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玩笑的啦，你别生气呀。”
向人鱼公主求爱的玩笑话让撒拉弗很生气，缇妮怎么哄都哄不好。
恶龙板着脸，抱臂不理会缇妮。
他的自尊心真强。缇妮心里埋怨道，看来以后都不能随便开玩笑了。
缇妮戳戳他结实的手臂，作出歉疚求和模样，温声细语道：“我知道错了，之后找到的金银珠宝都归你，别生气啦。我们说点正事吧。”
见到缇妮如此服软，撒拉弗心里的怒火才消去大半。
“说吧。”他语气硬邦邦。
“据我推测，能够把载有魔法师的海盗队伍击败的，应该是人鱼中的魔法师。这种有组织、有计划的伏击，大概是人鱼中魔导师联盟之类的组织。”
缇妮说出自己的猜想，曾经学习过的魔法种族书籍中，对于人鱼魔法能力的描述不多，只记载和人类相似，少数人鱼具备魔法天赋。
至于人鱼学习的魔法，全然未知。
缇妮记得，渔夫们口中说的是海盗魔导师。
魔法师中的佼佼者会参加魔导师联盟的考试评级，才能够成为魔导师。而魔导师中又分有五芒星、六芒星、七芒星和八芒星大魔导师。
之前缇妮注意过，莫迪的衣领上是六芒星，他应该是被评级为六芒星魔导师。
海盗船上的魔导师们，评级尚且未知，但是能够脱离国家管束成为海盗，应该有些实力。
相对的，人鱼魔法师们的实力肯定不俗。
一系列的猜想推测没有让缇妮知难而退，反而燃起好奇和跃跃欲试。
如果能拿到海对岸的魔法典籍和人鱼的魔法典籍，这趟必然不虚此行。
“所以说，我们先去加入人鱼魔法师组织。在他们内部肯定可以找到沉船的线索。”
撒拉弗觉得缇妮的推测很有道理。
两人凭借着缇妮的人鱼语，一路询问，找到了人鱼中的魔法师组织。
人鱼中的魔法师，不叫作魔法师，他们将有魔法能力的同类称为巫师。这种巫师并不是贬义的称呼，更像是一种带着诡秘力量的医生，会为人鱼们解决困难、驱散疾病。
缇妮仰头望着黑紫珊瑚伫立的大门，怎么看都像是某种邪恶力量的老巢。
这里是塞壬国度最为昏暗的地方，穿透水层落入海底的微光不曾眷顾这里，终日阴暗中，森冷顺着海水无孔不入，长相畸形的巨鳗盘绕其中穿梭，安康鱼群点着幽幽光芒，缓慢游走。
“这是那群鱼人说的巫师之家？看上去很不友好。”撒拉弗忍不住吐槽。
“大概是吧。”缇妮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她上前一步去看珊瑚柱上张贴的海报，上面画满各种颜色绚丽的海洋花类，灿烂得和环境格格不入。
缇妮的人鱼语学得不算太好，口语还行，但是阅读能力极差，依稀破碎地辨认着其中认识的词汇。
[学徒、测试、招募、欢迎]
难怪海报上绘着那么多花，是在热烈招生。
缇妮粗略地捋捋头发，调整下姿态。
“走吧，我们去参加招生。”
“招生？”撒拉弗一把拉住正要往里走的缇妮。
“看，”缇妮指向海报，“这里写着要招学生，这是我们混进去的好机会。”
可是要读书，撒拉弗没绷住，面露苦涩，读书学习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都不想回顾。
看出恶龙的不情愿，缇妮拍拍他的肩膀。
“放松，我们一共就三天时限，今天参加招生，最快明天开始读书。顶多演两天学生，这都不行吗？”激将法对恶龙一向管用。
“时间有限，你也不想像上次那样，我们在城镇折腾一天都没有消息吧。”
缇妮故意提起上次打听骑士团的事，给激将法又添了把火。
她的话都说成这样，撒拉弗肯定不想承认自己拖后腿，一把拽过缇妮，拖着她往门里走。
“扮演学生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他语气不屑道。
被他强拉着的缇妮在后面偷笑。
她越来越擅长和撒拉弗相处。
……
一进去，里面的人鱼就要将他们分开。
穿着黑色巫师袍的人鱼，长长的袍子下露出一小片尾鳍，神色严肃地拦住缇妮和撒拉弗。
他们与塞壬国度城门的守卫不同，没有势利地打量揣测缇妮他们的出身，但仍是人鱼天性冰冷无情的态度。
“来参加巫师学徒测试，不允许结伴测试。”
缇妮飞快地打量人鱼巫师的装束，没有像魔导师那样，明显地用领扣区分等级，看不出什么。
她转过头，把撒拉弗拉到角落里说悄悄话。
“看来测试要一个个进去，我会和他们说你不擅长交流。”
“我先进去，待会你自己可以吗？”
这是什么话？难道他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吗？撒拉弗皱眉反问：“我有什么不可以的？”
“没有，我相信你。”缇妮温柔笑笑。
接着她走向人鱼巫师们，用人鱼语说道：“让我先去测试吧，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天生残疾，又聋又哑，没法和人交流，因为残疾自卑而性格古怪，拜托你们在我测试的时候，照看一下他。”
缇妮一边说，一边流露出悲伤凄婉的神色，几度要哽咽的语气让天生冷血的人鱼都流露出动容。
人鱼巫师的语气多了些感情，“您往那边第三个房间去测试吧，我们会照看您的朋友。”
“谢谢。”缇妮飞快地说道，然后迫不及待朝他指向的房间走去。她对人鱼魔法充满热情好奇。
叩响厚重的门板，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目送缇妮进入房间，撒拉弗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等待。她一走，空气里都充满无聊的气息。
