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队长趁水和稀泥，“你说的也是个实话。”郑仁听了，越加扳上劲了，“我一次不去，就成下仇人了。所以，这些货根本就不想情，没脑子！”队长又问：“你的老爹说年前看了坆的钱是咋回事？我倒没有听清楚！”说：“我的女人给我说了，坆已经看好了，再剩喊到一起出钱了。我说不出。妈的□，活的时候都撵出来，谁过的谁的日子，谁住的谁的院子，爷父们一个见不得一个。死掉了，干脆谁埋谁就对了。把这个一堆臭肉，不管哪里，埋下就对了，有个啥区别？”石队长顺住话问：“老坟里不能进吗？”说：“能进！怎么不能进？”又说：“你不知道，郑四这个两年挣了几个钱，感觉自己有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思想怎么嘚瑟一下好。外头给人吹下的，‘啊，我这里埋不埋还两码事。’我心思想：你想埋，你没儿子，还得别人把你拉上来……对不对？谁把你拉上来了埋去？你没有考虑吗？邪短的了得！那一年我内蒙去，问下修渠的活，挣下了八百块钱。还就是那个话，家里穷的没钱，说赶紧汇给教浇水，再说娃们上学，吃个药片子，都得用钱。当时没有考虑好，地址填错了，写成‘徐沟镇南街村郑仁收’了。送汇票的人来，找不着地方，暂先交待到队里了，郑四是队长，把这个汇票攥住，一星期了不给我的女人给，但又逼住问她要水钱。水到地头上了，说没钱不给放。我的女人没办法，最后急掉了，嚷：‘好，今个你不给我放，我明个钱找上了你给我浇，浇不掉的话，你再试个当儿！’浇水的人过来扯和：‘你给浇掉，是你的不对。即必说了找上就给的话，你害怕啥？又不是不给了！’最后谁也说开了，才说浇掉。当时就不给浇呀！你思想，这就是我的亲兄弟。后头我扳住指头一算，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一打电话问钱。说没有。又过了两天，问收到了没有？说：‘没有啊，陈家的钱都兑上一个星期了，我们的怎么还没影子？’我说你问一下邮局里，问一下王念，怎么还不来？但要不知道的话，存根在我的手里，我给你这面追。说‘嗯’。第二天出去，当好把人碰见了，‘王哥、王哥，我们的人和陈实是同时汇开的钱，陈家的钱兑上一个星期了，我们的汇票怎么还不见眼道？送到哪里了？帮我查一下！’说：‘好，明早上开会的时候，我问一下。’一问：‘有个郑仁的汇票，谁送了的？送到哪里了？同一天汇开的人都兑上一个星期了，这个人的还不见，赶紧查一下，不然那面一追查就麻烦了。’送的人才说急了，撵过去问郑四：‘你把汇票给到哪里了？’说还没有给。说：‘你拿着，追查你的法律责任！’才说急掉了，车子骑上来，我的女人没有在，就地子转开圈圈了，等不住就塞到丫头子的手里了，安顿：‘汇票早就到了，赶紧交给你的妈，说给教兑钱去。’谁能想到，那谋算地兑上了花哩！文书跟前开介绍去了，文书说：‘嗯，这个汇票上写的是郑仁，你把你的大嫂子喊上才能开。’说没有在。‘没有在是她的问题，给你不能开，本人不来，说个啥也不能开。’又狡辩：‘我的嫂子说了。’说：‘不见本人，说了也不算。’你思想，还是我的亲兄弟，就能干下这个事。”队长摇开头了，“哎呀，直接做的不对。”
郑仁在气头上，有啥说啥：“单不是这一件。原先，我挖了金子的时候，一个是没经验，再一个也是我的命不行。嘴里含出来了不大的点点金子，卖了三百块钱，说带到家里，煤买上叫娃们先过冬。那时候已经搬到地头上了。带给人，来就找不着，又就找到我的老爹跟前了，说：钱你先给我，儿媳妇来了我再给。结果拿上就不给。冬日子，娃们的手上、脚上都是裂子，冻得不行，女人把娃们领上就满地捡芹菜栽子的根，捡上来再对凑着烤火、做饭。你说害不害？最后我的尕姑妈知道了，说：‘大哥，你怎么老糊涂了？明明娃子没有在，你还是拉上些煤，或是把钱给媳妇子，她爱干啥干啥！你又把钱攥下？但教媳妇子鞧不住跑掉，儿子来了我看你怎么交待？’才说叫郑四拉了一车煤，剩下的钱还是不给。嗐，我的爹的脑子，实话教人再不能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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