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解刚正依俗烧纸钱 十二妈平心论旧事
活干完立即关门。就王家买了一付小供养提上，顺住以前上学的小路子来了。这一条曲径小路，曾有过太多的梦想了，现在就想感受一下，过了这么多年，还有没有残存的碎片，或是值得回忆的往事。沿着水渠往上走，正好经过一大片果树园子，冬日的暖阳照下来，除了冷清，再就是沉寂，或是一缕清丝儿风。远处空荡荡的田野上，一般绝少有行人。时或听见喇叭里《大悲咒》的声音飘然而至。地里残存的雪痕，枝头零星的枯叶，似乎成了最遥远的记忆，——几个结伴上学的少年，谈笑风生，健步如飞。因而想：“那是几十年前上高中时候的影子了！”来回都沿着水渠走，一天四趟，每次都要穿过这片树园子，边上不多的几户人家。就有一个刷刷头，相貌甜美的女同学家住在这里。八十年代末的学生其实很自格，很内敛，很保守，很沉稳，心里怎么想，即使见了面也绝对不可能多说上一句话。然而少年的心里有个秘密，时常想：“现在我过去，要是能遇见她出来，该多好啊。”有时候还真的碰见了，虽说每次都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心里的感觉是说不清楚的。又是一年的三月里，正是风筝飞满天的节儿，恍惚是个星期天吧，跑上学里上自习去了。可巧途中，老同学正笑吟吟地同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娃放风筝，风筝飘飘荡荡升起来，谁想一扯劲，线断了，失控的风筝一头栽下来，恰好落到旁边了，捡起来，拿过去，递到她手里，老同学笑着接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有说一句话，笑着转身走开了。转眼就是毕业季，俗称黑色的七月。眼看再几天就高考了。正好又赶上家里打场特别忙。中午放学回来，院子里靠东的草棚外头，堆下了一大堆麦草。老爹吆的驴车子，草倒下，水也顾不上喝一口，转过就又走开了，临出院子门时安顿：“我过去翻场去。你饭吃罢把草抱到草棚里再学里去！”那时候的草和粮同样重要，没有吃粮人得饿肚子，没有麦草牲口就没吃的。解刚正一下一下往草棚里抱，一面快完的时候，又一车子来了，眼看上学的时间又到了，结果还抱不完，“活这么多，干脆不念了。”那时候的家长苦太大，娃们上不上学，根本就没有概念，多数人家是顺其自然的，只要你不念书，那就好得很。一来二去，学也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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