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名字落进空气里时，吴晴把名单往讲台上一放，发出“啪”的轻响。教室里嗡嗡的私语像被按了暂停键，她抬眼扫过全班：“座位按进班顺序排的，微调了下身高，大家看看黑板上的座次表。”黑板右侧的粉笔字密密麻麻，眠意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三排正中间，旁边是初中同学周昂。再往前扫，林楠楠在第二排最靠窗的位置，顾安则在第一排最靠走道的地方，三个人像被撒在棋盘上的三颗子，离得老远。她拎着书包往第三排走时，前排传来椅子腿擦过地面的轻响。程野正往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挪，178的个子让他走在人群里像根挺拔的标杆，黑色运动服的袖子卷着，露出的小臂线条利落。他旁边的座位上，杨佳宁已经坐定，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没说话。程野把书包塞进桌肚，动作干脆得没带多余动静，从里面摸出支笔，转了半圈就停在指间，目光落在桌角，像在数木纹。吴晴拍了拍手：“都坐好，焦老师去拿校服，先自习十分钟。”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眠意刚把胳膊肘撑在桌上，就感觉前排有视线扫过来——杨佳宁的手肘轻轻碰了碰程野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你看第三排那个女生。”程野握着笔的手没动，只往后偏了偏头。视线撞过来时，眠意正好抬眼。170的身高让她坐着也比旁人显舒展，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很，鼻梁和唇线干净得像被精心描过——是那种不用刻意张扬，也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好看。程野的眉梢轻轻挑了下。这一下很轻，却让眠意莫名心头颤了颤。“她叫眠意。”杨佳宁的声音又低了些。程野转回头，笔在指尖又转了半圈，淡淡应了声：“知道。”“去年跟我一块儿主持过电视台的节目，”杨佳宁没停，语气里带点笑意，“别看她长得清冷，笑起来特魔性，跟你那股劲儿挺像的。说真的，你俩站一块儿吧，挺配。”程野转笔的动作顿了顿，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没回头，声音却不高不低地传过来，带着点没遮没拦的坦荡：“眠意同学”眠意抬眼时，正对上他转过来的目光。“她说，咱俩很配。”尾音落时，他眉梢又轻轻挑了下，像在等一个答案。眠意愣了愣。她有点不喜欢这种直白的调侃，甚至觉得有点唐突。可是，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她视线落在他脸上时，那股子清冷混着野劲的好看，又让她没法立刻移开眼——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张脸“拽住”注意力，明明心里在说“无聊”，目光却像被粘住了似的。她很快回神，先冲前排的杨佳宁弯了弯眼，算是打招呼。杨佳宁也笑着回了个表情，眼里带着点促狭。再转回程野这边时，她才淡淡勾了勾嘴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几秒钟的对视，像被拉慢了镜头。第二排的赵曦“噗嗤”笑出了声，推了推旁边的刘晨宇：“听见没？程野这是直接认了？”刘晨宇也跟着笑，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旁边的周昂更是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眠意：“可以啊眠意，刚开学就被‘公开处刑’了。”程野没再说话，只转回头去，转笔的“哒哒”声重新响起来，却比刚才快了半拍。眠意低头翻笔记本，指尖划过纸页时，才发现自己刚才那几秒的愣神，竟让心跳快了半拍。窗外的蝉鸣又密了些，这个刚开场的夏天，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这声“挺配”，悄悄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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