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赶走缠人的普利托，缇妮能继续探索沉船，她没有着急回到魔导师的房间，而是先在其他地方转转。
这艘船上大多数东西都被保留原地，只是少部分珠宝被人鱼瓜分。
缇妮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泡坏的兽皮、陈旧的雕画、造型复古华丽的烛台。
这艘船真的去过海对岸的大陆吗？
走上甲板，缇妮抚摸着桅杆，上面残余着控制风的魔法阵，应该是魔导师为了保护航行留下的。
缇妮细细描摹着魔法阵的结构，陷入思索。很快她抽离出来，最有价值的发现果然还是魔导师房间。
她步伐迅速走向那个房间。
……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加尔曼夫人优雅的笑容不□□露疲惫，她和数位贵族道别后，说要去找自己的另一位学徒。
“她是个胆怯的姑娘，可能躲在那个角落里。”加尔曼夫人笑着解释道，带着撒拉弗离开交际场。
他们很快在船员寝室的通道里找到缇妮。
相遇时，缇妮正要打开魔导师房间的门，加尔曼夫人看了眼门上的名牌，面色微寒，“到此为止，今天的任务结束了。”
缇妮心里并不意外，她面露遗憾地点点头，乖巧听从加尔曼夫人的话，放弃打开面前的门。
撒拉弗留意到那个房间，看上去挺重要的样子。
加尔曼夫人将缇妮和撒拉弗带回巫师之家，让撒拉弗先回房间后，她将缇妮带进办公室。
还是那间铺满海草毯的房间，加尔曼夫人走向办公桌坐下，挑出一支雪茄，点上幽蓝火光。点烟的焰火衬得她有些黯然疲惫，精致妆容，优雅举止的夫人身上压着无形重担。
“缇缇小姐，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吧？”加尔曼夫人和缇妮说话，目光却飘然。
她突然弹弹烟灰，继续道：“你接下来说的话，决定了你之后的身份。”
这算是威胁吧。缇妮明白这个[身份]不仅仅是学徒或翻译。
“夫人，”她将手放在胸口，鞠躬行礼后才继续道，“这是一艘抢掠人类贵族的海盗船，船上有数十名魔导师，他们这次航行的目标是探索海洋另一端的大陆。”
“船长想要拥有无尽的生命，寻找另一种神圣魔法。最终，他们似乎失败了。”
缇妮看到主舱的布告栏里，写着对岸的巨大画报被匕首划烂，将裂痕合上，能看到原本写着的[谎言！]。
加尔曼夫人沉默着掐灭雪茄。
缇妮恭敬地低着头，目光偷偷观察着这位夫人，她并不惊讶于缇妮所说的。
“还有吗？”
缇妮继续说道：“船上具有话语权的还有一位魔导师，只是我还没能进入他的房间。”
话音刚落，黏腻的触感缠绕缇妮的鱼尾，她大惊失色，低头所见是巨大的触手，很快她的手臂也被束缚住。
濡湿的吸盘黏在她的脖颈上，缇妮整个人被四根触手控制住，稍有不慎就会被绞杀分尸。
“还有吗？”温柔的声音重复问道。
加尔曼夫人亲密地抚摸着缇妮的脸，尖锐的指甲挑起一缕墨绿发丝，气息温热夹杂淡淡烟味。
“有。”缇妮镇定地回答。
“那就继续说。”占据上风的人鱼很有耐心。
“加尔曼夫人是个骗子！船里根本没有重要的信息，最珍贵的东西早就被带走了，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加尔曼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愤怒控诉的缇妮。
“您是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吧？我遇到名叫普利托的贵族阻拦，不想让我继续寻找。您就是想让他们以为，您试图探查沉船，但是失败后放弃了。”
缇妮眼神明亮似一团火。
“哦，你遇到普利托了，他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家伙。”加尔曼夫人轻飘飘道，触手松开缇妮，“说说你自己吧，你想要什么？”
缇妮摸了摸脖子，黏腻的触感挥之不去。
“我想要学习魔法，我是有天赋的。”
四目相对，加尔曼夫人看到真真切切的野心，她很熟悉这种眼神，曾经她也有，想要学习掌控力量的能力，想要将一切抓在手心。
这种狂热的野心，让她决定信任一次。
她抽出珊瑚魔杖敲敲办公桌，抽屉打开飞出一本破旧的典籍。
缇妮不可控制地张大眼睛，难以置信，这本书怎么会在这？她快速在加尔曼夫人看向她时，收好神情，露出些许疑惑。
“这是？”
破旧的典籍飞到缇妮面前。
“尽你所能翻译这本魔法典籍，完成之后，我会将你作为我的继承人来培养。”
这是一份很郑重的承诺。
加尔曼夫人算是人鱼巫师中的领袖人物，继承她的位置将是一份巨大的荣耀。
不过，如果是这本书，缇妮心底轻嘲，不许诺这种地位来捆绑利益，这本书的价值足以让人赌命撕破脸。
“是的，夫人。”心底的想法掩饰得很好，缇妮恭敬地低头接下命令。
