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当天下午，祝一繁风风火火地走进略显冷清的百川。
公司其他部门都放了半天假，让他们好好准备晚上的年会，只有他们策划部需要全天待命状态。
祝一繁回公司拿电脑，顺便把田佳和自己的礼服带过去。
早知道早上就不来公司，直接去酒店了，祝一繁在心里念叨。
回到年会现场，祝一繁没来得及坐下就有一堆事排着队来找她，好在现场能下决策的人不少，虽然忙但也没有无法处理的事。
“组长？”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祝一繁回头，就看见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程桉明。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程桉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难道说他这身西装太难看了？不能吧，这可是他找全家所有女同志精心评判过的。
程桉明下意识握紧拳头，踌躇地开口道：“我…”
“今天穿得很精神呀！”祝一繁夸赞道。
“啊？”
“啊什么？”祝一繁被他发懵的神情逗笑，“很帅啊，比去彩颂饭局那次要适合你多了。”
去彩颂那次程桉明是临时借的刘录源的外套穿在外面，不是非常正式的商务局，当时他里面还穿着卫衣。
程桉明耳廓发红，连忙转移话题，“组长，我们策划部的座位图发了吗？我没找到。”
“哦…我忘了说了，我们部门就按一二组坐，至于每一桌具体怎么坐，看你自己。”
“那我能和你坐在一起吗？”
祝一繁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她看着程桉明认真的眼神，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咳…”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以啊，你要是想坐梁总身边我都能给你安排。”
“我那边还有事，先过去了，你没事就自己随便转转啊。”
说完她逃也似地离开了，程桉明望着她带着些许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轻抿嘴唇。
临近年会开场，祝一繁才有机会去洗手间换上礼服，也不能说是礼服，最多算是一条稍微没那么日常的裙子。
裙子是闫宁选的。
她本来打算随便从衣柜里挑一件，闫宁一听就强烈反对，嚷嚷着要给她选，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祝一繁换好后借着洗手间的镜子补了一下妆，把头发也散了下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条裙子确实格外衬她。
年会的热场音乐响起，各个部门的同事渐渐填满了场内的空位，程桉明坐在位置上，时不时朝四处张望。
一阵麦克风的声响过后，台下的灯光渐渐减弱，有些嘈杂的会场随着黑暗沉默下来。
主持人缓步走到舞台中央，正式拉开年会的序幕。
程桉明看着身旁空空的位置，有些在意祝一繁怎么还没过来，他掏出手机起身准备去打个电话，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愣在原地。
祝一繁穿着黑色的修身礼裙朝这边走过来，看见程桉明起身的动作后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程桉明刚离开一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祝一繁在他身边坐下。
“你要出去？”祝一繁靠近他小声询问道。
程桉明感觉这个距离祝一繁很有可能会听见他过快的心跳声，他结巴了一下，“没…没有。”
随后他看向祝一繁，解释道：“我怕太黑了，你会迷路。”
闻言祝一繁先是愣了一秒，随后轻轻笑了起来。
“我迷路吗？”
不，应该是他迷路了。
程桉明觉得自己快要找不着北了。
他就这样看着祝一繁，祝一繁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台上正在介绍出席本次年会的嘉宾，祝一繁挑眉，示意他看嘉宾席那边。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拯救部门于水火的季女士吗？”
“嗯，记得。”程桉明顺着看过去。
他们部门在侧面的第二排，嘉宾席和领导席都能看见，几乎是一瞬间，程桉明就锁定了可能是季女士的人选，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季女士。
果然，下一秒，主持人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
“欢迎青林大学计算机学院院长——季清玟女士。”
掌声雷动，尤其是他们策划部这一块。
程桉明一边跟着拍手一边侧头看向祝一繁。
祝一繁身体前倾靠过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惊喜还是惊吓？”
程桉明捕捉到眼前人带着没有恶意的打趣他的心思。
觉得可爱又有些无奈，他也往前凑了些，回答道：“是惊喜。”
祝一繁没能反应过来时程桉明就退了回去，耳畔除了他声音还残留着说话时落下的温热气息，让她感觉有半张脸热得慌。
她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小子刚刚就是故意的，自己居然真的被他给晃到了。
她将水放回桌上，看着玻璃杯里的水波纹一圈又一圈，直至完全平静。
……
