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将至，学校也终于网开一面，放假前夕特批免除高三晚自习。
放学路上，丁敏月挽着乔言言的胳膊，软磨硬泡地邀请她去看电影、喝奶茶，乔言言却笑着摇头，婉拒了。
“我真的不想动，回家洗个澡直接瘫在床上。”
说着还是乖乖接过了丁敏月掏出十块钱在校门口“豪掷”的安慰性棒棒糖，包装纸是粉蓝色的，还有一张印着“好运连连”的小贴纸。
“甜的。”丁敏月鼓着腮帮子，“你心情会好一点。”
走到小区楼下，乔言言停下脚步，从书包前袋里掏出手机。微信群上已经二十多条未读，是中午她发了这次考试成绩和名次之后，家里人接连发来的消息。
妈妈发了一大段语音，爸爸发了几个“加油”“没关系”的表情包，爷爷奶奶也轮番来安慰。
乔言言蹲在一边的花坛边上，一条条认真回复，连着发了几个“笑哈哈”的表情包。
才回复完，就有新消息进来，乔言言点开。
顾洲：「回家了吗？要不要来街道图书室，他们现在还没有闭馆。」
这是顾洲第一次私下约她，没有在大群，平时两人私聊都是讨论学习问题，相互分享一些资料，或者发一些准发社会热点话题。
乔言言盯着手机，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是直觉又告诉自己，不能逃避，毕竟这次考试下滑，大部分原因肯定是自己把心思都放在胡思乱想上了。
乔言言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敏感，也许在顾洲眼里，她和小月都只是普通的学习同伴关系。
乔言言：「刚刚到小区门口。」
顾洲很快回复：「那我在公园门口等你。」
乔言言：「好。」
暮色暗淡，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乔言言快步走到公园门口，远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树影斑驳的灯下，单肩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外卖袋，修长清瘦。
她深吸一口气，走近些，扬起声音：“嗨，顾洲。”
顾洲回过头，抬手晃晃手里的外卖袋，“天气还不错，要不要先散散步？请你喝个奶茶。”
乔言言有些发愣：“好啊，谢谢。”
反正今晚肯定是学习不下去的，还不如走走散散心。
走在园中小道上，乔言言拿出手机，先给爷爷奶奶发上微信，告诉他们今晚不用等她吃饭。
路过一处空无一人的景观亭时，顾洲忽然道：“在这坐会儿吧。”
乔言言点头，“嗯。”
顾洲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两杯奶茶和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糕盒子，递给她。
看见小蛋糕，乔言言有些意外，呆呆地问：“今天是你生日啊？”
顾洲失笑，摇了摇头，“不是。”
他低头拆开袋子，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只是觉得你今天，可能会比较喜欢这个。”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少女坐在昏黄灯光下，神色还带着一点倦意，马尾微微松散，风吹过时，拂起她额前几缕碎发，柔软地在她脸侧轻轻摇晃。
顾洲又补了一句，声音压得很轻：“不是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比较开心吗？”
乔言言闻言，就着不太明亮的灯光认真打量起来了眼前的小蛋糕。
精美的抹茶巧克力蛋糕，一眼看上去确实很少女，不是男生会选择的那种。
她脑袋里自然也想起了那句经典的广告词“下雨天和巧克力更配”，是因为顾洲知道自己因为考试成绩心情不美丽，在心里偷偷下雨，才买来安慰自己的吧，就想丁敏月会给自己棒棒糖一样。
乔言言瞅眼顾洲，小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顾洲把其中一杯焦糖奶茶插上吸管，递给乔言言，沉静道，“客气。”
乔言言接过奶茶，再用勺子挖了一口蛋糕，抹茶的清香加上浓郁的巧克力味道真的是在此刻治愈了大部分的忧伤。
举起奶茶，和顾洲碰杯，再扯出灿烂的微笑。
乔言言拿起另一个勺子邀请顾洲一起吃，顾洲看着笑吟吟的她，伸手接过，挖过一勺，嗯，确实甜，就像面前那双甜美的眼睛的一样。
良久，顾洲：“乔言言，这次考试失利是因为你班主任说的那个事情吗？”
乔言言：…….
