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让方才还沉浸在崩溃情绪当中的向似锦猛地回过神。
她的脸刚刚好埋在林千礼胸口往上一些的位置,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环在自己腰上的左臂,以及现在正轻轻放在她脑袋顶上的右手,正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她。
向似锦的手垂在身侧,她忘记了哭泣,但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胸腔内渐起的心跳声是十七岁少女春心萌动的声音,是她看清了横亘在彼此之间那名为“青梅竹马”却并不止步于友情的感情,同样,也是其中一方勇敢地撕开了那介于两者之间朦胧的暧昧——
向似锦一时哑然,她堵塞的鼻间此刻闻不到一丝属于林千礼身上的气息,但她却非常明白——她正在一点一滴地被林千礼的气味包围、占有。
他的胸腔内,有和自己一样紊乱的心跳声。
林千礼的喉结上下一动,沉声道:“阿锦,你没有错,阿姨也没有错。你们只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所以观点会有些不同,但这并不代表你们中有任何一个人是过错方。你可以委屈,可以撒泼,可以大哭的……”
“你这个安慰不对。”向似锦往林千礼的怀里蹭了蹭,又想哭了。
“哪里不对?”
“电视剧里这个时候,扮演你这个角色的人,一般会和我同仇敌忾,一起说我妈的。”
林千礼被向似锦逗笑了,“噢,你们母女俩之间发生矛盾了,我作为局外人去指责向阿姨,我成什么人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要真说了,你估摸着更不乐意了。”
“哼。”向似锦别扭地说:“你要是说我妈的坏话,我就揍你。”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林千礼碎碎念地吐槽着,“好心当成驴肝肺,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他尽量保持着轻松的语调,向似锦听出来了,他一直在努力地缓和气氛,让自己不要那么难过。
人就是这么复杂。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顶多在这个天台上吹吹风,冷静一下,然后一切就会翻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篇章。
但是林千礼在这,他抱着她,他安慰她,他正在努力逗笑她——
她又哭了。
比起之前隐忍的、克制的小声啜泣与流泪,这一回的哭声可以称得上是放肆大哭。
以一种非常没有形象的方式,将脸狠狠地埋在了林千礼只穿了一件短袖的肩上,任凭汹涌的泪水打湿他的肩头。
她的两只手死死地拽住了林千礼衣襟的下摆,那因为哭泣而麻木抽动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拽着衣服往下——
衣服被拉着往下的时候,林千礼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担心走光,还是担心被勒死。
但这两点,似乎怀中的人更值得担心——
他又一次选择成为了那个完美的聆听者,将向似锦的脑袋往自己的身上按了按。
许久,哭声渐止。
向似锦接连抽泣着,甚至开始忍不住打嗝。
在将脸离开林千礼的肩膀时,她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衣服上擦了一把脸。
她此刻有些炸毛的头发,刺得林千礼痒痒的。
林千礼错开了目光,重重地吞咽了下口水,才开口道:“阿锦,你把眼泪鼻涕都蹭我身上了。”
“蹭的就是你。”好一副理直气壮、无所畏惧的嘴脸。
林千礼乐了,他垂眸,却只能看见向似锦头顶的发旋,“好受多了?”
“嗯。”她又吸了下鼻子,应道。
向似锦没敢抬头,她的目光怔怔地落在正前方——那是林千礼被泪水打湿后,有些透明的白T恤,以及那借着衣物若隐若现的胸肌。
热意攀上因为大哭过后嗡嗡作响的耳朵,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
眼前,这个将自己揽在怀中的林千礼,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随便一踹就会踉跄的小个子了,在岁月的洗礼中,他早已无形之中比向似锦长得高、长得结实了。
……潜移默化间,他正在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向似锦,突然有些手抖。
她再次重重地吞咽了下口水,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但林千礼的轻笑声却再次在耳畔响起——
“阿锦,你再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话音未落,向似锦就倏地抬眸,撞进了他含笑的眼睛。
可他的耳朵分明也和自己一样通红。
林千礼似乎没料到向似锦突然的抬眼,那未尽的话语尽数被抛在脑后,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向似锦的唇上。
水润的、粉红的……柔软的。
他匆匆错开视线,紊乱的心跳声让林千礼的双眼眨个不停。
林千礼反应过大的动作,也吸引了向似锦的注意力。
她看着林千礼,鬼使神差地说:“林千礼,你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还有这里。”向似锦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地碰到了他反复上下滚动的脖颈,问:“你有这么多口水吗?为什么一直……在咽口水?”