他慵懒地扫了眼那群人鱼巫师，他们也在看撒拉弗，还用撒拉弗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
“看不出来他居然这么惨，如果我变成哑巴，那还不如去死。”巫师人鱼甲感慨。
“当着他的面说，不太好吧。”巫师人鱼乙劝阻道。
“你忘了，刚才那位女士说过，他还是个聋子。”
惨，真的好惨。没法唱歌的人鱼是找不到对象的，无情的人鱼们狠狠感伤一把。有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币，有的翻出食物都塞给撒拉弗。
莫名其妙的恶龙疑惑扫视他们，人鱼们都热情打手势，示意他收下这些。
撒拉弗端详着那一把稀奇古怪的钱币，他没见过人鱼的货币，也不是他热爱的金币。
不过，看他们那么友好，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温柔，撒拉弗心情怪异地勉强收下，朝人鱼们点点头。
是因为和缇妮在一起太久了吗？
以前，朝向他的目光都是恐惧和缩瑟的，现在会有这么温柔的眼神，而他似乎也不讨厌。
当然，如果他知道眼神背后的含义，就不会这么想了。
……
房间里，缇妮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灰黑色海草织成的毛毯铺在地上，挂在墙上，整间屋子都毛茸茸的，天花板坠下纤细的触手，吸盘上粘着眼珠大的珍珠发散着光芒，照亮室内。
房间墙角堆满书籍，空中悬浮着气泡里面也是书，书脊上写着艰深的人鱼语。
室内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是海螺制成的笔，大片当作纸张的海草，和一盒摆放整齐的雪茄。
缇妮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雪茄，上面的文字不是人鱼语，是人类的语言。
“欣赏完了吗？”女人拿着一根珊瑚枝魔法杖，敲了敲办公桌。
她是一只半章鱼，腰腹往下是庞大的触手，每根触手上都是有很多吸盘。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发髻，鼻梁上架着半月形的眼镜。在缇妮观察房间时，她也在观察缇妮。
“容我先自我介绍，我是加尔曼夫人，巫师之家的主人。”
说完，她眯着眼看缇妮，魔杖指向她，“到你介绍了。”
“你好，我叫缇缇，来自南海岸边境。”缇妮神情紧张拘谨，随便报了个假名。
这口音和态度，没什么可疑的。
加尔曼夫人继续问道：“你从小到大出现过什么魔法天赋吗？”
这样的环节，缇妮很久以前也体验过，唯一的区别是，这次像是人鱼语听力考试。
“我有不小心抽干过房间里的水，差点害得父母渴死。”她低下头，像是犯了错后正在坦白的小孩。
魔法天赋不逊，加尔曼夫人微微挑眉，心中评估道。
“那就请你把手放到这里。”加尔曼夫人摆出放在软垫上的珍珠，有脑袋大小。
缇妮心想：和人类魔法学院流程差不多，只不过人类用的是魔法水晶球。
她将手放在珍珠上。
加尔曼夫人皱眉，她连手套都不脱。
下一瞬，她的表情变化成惊讶。
珍珠散发着幽幽绿光，逐渐变得透明，成为一颗圆形碧翠的祖母绿。
这是怎么回事？缇妮连忙缩回手，以前也向水晶球输入魔力，就是发发光，然后根据光的强度评估魔法天赋。这个珍珠怎么不一样。
加尔曼夫人深吸了口气，挑起一根雪茄，珊瑚魔杖点起幽幽蓝火，点烟吸了口，平复心里激动的情绪。
“看来你有很特别的天赋。”
缇妮腼腆笑了笑。
加尔曼夫人弹弹烟灰，语调轻缓地继续道：“而且，你很了解人类世界吧。”
缇妮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很快掩饰下去。
……
撒拉弗觉得等待缇妮的时间格外长。
长到他已经品尝过人鱼巫师们给的各种零食，选出几种好吃的，等缇妮出来给她尝尝，算是回礼密林里的芒果。
好不容易等到缇妮，见她出来后，转身鞠躬告别，才将门合上。
“轮到你啦，快去吧。”缇妮看上去心情愉悦，一切都很顺利的样子。
撒拉弗将手上的食物都塞给缇妮，走向那个房间。
缇妮看着怀里的奇怪食物，心里思量着，加尔曼夫人是个敏锐的人，居然能注意到她的目光停留在雪茄包装纸上时，那细微的异样。
不过她也没想到，人鱼世界没有烟，所以没有做出惊讶的神情。
运气好的是，巫师之家正在招募懂得人类语言的人鱼，加尔曼夫人给缇妮一个机会，取得信任的机会。
如果缇妮能做好人类语翻译的活，她就收下缇妮这个学徒。
缇妮毫不犹豫地答应，不难猜测到他们想要人类语翻译就是为了解读海盗船的收获。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神情压抑不住的愉悦，望向加尔曼夫人的门，完全不担心撒拉弗测试的状况。
语言不通能暴露什么？
房间里，撒拉弗一脸桀骜，懒洋洋地望着办公桌对面的加尔曼夫人。
加尔曼夫人也在望着他，前一个测试者缇缇告诉她，这位天生残疾聋哑，而且性情扭曲古怪。
可是，这古铜瞳色中烁烁明黄锋芒，猩红的鱼身，如火焰般的长发，雕刻深邃又高傲英俊的面容。
这样的尤物，居然是无法歌唱的小可怜。
巨大反差激起雌人鱼心中爱怜。
这一刻，加尔曼夫人下定决心：
不论他魔法天赋如何，都要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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