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星在登记台前拿起笔，指尖还在微微发颤。“新来的师妹？”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季昭星回头，看见穿浅蓝冲锋衣的女生抱着文件夹站在身后，马尾辫随着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是实验室的直系师姐林薇，前世总帮她偷偷留仲月清的实验报告副本。
“我叫季昭星，刚从自动化学院考研过来。” 她连忙起身，指尖下意识地捋了捋湿发。
“知道知道，李教授上周就跟我们说啦。” 林薇笑着侧身让开身后的男生，“这是周明宇，跟你一届的专硕，研究自然语言处理的。” 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连忙点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欢迎欢迎，以后代码有 bug 随时喊我，虽然我可能也修不好……”
他的话逗笑了在场的人。季昭星注意到实验室靠窗的工位还坐着两个男生，一个在调试服务器，另一个正对着满屏的数据流皱眉，此刻都转过头朝她挥了挥手。
原来前世她只顾着紧张仲月清的态度，竟没发现这个看似冰冷的实验室，藏着这样鲜活的暖意。
“别站着了，我带你去领设备。” 林薇拉着她往储物间走，路过仲月清工位时特意放轻了脚步，“月清师兄脾气是冷了点，但对技术是真较真。他最近在跟情感识别算法较劲，你别往心里去。”
季昭星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仲月清的屏幕上。他正在运行一组新的测试数据，准确率曲线像被按了暂停键，始终卡在 89% 的位置。这个数字像根刺，扎在她记忆深处 —— 前世就是这个瓶颈，让仲月清陷入了 “数据量不足” 的误区，硬生生熬垮了身体。
电脑开机的进度条缓慢爬升时，季昭星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她打开浏览器，输入 “动态权重分配情感识别”，屏幕上跳出的文献标题里，一篇 2022 年7月份发表在《计算机学报》上的论文赫然在列 —— 正是前世她报道仲月清事件时，翻遍数据库找到的关键文献。作者提出的 “基于强化学习的动态权重机制”，恰恰能解决当前算法的核心问题：不同模态数据（文本、语音、表情）在情感识别中，重要性本应随场景动态变化，而仲月清的模型却用固定权重硬套所有情况，就像用同一把钥匙开千把锁。
“师妹是研究什么方向的？” 周明宇端着咖啡杯路过，瞥见她的屏幕好奇地问，“动态权重？这不是月清师兄坚决反对的思路吗？他说这会让模型稳定性下降 30%。”
季昭星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记得这个细节，前世仲月清在代码注释里写过：“动态分配 = 系统冗余”。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这篇论文，却因为固有的偏见错过了转机。
“只是随便看看。” 她不动声色地缩小浏览器窗口，“我对多模态融合还不太熟。”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实验室安静起来，李教授径直走到仲月清面前，“月清，上周让你优化的算法，准确率还是 89%？隔壁张教授团队已经 92% 了，下周学术沙龙你打算拿什么交差？”
仲月清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椅背转过来时，季昭星看清了他眼底的红血丝。“我的模型误差率只有 0.5%，” 他声音沙哑却坚定，“比靠过度拟合刷出来的高分有意义。”
“意义不能当经费花！” 李教授的声音陡然拔高，“投资方要看的是数字！你以为实验室的服务器不用花钱？下个月的 GPU 算力申请，你想让我怎么跟院里说？”
两人的争执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让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周明宇悄悄给季昭星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但季昭星看着仲月清紧抿的嘴唇 —— 那道唇线在七年后果真会因为长期熬夜而失去血色 —— 突然想起了论文里的一句话：“技术的温度，始于敢于打破自我设限。”
“李教授，”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我觉得 89% 的准确率，可能不是数据量的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仲月清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眼神里写满 “多管闲事” 的警告。李教授挑眉：“哦？你有什么想法？”
季昭星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鼠标，调出那篇论文：“这篇文献里提到，情感识别的多模态数据中，文本的情绪词权重、语音的语调权重、表情的微动作权重，其实应该像水的形态一样随场景变化。比如识别‘强颜欢笑’时，表情权重应该降低，而语音里的颤抖权重应该升高 ——”
“这会让模型复杂度翻倍。” 仲月清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知道动态调整需要多少算力吗？”
“但能解决‘假阳性识别’的问题。” 季昭星迎上他的目光，语速加快，“您的模型在识别‘表面愤怒实则悲伤’的混合情绪时，误差率高达 17%，就是因为用固定权重把两种模态的信号强行叠加了。”
这句话像精准投中的靶心。仲月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屏幕，那里确实躺着一组刺眼的红色数据 —— 上周测试混合情绪样本时的失败记录，他一直以为是偶然误差。
实验室里静得能听见服务器的散热声。李教授捻着保温杯的手指顿了顿，突然笑了：“有点意思。你就是季昭星吧，我听自动化的张老师说过你科研能力很强。月清，要不…… 让师妹试试？”
仲月清的视线在季昭星和屏幕间来回移动，最终落在论文标题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季昭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见他敲了敲桌面，吐出三个字：“发我邮箱。”
当季昭星把论文转发到仲月清的邮箱时，周明宇偷偷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勇士啊，敢挑战月清师兄的权威。” 林薇也端着咖啡杯过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你刚才说的混合情绪识别，是不是他上周在组会上发脾气那次？”
原来实验室的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困境。季昭星看着仲月清的背影，他正逐行研读那篇论文，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函数曲线。她突然明白，前世的自己被 “天才” 的光环吓住了，却忘了再锋利的剑，也需要合适的剑鞘。
“师妹晚上有空吗？” 林薇突然提议，“我们组惯例，新成员来了要去吃‘代码烧烤’—— 就是校门口那家，老板以前也是程序员，烤串都按算法复杂度分级。”
季昭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记得前世这次聚餐，自己因为觉得 “和仲月清不熟” 而找借口缺席，错过了了解他的第一个机会。
“有空！” 她立刻点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仲月清，“不知道月清师兄……”
“他肯定不去。” 周明宇撇撇嘴，“上次庆功宴他都没露面，说‘社交是无效信息交换’。”
“试试嘛。” 林薇端着咖啡走到仲月清身边，笑嘻嘻地晃了晃杯子，“师兄，晚上烧烤局，新师妹请客哦。”
仲月清翻论文的手指顿了顿，没有回头：“不去，要调参。”
意料之中的答案。季昭星心里掠过一丝失落，却听见林薇压低声音说：“可是师妹说，她带了破解‘混合情绪识别’的思路呢……”
仲月清的动作猛地停住。
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切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季昭星看见他喉结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句极轻的回应：“…… 加我一个。”
周明宇惊讶地张大了嘴，林薇冲季昭星比了个 “OK” 的手势。季昭星低头看着自己的键盘，指尖悬在字母上，突然觉得重生后的世界，正像这动态权重机制一样，悄悄发生着美好的偏移。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仲月清的邮箱里，那篇论文的 PDF 已经被标上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其中一段红色荧光笔标注的文字下，他用铅笔写了个小小的问号 —— 正是季昭星刚才提到的混合情绪识别误差率数据来源。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实验室的服务器发出规律的嗡鸣，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改变，奏响前奏。
学术语言有点多了，我的cpu不够啦！
要多多发展感情线呢[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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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质疑的情感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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