“接下来，是我们年会的最后一个环节了，也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抽奖！”
“今年咱们年会的抽奖方式与往年有所不同，咱们百川的策划部想了一个新法子。”
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许多像是从监视器上截的图片。
“这些图都是今天中午大家下班路过打卡机的人脸识别，放心放心，不会公开大图的！”
“工作人员把咱们下班打卡的顺序编号，然后我们将通过摇号的方式来选出本次年会的幸运星们！”
场内欢呼声四起，毕竟大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编号是多少。
这个主意是田佳想的，起因是她想去的演唱会抽门票，按照的编号竟然是购买新专的顺序，偏偏她刚好没买新专，气得她在办公室无能狂怒。
于是在姚望询问抽奖环节时，她立刻就把这个歪点子放在了同事身上。
两人一拍即合，拉上祝一繁和一组组长商量后敲定了下来。
“大家可以看到抽号系统已经把数字选出来了，现在就让我们把数字对应的图片留下，一起揭晓图片上的员工名字！”
大屏幕上留下了四排糊得不能再糊的照片，程桉明一眼就看到了祝一繁。
“组长，你好像中奖了。”
祝一繁迷茫地抬眼看他，“什么奖？”
程桉明指了指前面的大屏幕，祝一繁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看出来哪张是她。
“没有啊，你看错…”
“策划部，祝一繁。”
台上主持人报出她的名字，激昂的语气仿佛中奖的人是他一般。
祝一繁的话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愣住，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往舞台方向走了。
尽管工作这么些年，比这还要大的场合也不是没见识过，但真正站在聚光灯下，被台下许多双眼睛看着的感觉还是让人莫名紧张。
她下意识从人群里寻找一个可以盯着的支点。
奇怪但合理的。
她对上了程桉明的眼睛。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在头顶过亮灯光的映衬下，观众席格外的黑，但她就是知道那个人在台下看着她，在这么多双眼睛里，带着笑意的。
祝一繁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站在音响旁边，主持人真的很专业，让她产生一种自己中了五百万的错觉。
她被主持人的语气带动着也笑了起来。
“中个三等奖笑这么开心？”刚下台就被姚望调侃，“是该给梁总提提意见，让他以后多半抽奖的活动，这都给我们祝组长乐成什么样了。”
“你这语气我怎么听着有些嫉妒呢？”田佳在一旁回怼。
祝一繁笑眯眯地跟着说道：“我也觉得，哎呀，是谁进公司这么多年一次奖都没中？”
姚望无语地看着她俩，咬紧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行，反正谁中奖谁请客。”
“安啦，就说一繁没中奖也不会让你请的啦，说好的今年我俩请。”田佳顺了顺姚望似乎要炸起的毛。
祝一繁和两人瞎聊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坐下就听到程桉明在她身旁开口。
“恭喜组长。”
祝一繁冲他弯弯眼睛笑了下，“谢谢。”
脑海里闪过刚刚在台上的一幕，她鬼使神差地邀请道：“你跨年有安排吗？”
程桉明：？
程桉明：！
他不动声色地按捺住内心已经要跳起来的小人，平静但迅速地回复道：“没有。”
“那你要和我们去聚餐吗？”
我们？程桉明稍微冷静了一下。
想起刚看见祝一繁和田佳姚望在舞台边说话，心下了然。
“和姚组他们吗？”
“嗯，可能还有其他几个，放心，都是你认识的。”
程桉明点点头，心里有点遗憾，三个月实在过得太快，这可能是他在百川最后和祝一繁私下见面的机会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程桉明在心里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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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的跨年氛围很浓厚，也许是得益于这座城市每年都会涌入年轻的血液，像跨年这种意义比春节浅但又比其他节日深的日子，是许多人愿意在漫长夜晚里抽出一些时间有仪式感的过上一过。
祝一繁正在叁系里帮闫宁打烊。
尽管已经为了跨年夜做了多库存的准备，叁系还是在临近九点时全部售罄，闫宁一边清算一边朝正在收拾的祝一繁感叹。
“比我预计的晚了一个小时，我以为八点就能关门呢。”
祝一繁把空餐盘放回货款，“没差啦，我一开始听说你要卖这么多还担心你卖不完，都做好带去下一场当宵夜了。”
“哼哼，”闫宁闻言目光危险地看她，“不打自招了吧，我就说你那天心虚！你还不承认！”
祝一繁用坦荡的语气否认：“没有，你感觉错了。”
闫宁：……
田佳的电话打进来，询问祝一繁多久过来，她估摸着堵车可能得将近一个小时。
“你真不去？”
闫宁清点完账目，走过来和祝一繁一起收拾。
闻言摇头道：“不去啦，明天早上还得开门呢，今天可把我累够呛。”
“帮我给佳佳和姚望说一声，下次再和他们聚。”
祝一繁点点头，不再多劝，“行，那收拾完送你回去，你早点休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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