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学业比初中繁重了不少，方晓生甚至觉得两者间是断崖式的差距，从自己大脑的思考运作就可以明显地感受到。
高中后，他有时候会突感困倦，会借助课间小憩一会。
虽然睡不了太久，但也能让精神得到短暂的放松。
这天他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放空自己，前桌的人却把他喊醒：“方晓生，外面有人找你。”
方晓生不情愿地起身，迷糊地揉自己的眉头，清醒了后朝教室门看去，莫名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朝陆雪宁看去，发现她不在座位上，犹犹豫豫地起身朝外走。
汪婷婷来找他了。他不明白，不理解为什么要来找他。
他平静地和对方打招呼：“你好。”
“你好，还记得我吗？”汪婷婷倒是很大方，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记得。”方晓生如实回答。
“那太好了，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汪婷婷霸气地发出邀约，怕方晓生不同意，用威胁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决心：“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一直来找你，直到你同意为止。”
路过的人都会往他们的方向多看一眼，方晓生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强撑着微笑：“好，但是我只在食堂吃。”
“好！那下课了我来找你！”汪婷婷打了个响指，离开的步伐轻松愉悦。
方晓生也回到座位，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答应吃个饭也不会掉块肉，刚一坐下，很多人都围上来了。
“哇塞，我没看错吧，刚才那是女神汪婷婷吗？”
“方大学霸，她来找你干嘛？”
“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嗯……确实郎才女貌……”
方晓生慌乱地瞥向陆雪宁，发现陆雪宁在和别人说说笑笑，毫不在意他这边的动静。
他失神回答大家：“没有，没有，她喊我晚上一起吃饭，应该有事找我。”
“嗨！什么事呀！”
“什么事呀，我们能跟着一起去吗？”
“我也好奇！我也想知道！”
喧闹的话题中心是他，他却不喜欢这样的喧闹。
方晓生烦躁起来，看同学们讨论着他，他只能维持尬笑，好在上课铃声解救了他，人群散去，眼前得以清静。
陆雪宁在掏课本，无意间与方晓生对视，却迅速扭头，若无其事地坐好，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
小陆是不是不高兴了？是因为他答应了和汪婷婷一起吃饭吗？他是不是该解释点什么？
方晓生有些郁闷，算了，先好好听课……
终于熬到了下午下课，属于同学们的晚饭时间到了。
方晓生想着先把手里的英语阅读做完再去吃饭，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一抬头陆雪宁就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再一扭头发现汪婷婷在教室后门冲他招手。
这才想起来他和汪婷婷要一起吃晚饭，他连忙起身赴约。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写题。”方晓生为他让女生等自己的行为道歉。
“没关系。你写题的背影很帅。”汪婷婷微笑着评价。
“谢谢，你也很漂亮。”方晓生选择用直白的赞美回应直白的赞美。
套公式社交，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却显得他像机器。
“走吧，一起去食堂。”汪婷婷在前面带路。
方晓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已经敢独自和只有两面之缘的人一起吃饭了。
“我没带饭卡，待会可以刷你的吗？我可以给你现金。”汪婷婷到了食堂，才告诉方晓生这个消息。主要是她很少来食堂吃，一般都是自己用饭盒带饭，或者是去学校附近的饭店吃。
“没事，不用，我帮你刷饭卡。”方晓生并不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反正乐于助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哟，这么大方，不怕我是骗你的吗？”汪婷婷见方晓生答应地这么爽快，倒是起了几分捉弄的兴趣。
方晓生重新审视了一下汪婷婷。
汪婷婷光看外表就十分有气质，从头到脚打扮的力力量量的，朴素的校服也压不住她的盛开。
浅粉色发箍搂起了琐碎的头发，双目炯炯有神，由内而外地透露着自信。
这股精气神给人一种蓬勃向上的感觉，这样的人不可能骗人。
也许是知道了汪婷婷在捉弄自己，方晓生浅浅笑了一下：“没必要，不至于。”
好一副，淡然如仙的模样……
汪婷婷眼中又多了几分欣赏：“好吧，我确实没带饭卡，或者说是不用饭卡。那接下来的几天，都麻烦你了。谢谢。”
“几天？”方晓生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迟疑着反问。
