老人叫住了三人,他是真心想收仇昕渊为关门弟子,语气有些着急:“哎呀,我还没说完嘛,我不会替你讨回公道,那些人不过是凡人,凭你的资质,不出十年,自然可以自己去讨,这样不是更好吗?”
老人见仇昕渊只是顿了顿,没有回头回应他的意思,喉咙一紧,“你要是不愿,我也可以出手——”
“好,我答应你。”
“什么?”老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仇昕渊上前,郑重地跪了下来,朝着老人尊敬的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仇昕渊拜了普度尊者为师,怕普度尊者不允许林千和林醉留下,就告诉他林千和林醉是他的妻子和阿弟,普度尊者对此没有表达什么观点,只是安排人让他们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仇昕渊和林千在房间里拜了天地,没有婚服,没有喜酒,只是两个灵魂的互相救赎。
仇昕渊说:“阿千,待我报完仇,我们回家补一场婚礼,我为你添上十里红妆,此生,我定不负你。”
林千点头,应:“我信你。”
烛火微闪,少男少女的影子越靠越近,虔诚的吻上双唇。
但他还是食言了。
此后,仇昕渊跟着普度尊者修炼,单灵根的修炼让他进步飞快,加上普度尊者的关门弟子的身份,被众人所尊敬,他们也算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
期间,林醉终于放开芥蒂与林千关系越来越好,倒是真的像一对亲姐弟。一年后,随着林醉身体被养好,他修炼的天赋被仇昕渊发现,他竟也是单灵根,火系单灵根。
普度尊者知晓之后很震惊,“几十年不会出几个的单灵根都被我遇见了。”
但仇昕渊已是普度尊者的关门弟子,普度尊者来此只为报答宗门宗主在他微弱时救过他的恩情,不然这种级别的宗门,根本不值得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来做护派长老。
仇昕渊见没有办法,决定自己收他为徒,白日修炼,晚上教授林醉。
林千对两人关系越来越好这件事很开心,她虽然没有灵根,是一介凡人,但她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于是提笔写下了《归启录》,仇昕渊见林千只写了他的成长,不满,把他们相知相爱的过程写下添上。
就这样过了六年,六年过去,仇昕渊已经顺利筑基,筑基当天,仇昕渊没有和任何人庆祝,他对林千说:“阿千,等我。”
林千知道他是去雾寿城向那些人报仇了,六年了,也该还了。但是他刚刚筑基,修为尚不稳定,林千担心他乱来伤到自己,让林醉御剑带着她去找仇昕渊。
等两人赶到之后,雾寿城一如那年,紧闭城门,但此时林千不必再爬狗洞了,林醉护着她,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
打开门看到的景象,林千终生难忘,与当年及其相似,尸横遍野,流血千里。
有些人还没断气,吊着一口气大口的喘,眼里全是泪水和恐惧,以及不甘。
林千呼吸一滞,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天,她的阿娘阿弟也是死在了这样的日子里,她脑海里不断闪过阿娘惨死的画面。
直到林醉出声提醒,林千才回过神来,她面色一冷,眸中温度冰凉,林醉从来没见过阿姐这般样子,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但不敢出声提醒。
“走吧,去找他。”
二人是在城主府找到的仇昕渊,二十几岁的仇昕渊已经成熟的多,也不再无能为力,他杀红了眼,一袭白衣上全是血,林千赶到时,他正无视那人的请求,一剑封喉,溅了一脸血。
他转过身来,林千发现他是笑着的,他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居然能笑出来。
仇昕渊看着林千毫无血色的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慌乱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却将手上的血也抹在了脸上。
他有些急,他没想到林千会出现在这里,他怯生生的喊了一句:“阿千。”
“仇昕渊,住手吧。”林千眼里不见一丝情绪,轻声开口。
仇昕渊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阿千,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们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六年,你让我现在住手,可他们当年却不肯对我们的家人住手。”
夫妻六年,相识十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开玩笑。
林千看着仇昕渊,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她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所以,你就一个人也不留,甚至把那些女人孩子都杀了,你疯了吧,你这样做跟当年的那些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杀他们,是那些人用她们的性命威胁我,让我离开,我等了六年就是想要血刃仇敌,我又怎么可能会离开?”
“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屠城,对吗?”
“……是。”
林千听完仇昕渊的话,没有出声,只是将目光转移到林醉身上,留给仇昕渊一个绝交的身影,说:“阿醉,我们走吧。”
她们何其无辜,六年了,现在她懂了,为何阿娘不让她报仇。
一是她他白白搭上性命,二是怕她因嫉妒最终变得面目全非。怪她没有发现,原来他已经被仇恨折磨得面目全非。
林千没有理会仇昕渊的挽留,她问林醉:“若是我离开,你能在这里好好修炼吗?”