几乎就在向似锦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千礼那反复滚动的喉结倏地停下。
他再次对上向似锦的目光,然后猛地后撤了一步,松开了她。
有些事情,一旦越界就再也无法回到原点。
那些**与爱恋,只会随着时间愈发旺盛、愈发想要靠近、愈发想要……
不该有的念头,或者说至少现在不该有的念头从林千礼的脑海一闪而过。
他红着脸,屏住呼气连连后退,却不慎踩到了地面的碎石块,往后跌去。
只听“咚——”的一声,林千礼跌倒在地,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这一连串的意外,让同样大脑有些发懵的向似锦回过神来。
她倏地瞪大了双眼,迅速背过身,双手毫不客气地拍上了自己滚烫的面颊——
你刚才说了什么啊,向似锦!你是中暑了吗!
痛快的两巴掌,让她恢复了理智。
她深吸了两口气,才回过身,却发现林千礼仍是躺在地上。
向似锦皱着眉,走到了林千礼的身边,他眉头紧蹙、双眸紧闭,右手正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腰侧。
见状,向似锦有些奇怪地蹲下身,抬手推了推林千礼的肩膀,“喂,小哭包?林千礼?你怎么了?脑子摔坏啦?”
林千礼强忍着疼痛,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眶红彤彤的,“阿锦,我疼。”
从小到大,林千礼总是很爱哭。
他会因为在向似锦看来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哭,可能是看见街边流浪的小猫没有了妈妈而流泪、可能是因为今天学校的小测验没有发挥好而哭泣,或者……是因为晚上下课了还要去上辅导班,看见向似锦能够满街疯跑疯玩,流下羡慕的泪水。
一开始,向似锦总是拿他没辙。
大侠嘛,总是锄强扶弱,那肯定见不得弱者的眼泪啊。
可后来,她逐渐发现,这个弱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哭。
除开刚认识林千礼的那几年,他的哭大部分是真实的;后来逐渐长大,彼此逐渐熟悉,向似锦就发现了,林千礼的哭似乎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让她心软的手段。
而且很微妙的,向似锦总能分清楚,什么时候他是真哭,什么时候是假哭。
就好比现在——
这是真的眼泪。
·
“嘭——”的一声,是天台门被推开的巨大声响。
向似锦臭着一张脸,拎着家里的医药箱走到林千礼的身边。
她动作粗鲁地将医药箱往长椅上一丢,冷声道:“转过身去。”
林千礼抿着唇,一脸心虚地乖乖听话。
“把衣服掀开。”她又发号施令了。
闻言,林千礼动作一怔。他背着身子,微微仰头,却对上了向似锦冰冷无比的目光。
他没忍住一哆嗦,然后抬手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嘶——”
几乎是掀开衣服的一瞬间,身后就传来了向似锦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然后,他感受到她坐在了他的身后。
向似锦看着林千礼腰上那一大片的乌青,心情格外复杂——
有愤怒、有不快、还有一些隐隐酸痛的不适。
她犹豫了半晌,说:“林千礼,你什么情况?”
“嗯?”他当然知道向似锦是什么意思,可现在的他暂时还没有找到一个不让她生气的理由,所以只好短暂地选择装傻。
可他话音刚落,向似锦就赏了他一个清脆的脑瓜嘣。
“嗯什么嗯?不要在这里装傻?”她说:“你腰上这个伤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现在还没好?”
她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腰侧的位置,林千礼是小麦色的皮肤,一般的轻伤并不像白皮那么明显。
但现在这个伤已经有些泛青泛紫了,肯定不是一两天的问题。
“五一的时候。”林千礼嘟囔道。
“五一?”向似锦轻呼出声,“都半个月了!你没去医院看吗?也没贴药膏??”
“没有。”林千礼说着就松开了撩起衣服的手,放软音调撒娇道:“阿锦,没事啦,要不是今天不小心摔了被那个碎石头硌到了,早就好了……嗷!”
又是一个脑瓜嘣。
林千礼不满地撅起嘴,“我觉得我脑袋受的伤可比腰伤严重多了。”
“你拉倒吧,我根本没下重手。”向似锦顿了顿,继续说:“谁准你把衣服放下了,掀开。”
“阿锦,你好霸道。”
“……不许撒娇。”
“噢。”林千礼再次红着耳朵根,乖乖地转过身。
他的身后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打开医疗箱的磕碰声,有翻找药品的摩擦声,也有撕开外包装的刺啦声,但无一例外——发出声音的主人都很生气。
就在林千礼忐忑着思考该如何哄好生气的向似锦时,少女温热的指尖碰上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一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刺激从伤口萌芽一路顺着脊柱攀至顶端,然后“啪——”的一声,在他的大脑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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