也不是顾洲八卦，而是陆子明的人脉实在是太广了，他认识的朋友恰好在办公室听见了乔言言和班主任的对话，虽然听不太清，但是偏偏捕捉到了字眼早恋和文科班林辰阳。
陆子明知道，自然在中午就和他说了这个事情，午饭时候，又看见林辰阳跑过去乔言言面前，虽然两人没有几句对话，但是也可以看见男同学略显殷勤的样子。
那个林辰阳，顾洲自然也认识，以前就一起打过篮球，长得不错，学习也好，一直也是稳居在文科年级排名上的前几名，顾洲还知道他写得一手的好文章，是学校出名的文科班大才子，甚至有人说他是宁城一中的唐伯虎。
所以，一开始陆子明和他说的时候，他虽然表现得不相信，但是内心也是有起伏的。
乔言言立马放下奶茶：“才不是，我和他压根儿就不熟，就不认识。”
真的是冤枉啊，为什么也就是借了一次雨伞而已，为什么大家都误会自己和文科班的大才子早恋啊！
顾洲笑着听完乔言言一通噼里啪啦的激情解释。
乔言言瞅瞅对面一直在扯着嘴角微笑的顾洲：“你怎么知道的？”
顾洲倒是一脸荡然：“陆子明的同学在办公室偷偷听见的。”
乔言言冷哼一声，“哼，真的是一个天大的误会。造谣一张嘴，辟谣要我跑断腿了。”
顾洲笑了笑：“放心，我已经和子明说了，他会转告他同学不会乱说的。”
乔言言吃惊，没有想到顾洲会这么贴心，开口说道：“谢谢。”
顾洲：“客气。不过，乔言言同学…….”
乔言言眨眨眼：“嗯？”
顾洲低声道：“你这次成绩下滑应该不是考试迟到那么简单吧？”
轰，乔言言俏脸一红，她低头抿唇，手指下意识地搅着奶茶吸管，心跳像是被按了加速键。
怎么说？要告诉他，自己最近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每天晚上都在被窝里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把自己脑补成青春偶像剧里的女主角，而他就是那个冷静温柔、让人忍不住心动的男主？
……丢死人了。
对面的顾洲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模样，目光动了动。
他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景观亭柱子边，靠着。
刚刚还可以侃侃而谈说要澄清拒绝绯闻的人，再次开启了前段时间的娇羞模样，顾洲就算是傻子，也可以看出什么了。
顾洲再次开口：“乔言言，”
乔言言：“…….”
才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
顾洲却像是没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现在是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你知道吧？”
乔言言点了点头，仍然一言不发。
他忽然转了个话题：“你上次问过我理想的大学，还记得吗？”
乔言言这次才轻轻开口：“记得。你说你想去清华的计算机专业。”
顾洲“嗯”了一声，片刻沉默后又道：“我也记得你说，你想去同济学建筑。”
乔言言抬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顾洲是什么神情，但是语气是严肃和认真的。
她也认真地点头：“是的。”
顾洲沉声道：“我希望我们明年都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到时候我来同济的校园找你。我这么说，你懂吗？”
乔言言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一时空白，不是很懂，又好像懂了。
风吹过发梢，树影摇晃，顾洲的声音再度响起，清晰又坚定：“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情绪波动，或者短暂的快乐，就耽误了自己原本可以走得很远的未来。”
“你很优秀，乔言言。这次考试的成绩，不是你的真实水平。你以后会更好，会出现在同济的校园里，你的名字会出现在你梦想的建筑图纸上。”
现在，乔言言懂了。
是的，无论顾洲这次别有用心的叫自己出来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诉自己，自己的未来不能因为一时的享乐被自己断送，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幸运，可以一帆风顺。
但是此刻的乔言言是幸运的，她很感谢顾洲点醒自己。
乔言言垂下眼，声音不高，“你说对，这段时间，我确实放纵自己想写不该想的，过于安逸了，以后不会了，起码我要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走自己想走的路。”
顾洲看着她，嘴角微扬，走近一步，认真看着她，“当然！我相信你，你一直很聪明。”
乔言言也站起身来，轻声道：“谢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告诉我现阶段要为自己的梦想努力，而不是满足少女的虚荣心，去幻想一些暂时还不实际的事情。
我会努力变得更优秀，也希望我们都能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不是为了谁的注视，而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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