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窗外的月亮高高的挂在枝头，有几束温柔又显调皮的光随着清冷的微风悄悄的穿过米色的窗帘，映射在被少女翻来覆去的床上。
时针悄无声息地指向午夜十二点，乔言言不仅数了600多只羊，还反复回忆了关于天气里面所有的英语单词，还是没有一丝睡意。
满脑子都是在今晚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
银幕上血腥画面接连闪现，她根本不敢直视，只靠耳朵听着那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音效，已经让她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吸了几口奶茶压惊，放下后便习惯性地伸手，去抱身旁丁敏月的胳膊。
可那触感……
不是熟悉的纤细臂膀，而是一截温热结实的手臂。
是很明显不同于往日抱住丁敏月的感觉，显然突然被抱住的手臂主人也是一愣。
就着大荧幕的光，乔言言抬头看见3D眼镜的那头是有些许迟钝，又很清隽的眼眸。
乔言言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仿佛血液也在某个片刻轰地冲上脑门，整个人被吸进了那双眼睛里，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
很快，顾洲轻轻拍了拍乔言言的手，不知道是恐惧的安慰，还是提醒她不要打扰自己继续看电影。
松开手，乔言言摘下3D眼镜，对着顾洲小声说道：“抱歉，我以为是小月。”
电影很吵，也不知道顾洲有没有听见，因为她没有听见有回答，或许他根本没听见，或许听见了却没打算回应。
她转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僵硬地盯着荧幕上血浆横飞的打斗场面，指尖却仍有些发麻。
许久，重新戴上眼镜的乔言言才听见右侧传来丁敏月上厕所回来的声音，继续拿起奶茶喝几口。
原来刚刚是因为方便让道，换了位置。
接下来，电影后续是怎么发展的，男女主到底有没有带着家人逃过一劫，乔言言完全不知道。
只知道除去小鹿乱撞的心跳声，连耳朵都好像装上了雷达，只能听见右边少年温热的呼吸声，只能感受到触碰手臂的余温还在，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此刻躲在被子里的乔言言俏脸发烫，也在心里偷偷感谢黑暗的电影院里看不见自己迅速涨红的脸。
青春真的是一场修行。
乔言言现在想把这桩秘密的心事分享给自己的好姐妹，让她帮自己分析分析，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分享出来又能如何呢？怂恿自己去争取高中时代的早恋？不能这样！学业为重！
开灯，起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月色彻底潜入，重新坐在书桌上。乔言言开始在笔记簿上写下自己甜蜜又烦恼的心情，挥散自己的胡思乱想。
零零散散写下一些几句懵懂的甜蜜，几句惆怅的哀伤……乔言言想起还是一个陌生的顾洲……
想起，高一高二时候，学校组织篮球比赛，人群里欢呼得最热烈的名字里就有顾洲，乔言言当然也不免俗地和丁敏月挤进人群里观赏。
她的注意力在场上奔跑的少年里头很精准地捕捉到那个清俊潇洒的身影，他进球时候也会和队友击掌欣喜的欢笑，被对方超分的时候也会眉头轻皱，再拍拍队友肩膀……她也会随着人群里声音在心里呐喊他的名字为他加油……
想起，每次考试结束看见他稳居不下的排名，会暗自努力，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他同在第一考场考试……
想起，放学回家路上，看见他停车在前方等红绿灯，自己的速度也会渐渐减慢，再停在他身后跟着静静等待……
想起，上厕所路过他的班级，看见他和好友靠在走廊上玩乐说笑，她会不自在地慢慢走过，甚至还会在心里幻想，他的视线会不会随着自己移动……
想起，楼梯口偶遇，他抬头看见自己会微微一顿的反应，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名字，也曾暗暗关注自己，就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关注他许久一样……
深夜，乔言言在所有心事的后面写上一句：“心事浪漫，在生命的最美年纪里如花盛放。”
……
树叶闪烁，微风轻拂，乔言言一路小跑进教室，红扑扑的脸蛋就像诱人的果冻。
“抱歉，老师。我迟到了”乔言言低头，有些气喘吁吁。
监考老师一脸严肃，“快进去吧！下次考试可不能迟到了。”
看着漂亮听话的女学生，年轻的女监考老师也不忍心多加责骂，明年就要参加高考的好学生，虽然已经在第一考场考试了，但是也不能放松，难不成高考还要迟到。
乔言言赶紧点头：“是，谢谢老师。”
乔言言进去找到位置坐下，翻翻试卷，考试已经开始15分钟了，好在是语文考试，自己一般可以提前30分钟做完。
11：30，铃声一向，教室开始响起收试卷的声音。