“就在这里，”加尔曼夫人指着地面，“现在开始，我会让人监督你。”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门外的人鱼进来，加尔曼夫人吩咐好监视缇妮的人，安排好接下来她的饮食起居都要在这个房间里，直到翻译完整本书。
“接下来，请你尽快完成任务，缇缇小姐。我很期待你正式成为我的学徒。”加尔曼夫人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慈爱。
“我也很期待。”缇妮笑着回答，然后自然地走向属于夫人的办公桌，拿起海螺制成的笔，开始书写下书封皮上的名称：
[天之魔法书]
加尔曼夫人满意地笑了笑，欣赏一会缇妮认真翻译的样子，才悠然地走出房间。
……
她可是沼泽魔女，怎么会被这种监视束缚着。
缇妮一边神情专注地翻译撰写，另一只手悄悄画出不可视魔法阵，魔力生效，空间割裂，表象与实质分离。缇妮仍在翻译，神情却不再恭顺，悠然分神在空中画了个魔法阵。
而监视的人鱼看到的都是幻象，透明的屏障隔开他与缇妮，幻象屏障上的缇妮正工工整整地撰写译文。
“撒拉弗，听得见吗？”这边的缇妮无所顾忌，通过魔法阵联系起撒拉弗。
魔法阵闪烁片刻，传来恶龙的声音。
“缇妮？”
“对对，是我。”缇妮说着话，手上翻译工作丝毫不受影响。
“那个女人叫你去干什么？还不回来吗？”撒拉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
“加尔曼夫人给我个任务，完成了才能回去，我正在干活呢。”
通话另一边的撒拉弗皱眉，干活？
“她是在为难你吗？我可以——”
缇妮打断道：“不是啦，是一件好事。”
说着，她顿了一下，放下笔细细抚摸着书脊，面上露出幸福满足的表情。
“非常，非常好的事情。”
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里能够遇上，就算是盗版也先幸福快乐一会再说。
“我和你联系是想说，你可以去塞壬国度玩一会，我忙完了去找你。”
撒拉弗沉默，能感觉到缇妮真的很开心，她应该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相当兴奋陶醉。通过声音传递来的喜悦，他却没能分享到。
从宴会开始，缇妮就和他分开行动，他无从得知她发现什么、得到什么、在惊喜什么？
去玩一会？他觉得无比落寞，对充满未知新奇的人鱼世界兴致缺缺。
“不说啦！很多事情等我们见面再和你分享，你开开心心去玩吧，我在这干活，你替我逛逛人鱼世界呀。”
缇妮浑然不觉撒拉弗的情绪，仍然沉浸在愉悦中，语调欢快地告别这段通话。
收起魔法阵，她再次放下笔。
她人鱼语的阅读和翻译能力都很差，根本没法将完成翻译工作。
手上的这本名为[天之魔法书]。
它是魔法典籍中最为神秘、最为强大的，被存放在圣都最高的魔法塔内，由皇族、魔导师联盟和圣殿教会联合守护。
曾经，她努力数年，费尽心血一步步成长到足以配得上翻开它，却在刚获得资格时，被那群虚伪荒唐的魔导师们驱逐。
缇妮缓缓翻动书页。
本以为和拜亚尔在一起，去往圣都，她会再找到机会接近这本书，没想到居然在这遇上。
破旧的魔法典籍损坏颇多，只有不到一半的内容仍能阅读。
缇妮简单翻译了两个海洋系的魔法，算是留给加尔曼夫人的礼物。
结合船上的信件，缇妮猜想这个女人是以一种残忍的手段取得这本书。
她将缇妮当成棋子，吸引贵族的注意，让那群愚蠢的饭桶以为加尔曼夫人想探查沉船，派出的人被普利托阻拦而失败。
同时她借助懂得人类语的缇妮来检查沉船是否有遗漏的痕迹没清理干净，她不希望任何人发现自己与人类魔导师有书信往来。
缇妮目光平静无波，刚才加尔曼夫人缠绕她的触手是带着真实杀意的。
不过，生与死就一线之隔。
缇妮不紧不慢地从手袋里取出信件和手记，她在加尔曼夫人和撒拉弗赶来前，已经将墙里的东西取出来大半。
有普利托的前车之鉴，缇妮提前布置了个小魔法，预知加尔曼夫人将近。
缇妮放弃了小半未取出的书信和手记，提前出房间，装作尚未进去的样子，成功骗过加尔曼夫人。
书信是人鱼语写的，读起来比较困难。
缇妮先打开手记，里面是复杂繁琐的魔法阵研究，图案结构、魔咒回路、魔力流动原理，逻辑紧密深奥。
看了一会，缇妮小声惊叹：
“原来如此呀。”
加尔曼夫人对缇妮——心机深重的老巫婆
加尔曼夫人对撒拉弗——温柔慈爱的富婆姐姐
其实是加尔曼夫人带着妹妹滤镜在看恶龙啦
而且恶龙不太聪明的傲气样，任何勾心斗角局都不带他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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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③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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