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阵，院子里剩下不多的几个人了。看天上飘的雪比先稍微大了些。三个人把最后一个羊骨架也抬出来。正砍呢，一个穿孝衫的小年轻，笑嘻嘻的过来了，一人给了一罐凉茶，说：“确实辛苦了。这是女婿、外甥们的一点心意。”又掏出来的好烟，看三个人点上，才又笑着走了别处了。
就又接住前头的话题。解忠正问朱有水：“说了半天，生产队的地亩数，你怎么这么清楚？”说：“大会战完了，给队里分地的时候，发了个牛皮纸的地亩数册子，我是队长。”就又说起井买到手里，一开始浇了水的事：“四块钱一小时，浇一亩地八块钱。好处是再不赔钱了。后来我才井台子边里盖的房子。没有盖以前是一个大三角子，高低不平，教谁看都不像个盖房子的地方。买木头去了，卖木头的是马带锯，就那个马刻板的爹，说：挂不住个佛爷，献不住个盘，根本就没地方盖房子。又说：朱家的这辈子，我看你是胡脔的，玉米面馍馍献盘哩。我说：沟也对，崖也对，你尺子拉上就有了地方了。实际我早就量罢了，包括四至都下给了。才说把房子盖下，盖下就死心塌地守这口井。一天一天，才说做大做强了。我们队的人，直到现在，没有一个鼻子里吹哨子的，看见我，多的人得笑一下，牙呲上笑一下。至于心里着气不着气，反正表面上看不出来。再一个，我处理事情，和再的人不一样。早先婚丧嫁娶，我们队里，人家随五块钱的礼，我的是十块。现在的红事白事又是十块钱，任何人家，我的是二十，我和他人不像，所以我觉得也没有亏过人。”解刚正说：“这么说就对了，你是把人答对住了。”朱有水说：“按照佛教上来说，我就功德圆满了，我把多少亩地的麦子抢救下了。”解忠正也说：“水库里没水，地就浇不掉。像今年，有些地都干搁下了。"解刚正又补充：“你把麦子保下了，你的功德不小呀！”朱有水听了一笑，说：“所以我的糖尿病得上多少年了，就是不死。”围的人听了，止不住大笑：“说的也对。”朱有水又扑闪着眼睛说：“估计就有这个原因。”解刚正笑着点头。朱有水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再一个，也得配合医生。”解刚正听了大笑：“老朱的这个话，不但幽默，而且说到点子上了。”朱有水也跟上笑，“还有一个问题，主要是做人。你把人要会做，你人不会做，你干啥都不行。就算有万贯家财，不会做人，人看见你就厌烦掉了！”听话的人忍不住笑，一面又说：“教你这么一说，实话还是个大实话。”
忽见姬发从院子外头进来了，一见朱有水的面就开玩笑，“不分骨头，胡吹的啥牛？”两个人是老关系，认识下早了。朱有水微微一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做人是最主要的。”就又招呼他：“坐下听，有好话哩！”姬发笑着，又把刚才的玩笑话重复了一遍。朱有水说：“你给我说啥活没有干？我们把多少骨头分完，剩下最后一个了，你才过来。哈哈，还是一个队的人。虽然不是一姓，来早些也是个人情。本来打算烟抽完就砍，教你这么一说，倒把我提醒了，这是切刀，给你拿上，带干活，你试一下。”就又把胸脯子挺直笑，“我说你吃的不多，操的心太多。”说着话，实话把刀递过来了。姬发愿打愿挨，微笑着过来接住，就近蹲到跟前了。赶紧摸出来了一盒子好烟，结果谁都没有抽完，都没有要。姬发自己点上，问：“老朱最近忙的啥？”低声说：“这几天一直在白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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