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姑爹正好还没有睡,以为是什么人了,心思想半夜三更的,问:“谁呀?”说:“姑爹,是我呀!你们队有个杜家人,我听下是专务给人家的白事上打坑的,这个人你知道不知道?私交过没有?”说:“我怎么不知道?是一个庄子,实际不是一个队。两家子离得又不远。地里浇的就是我的水。”转过问他:“是不是想找上了给你们打一下坑?”说:“就是的。你过去问一下,明早上打一个坑,有时间没有?要是有,你就定下,八点半动土,怕是最迟六点就得从家里走。下葬的时间是一点钟。价格你看,行情多少,我们就给多少。”听朱有水满口答应:“行,我现在就过去给你问。”时节不大,电话回过来了,“老规矩,坑打开以后,一付盘、一批红、两瓶白酒、一条子烟,还有一包干果。要是土层,手工就是三百。要是河砂,就是四百。要是遇上石板,就是五百。洋镐和铁锹是自带的,再不用你们操心,其它的东西,事主家准备好。你们但是确定好,就多收拾下些柴草粪沫,匠人说了,必须先把地捂热消开,才能挖下去。自己没有交通工具,具体位置也不知道,非得你们把人送到坟上指给。”这里一听,立马说好,“我来不来了?需不需要双方见个面?”说:“提下的条件就这么多,要是能接受,再就不来了,我这就过去,掏给几个钱定下就对了。”解全修听了连声说好。这样,打坑的人再不发愁了。
解明正喝了半碗羊肉汤,知道不喝酒再没事干,因而早早出来了,路过老院子时,特意走到大门口,听了一下院子里的动静,才说放心回了家。
朱有水到杜二家定好,才给侄儿娃回了个电话,简要说明后回去睡了。
因为是大岁数的老汉,所以是“喜丧”,喝酒的一直玩到十一点,才说饶下。结果到三更天以后,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了,竟似扯絮飞棉般,大片大片落下来。真真好大的雪,有词为证:恰似混沌世界,飞禽走兽迹绝。劲风卷飞雪,天地唯余一色。好雪,好雪,冰封大地一月。
朱有水起夜时感觉比平时冷,顺手披了一件子棉大衣,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出来看外头,风狂雪舞,白茫茫一片。想起明个打坑的事,心里又一把攥住了。返身进来,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熬到四点,同老婆子商量:“雪下了这么大,杜二可能还不知道,不行我过去喊给一声,叫早些到解家里,看天爷的样子,迟了怕是不行。”老婆子说:“你这么早过去,打门捣户的,就怕杜二还没有起来。”朱有水无奈地说:“特殊情况,顾不上了。”谁想,等他过来,杜家爷父三个,早就穿戴齐备等下了,火上酽酽地煮了一壶茶,正就着馍馍连吃带喝。看见朱有水进来,站起来让座,“朱哥,吃了没有?”说吃了。说:“今个的雪这么大,你得头里说去,早些把车发着,东西也装好,我们过来就走,要不太迟了,按时打不开。”再看两个娃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因说:“还以为你没有起来,心思想早些儿过来喊呀……”听杜二喃喃自语:“不揽人事是人事,揽下人事就是自己的事。既然我把这件事承揽下了,就是天上下油,也得想办法打开!除非我没有了,再就不说这个话了。”朱有水听了非常感动,想一下这么贫寒的人家,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但不打推辞,不退缩,而且还一个劲向前冲。不由哽咽了,“老弟兄,我给你说实话:躺下的老汉,和我是个挑担。妻侄娃千叮咛万嘱咐托付给我了,你就当是给我帮了一次忙,想尽一切办法,克服任何困难,争取提前打开。你的这个人情我欠着,有情后补,不要害怕我亏待了你。”杜二听了朱有水的话,把最后一口馍馍咽下去,就连剩下的茶也喝干掉了,嘴头子擦净,立马吩咐两个儿子:“工具拿上走,先到解家庄。”随后一起出了门。朱有水回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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