林醉不解:“阿姐要离开?”
林千眼神空洞,点了点头,“我与他从今天开始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醉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道:“我的命是阿姐救的,若是阿姐离开,带上我,我和阿姐一起走,也方便照顾你。”
“不行,你现在修为太低了,你可以有大好的前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林醉看向林千,眼里满是委屈和爱意,“在阿姐心里,我就是可以为了修为放弃你的人吗?”
林千语塞,最终谈了一口气,妥协道:“若是你能修炼到筑基后期,有了自保能力,我就答应你回来。”
林醉虽心中不愿,但也还是妥协了。
回去后,林千收拾了东西,留下一封离合书便离开这里,去了幼时居住之地暂居。
后面的故事就很俗套了,仇昕渊不愿和离,但他理解林千的愤怒,他想要和林千重归与好,他还欠她十里红妆,但她不需要了。
他在门前跪了七天七夜,却没有换得林千回头。
林千让他走,他若不走,她便不会出来,就把自己锁在窄小的屋子里。
八年的感情,仇昕渊不信林千能说断就断,但他们不仅是夫妻,更是挚友,在林千说出,“希望和他不复相见时”,他懂她的决绝,选择尊重林千的想法,只是每月之时,会来到林千门前,慰以相思的同时送些林千能用的到东西。
她知道硬给林千,她不会收,就称是林醉拿给她的,林醉被困在宗门出不来,拖他带给她。
他偷偷往给林千的菜里撒上了强身健体的丹药和驻颜丹,希望她可以不用考虑岁月变化。
再后来,仇昕渊修为越来越高,无数名门贵女想要与他结成道侣,但他却说,自己有心上人,会为她守身如玉一辈子。
对修行者来说,一辈子太长,几百乃至上千岁为一位得不到之人守身如玉,无疑是不被理解的。
仇昕渊依然甘之如饴,只有每月遥遥见林千那一面时,才能得到安心,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孤独。
就这样,在第八年时,林醉不分昼夜的修炼,终于到筑基后期,他离开师门,来到了林千的住处。
他说:“好久不见,阿姐。”
她笑着回:“好久不见,阿醉。”
此后,林醉陪着林千回了雾寿城,把故居重新建了一番,在此定居。
仇昕渊仍然在每月月圆之时来,悄悄看林千一晚便离开。
直到有一次他借酒消愁时不自觉的思念林千,偷偷翻进院子里,想要再看林千一眼,被林醉发现,与他大打出手。
林醉虽不是仇昕渊的对手,但仇昕渊害怕惊动林千,因此收着手,但两人闹的动静还是传进了林千的耳朵里,林千出门看发现十几年未曾见的爱人,仿佛时间静止,记忆拉回从前。
他们不是不再相爱,只是理念不同了,林千接受不了自己的爱人也成为了摧毁别人的幸福的刽子手,不分青红皂白的厮杀,毁掉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家庭。
她无法再面对他,因为她会时刻想起当日的场景,这个场景不断与阿娘阿弟惨死的场景重合,成了林千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恶梦。
最终,林千缩了一下手,对林醉说:“让他走。”
“阿千……”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了,对我们两个而言,不相见,不相恨,就是最好的结局。”
从那天开始,林千就再也没有见过仇昕渊,只是每年,在发生屠城那日,林千总是会听到府外传来的镇魂音。
再后来,仇昕渊成了法成尊者,名扬天下。
他要闭关冲击元婴,临走之前,他终于敲响林千的门,不顾林千反对,将追忆珠和天启院的腰牌递给了她。
这是他身上最有用的东西,若是他闭关期间林千遇到难题,就拿出这两样东西,别人会对她敬而远之。如果需要帮助,就拿着去天启院,天启院的弟子会帮她解决任何难题。
而她不过一介凡人身体,花开花落终有时,她的身体就算吃了丹药也是强弩之末,命不久矣。
林醉刨丹想要传给林千,救她一命,未果后广泛搜集丹方,最终使用上古邪术,用童子的心脏,以心为引,补养身体。
但雾寿城的孩子太少,就算改善了体质,也无法突破凡人寿命界限,因此林醉在此使用禁术。
这次,以心为引,行转移之术,为林千逆天改命。
之后的事情,就是裴渡和林千来到雾寿城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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