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时，窗帘缝里的晨光刚漫到床头。眠意坐起身，抓过叠在床尾的校服——今天是开学第二天，得穿整齐。白衬衫的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黑裤子熨得笔挺，她对着镜子把长发扎成高马尾，发尾垂在后背，随着动作轻轻晃。
刷牙时，妈妈把热牛奶放在餐桌旁：“快喝了再走，温乎的。”眠意捧着杯子小口喝完，把空杯放进水槽，拎起书包出门，白色公路车把上的浅紫色丝带在晨风里飘。
五人在老地方汇合，林楠楠的粉色山地车格外扎眼：“英语早读要抽背，你俩昨晚背了吗？”顾安推了推眼镜，已经拿出单词表在过最后一遍。五辆自行车碾过路面，车轮声混着说笑，轻快地往学校去。
早读课上，顾安站在讲台前领读，声音清亮。眠意低头跟着念，指尖在课本上轻轻划，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校服袖口，白得晃眼。后排林楠楠用笔戳了戳她后背，递来张纸条：“下午艺术课要搞运动会策划，期待！”
上午的课过得很快，数学课上周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函数公式，物理课的实验器材碰撞出轻响，课间十分钟被同学间的打闹和零食分享填满。午休时，林楠楠拉着眠意在操场散步，指着公告栏里的运动会赛程表：“你报的三个项目都在上午，跑完就能歇着了。”眠意望着远处的跑道，风掀起她校服的衣角，心里默默盘算起下午的艺术课。
下午最后一节是艺术课，全班踩着铃声走进宽敞的教室——一半区域摆着画架和石膏像，另一半放着钢琴和舞蹈把杆。陈雪抱着教案进来，白色连衣裙衬得她很年轻：“我是陈雪，负责音乐、美术和舞蹈课。”她笑了笑，“这周咱们主攻运动会开幕式，先选个艺术委员。”
底下一阵小声议论，陈雪的目光扫过全班，落在眠意身上：“眠意，你来当吧。”
眠意愣了愣，还没说话，陈雪已经解释：“去年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你跳的《蝶》拿了金奖，当时才13岁，我是评委之一，印象很深。”
全班的目光唰地聚过来，眠意刚要起身，陈雪已经翻开教案：“开幕式每个班有十分钟展示，走方阵、举班旗、加个才艺。程野是体委，和后排那位同学一起抬班旗，够稳。”
程野点头应下，陈雪又看向眠意：“你站方阵最前面领路，气场够。”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才艺就弄个群舞吧，眠意领舞，配段合唱，简单好排。”
眠意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直直看向陈雪——她明明没说过想领舞。陈雪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偷偷勾了勾，像是没憋住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眠意心里那点想推脱的念头瞬间散了，只好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边角。
“程野，”陈雪又开口，“你们体育生嗓门亮，合唱部分你来领唱两句？”
程野转笔的动作顿了顿，没看任何人，轻轻“嗯”了一声。
后排立刻有人低笑，陈雪像是没听见，继续说：“下节课开始排练，先确定歌曲。”她点开音响，“就用这首2025年最火的DJ神曲《星芒闪烁》，节奏鲜明，适合编舞。”
动感的旋律瞬间填满教室，陈雪拍了拍手：“先排合唱，女生先来试音，眠意领唱，再选几个和声。”
女生们排着队轮流开嗓，杨佳宁的声音清甜，被陈雪一眼选中：“你加入和声组。”轮到眠意时，她深吸一口气，跟着节奏唱了两句——声音比平时清亮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算不上惊艳却很舒服，刚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教室里响起几声善意的鼓掌。
“不错啊，”陈雪笑着点头，“副歌部分有个高音，眠意你试试？”
眠意听到后嘴角淡淡抽了抽，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陈老师对她这么有信心，还是深吸一口气准备应战。
音乐切到副歌，她铆足劲唱上去，高音完美得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石，稳稳地落在鼓点上，教室里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程野抬眼望了她一下，目光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又很快低头转笔，只是动作慢了半拍。
“好了好了，女生先这样，”陈雪笑着摆手，“接下来排舞蹈，女生都站起来，随便跳一段看看感觉，眠意领舞，再挑几个跟你配合。”
八班的女生都不怯场，跟着音乐扭动身体。顾安的动作轻快利落，被眠意一眼看中：“你过来跟我一组。”孟思琪和林楠楠动作舒展，陈雪让她们站在后排收尾，刚好形成层次。
轮到眠意领舞时，她的动作十分专业——踮脚、旋转、摆臂，每个动作都精准踩在鼓点上，柔软中带着力量，黑裤子被旋转带起利落的弧度，像只振翅的蝶。程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又移开看向窗外，耳尖却悄悄泛红。
“男生也来试试？”陈雪突然笑着提议，“跟着节奏动一动，放松点。”男生们你推我搡地站起来，周昂第一个冲到前面，跟着鼓点扭动，胳膊抡得像风车，腿抬得老高，活脱脱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大猩猩。后面几个男生跟着模仿，动作僵硬得像上了发条，惹得女生们笑成一片。程野站在后排，动作放不开，只是简单地跟着节奏摆臂、踏脚，却比其他人协调得多，像棵被风吹动的白杨树。
眠意原本靠在墙上看，见周昂他们跳得东倒西歪，终于绷不住，笑声像被捂住的银铃，带着点压抑的“吱吱”声，像小猴子在哼唧。她赶紧把头埋进林楠楠的肩窝，肩膀却抖得停不下来。班里的男生听见这动静，都转过头笑——谁也没想到平时清冷的校花，笑起来是这副模样，却又透着股真实的可爱。程野的目光也跟着转过来，嘴角弯起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脚下的动作慢了半拍。
下课铃响时，大家还在笑闹，陈雪拍了拍手：“今天先到这，明天继续排练，都回班吧。”人群涌出门，走廊里还飘着女生的笑声和男生的调侃，眠意跟在林楠楠身后，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红晕。
回到教室，离晚自习还有半小时，大家忙着抄作业、分享零食，周昂凑到程野旁边，挤眉弄眼：“刚才谁看校花笑看呆了？”程野没理他，翻开物理练习册，耳尖却红了。眠意坐在座位上，林楠楠正跟她学刚才周昂的“猩猩舞”，逗得她又想笑，赶紧用课本挡住脸。
晚自习的铃声准时响起，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眠意埋头写数学题，偶尔抬头，总能看见前排程野的背影，他写字的姿势很端正，肩膀绷得笔直。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路灯的光透过窗户，在两人的课桌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九点半，晚自习结束，五人推着自行车出校门，晚风带着凉意。林楠楠还在学男生跳舞的样子，引得大家笑个不停，眠意的笑声混在里面，比白天收敛了些，却依旧带着点独特的清亮。到了分叉口，几人挥手告别，眠意独自骑车回家，车铃在安静的夜里叮当作响。
家里的灯还亮着，妈妈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爸爸在看新闻。吃饭时，眠意简单说了说下午的艺术课，没提自己领舞领唱，也没提程野。吃完饭，她回到房间，很快写完剩下的作业，洗漱完躺在床上时，墙上的钟指向十一点。她摸出手机翻了翻，又放下，闭上眼睛，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下午的笑声，混着程野那句轻轻的“嗯”，在黑暗里慢慢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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