“嗯，对。接下来半个月，我都要和你一起吃饭。”汪婷婷单刀直入，也不弯弯绕绕了。
方晓生忍不住后退几步，和汪婷婷拉开了一段距离，防备且隆重地询问：“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如果是来找他谈恋爱、处对象的，那他的晚饭可以不用吃了，等会帮汪婷婷刷完卡他就走。
汪婷婷见方晓生这么大反应，一下子想到了那句歌词：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干嘛？我是来找你请教学习方法的，你这么大动作，以为我看上你了？”汪婷婷给双方找台阶下，反正她志在必得。
方晓生红了耳根，好像确实是他自作多情了，他老实地道歉：“对不起……主要是那天，那个男同学说的话，让我产生了误会，抱歉。”
“你说张傲天啊？他那小子不会说话，看起来凶凶的，其实挺热心肠的，别放心上。”想到那两个小跟班，汪婷婷就觉得头疼。
张傲天、尚云书他们三个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到了高中两个男孩怕有人欺负她，非说要保护她，加上她走特长生进入的京华，一来二去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明明是铁三角的关系，结果学校有人传谣言说他们组建小团体，也有人说她是千金、女神，需要人保护……谁懂她的苦恼？
“一周吧，我们只能一起吃一周的饭。因为下下周有期中考试，我得规划自己的学习时间。”方晓生把话听进去了，开始思考一起吃饭的问题，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行。一周就一周。”一周时间也够了，汪婷婷在心里暗暗地想。
“一起吃饭的话，应该还有其他同学要和我一起。”方晓生又提了个条件。
汪婷婷微笑着长吐一口气，咬着牙问：“是经常和你一起那个女生吗？”
方晓生一脸正经：“不止。因为你想请教学习的方法，我可以帮你喊一下精通不同学科的同学，这样更高效。”
“行行行！就按你说的来！”汪婷婷就是随口一说，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方晓生当真了，说得还那么真诚，她也不好拒绝，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周就一周，大家一起吃就一起吃，本来也是和别人打赌半个月拿下方晓生，现在不过是难度提升了，缩短了期限。
她相信她可以的……应该是，可以的……
吃完饭回到班里后，方晓生一直想找时间告诉陆雪宁一声，谁料陆雪宁根本不给他机会。
每节晚自习下课陆雪宁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晚上放学了她拎着书包就跑……
方晓生有点闷闷不乐，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小陆为什么不理他了，还对他避之不及。
他回到寝室拿出手机想要联系陆雪宁，却发现陆雪宁给他发了消息，说明天早上不一起吃早饭了。
“为什么？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方晓生心里着急，一时间忘了解释和汪婷婷的饭局，只想问出个所以然。
聊天框沉寂了好久，陆雪宁一直没有回复。
方晓生继续追问，他不想和陆雪宁闹别扭，不管什么原因，他先道歉：“对不起。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你不是要和别人一起吃饭吗？”陆雪宁习惯性地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方晓生察觉出信号不对，也意识到陆雪宁口中的“别人”就是汪婷婷，他立马全盘托出：“那是晚饭，而且我今天问清楚了，汪婷婷喊我一起吃晚饭，是来问我学习方法的。本来她约了半个月的晚饭时间，我说一个星期。我想着可以喊上精通不同学科的同学，大家一起吃饭，吃完饭还可以探讨学习，一起进步，也算对她有个交代。我没有要和别人一起吃饭，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他编辑完一段话，还发了个从陆雪宁那里偷来的“老实巴交”的表情包。
陆雪宁看到后笑出了声，询问学习方法这个理由，也就只有方晓生能信了。
不过看在方晓生这么真诚回答的份上，陆雪宁不去计较那么多了，她也认真回答方晓生问的问题：“我没有生气，明天早上我妈要在家做早饭，我就不去食堂吃了。”
“你不生气就好。那明天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吃早饭吗？”方晓生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当然可以，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我能考年级第一。”
“那我傻，我考不了年级第一。”
“没有，你也不傻，你画画很厉害。”
……
两人已经熟稔到可以小吵小闹地拌嘴、开玩笑，好像没有什么矛盾能使他们关系破裂。
这段关系也不用煞费苦心地去经营，细水长流，谁也不曾觉平淡。
谁也不细数能有多少个明天。
虽不言明，但心照不宣的默契让他们默认答案为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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