终于等监考老师收走全部试卷，说可以离开考场的时候，顾洲回头看眼坐在角落里明显松一口气的乔言言，收拾好笔走出考场。
乔言言和隔壁桌的李博恒一起走出考场，
李博恒主动道：“怎么会迟到？睡过头？”
乔言言叹口气，一副焉焉的样子，“对啊！然后自行车还坏在路上了～”
说着，两人看见还等在门口的顾洲，乔言言的视线明显有些闪躲，尤其是感觉顾洲回头的视线是直接盯着在自己身上的。
乔言言故作镇静地笑：“那个，我先去楼下找小月吃饭了。”
顾洲沉静道：“一起，我们去找子明。”
乔言言不由有些紧张：“……，哦，好。”
李博恒倒是轻轻一瞥两人，耸耸肩，提前走到了前面。
后面出考场的林悦，叫了一声“言言”，但是乔言言紧张，没有听见。
顾洲听见也没有提醒，林悦只能转头去找另外一位同伴去了。
楼梯口传来熟悉的争辩声。
丁敏月气鼓鼓地嘟囔：“就该选A，怎么可能是B啊？”
陆子明一脸理所当然：“哥选的就是B。”
“AAA，你错！”丁敏月不依不饶，忽然看见从楼道走下来的三人，立刻拉来援军，“言言，你说，第三题是不是选A？”
乔言言懵懵的眨眼，“啊？什么第三题？”
丁敏月：“青花瓷那篇，第三题是不是选A？”
乔言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我忘了。”
陆子明转头问：“老顾和老李选什么？”
顾洲淡淡开口：“C”
李博恒跟着点点头。
陆子明和丁敏月直接闭嘴了·······
乔言言倒是懵逼了，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选的和陆子明是一样的B啊！
乔言言幽怨地看了一眼丁敏月，不是说好，考完试不讨论答案吗？
吃饭时候，丁敏月关心地问：“言言，你今天迟到没事吧？”
今天轮到丁敏月值日，所以早早就来到学校打扫班级卫生，顺便复习一下课文准备考试。
乔言言低头拨拨碗里的饭菜，摇头：“没事，就是车子坏了，我半路走来的，晚上回家，你得带我了。”
丁敏月摸摸乔言言的头，“没问题！”
······
一周后，考试成绩公布下来。
乔言言56名······，这时高二以来首次跌出了前年级前50。
站在教学楼大厅的电子屏前，红底黑字一行行缓缓滚动，她的名字像是突然隐没在人群中的小字，跳脱出她熟悉的榜单位置。
有些意外，却也不算意外。
回想起那几晚翻来覆去的失眠、考试时心神恍惚的片刻，乔言言不自觉咬了咬唇。
微笑的接受同学们善意的安慰，乔言言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放下红笔，语气不重，却带着一丝失望：“你语文考试迟到这件事，老师先不说什么了。但你看看你这次成绩，几门课都掉得厉害……这不是你的水平。”
他叹了口气，语调放缓：“当然，这次题目确实比平时难一些，可你难，别人也难啊。”
乔言言站得挺直，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眼神落在自己鞋尖上。
班主任顿了顿，抿了抿嘴，犹豫片刻，忽然压低声音，试探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文科班那个林辰阳？”
乔言言猛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缓缓抬起头，眼里写满问号：……啊？
班主任也是尴尬：“你别不好意思，我上次看见那个男同学帮你打伞，他还给你带早餐不是吗？”
打伞？
哦，乔言言想起来了，上次放学下暴雨，就没有骑车回家了，准备和丁敏月去坐地铁，在校门口被林辰阳叫住，说是没有伞问可以一起去地铁站吗？
乔言言没有拒绝，因为男生个子更高，所以林辰阳主动说他来打，但是走了没有多久，乔言言被路上陆陆续续投来异样八卦的目光，乔言言就主动把伞借给他一个人，自己跑去和丁敏月挤小伞了。
等到地铁站，林辰阳才把雨伞还给乔言言。
谁知道，就短短几步路就被班主任看见了。
至于早餐，天知道为什么文科班男同学这么客气，第二天就送来早餐说要谢谢她昨天的雨伞。但是她没有接受，没有接受啊。
班主任听完乔言言的一通解释，也知道是自己过渡解读误会了，但是也是因为之前早恋的学生实在太多了，现在又是高三，又是这么漂亮讨人喜欢的女同学，怀疑早恋也是情有可原。
班主任继续苦口婆心：“好，那是老师不对，误会了。但是言言，你的成绩这次下滑的原因，你自己肯定知道。不要怪老师唠叨，现阶段，什么事情都没有高考来得重要！你一定自己把握，脑子里和心里都不应该在想别的事情了，赶紧调整好状态，知道吗？”
面对一向听话懂事的好学生，他也不忍心多说。他也相信乔言言很聪明，可以调整好一个高三学生的应有的学习状态。
乔言言认真道：“谢谢老师，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班主任：“嗯，去吧。别多想，好好学习才是重点。”
从办公室出来乔言言并没有觉得松口气，就像班主任说的那样，这次因为什么会考砸，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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