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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立娟·起(1)

五月是雨季的开始。

冷空气带来了大量的雨水,大地被浇透了,蒸腾出水汽在弥漫。空气湿闷难忍,人难免感到浮躁憋闷。

李立娟就这样与陈超英大吵了一架。

借着这连绵不绝的大雨,借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狂风,李立娟将这些年来的委屈与不满尽数倾泻出来。

激烈的争吵终以沉默告终。

李立娟兀自收拾好行李,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与报到需要的材料,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家门。

“你走嘛!走了你就不要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姑娘!”

这是陈超英挽留女儿的方式,她坚持认为自己没错,没错的人不需要服软,语气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可李立娟烦透了这样的挽留。

因此她头也不回地将铁门重重甩上,提着行李就下了楼。

门后的脚步声急切而猛烈,铁门成了母女俩较量的工具,李立娟要让它合上,陈超英偏要让它大敞开来。

“你给老子记到!你今天出了这个门,你以后就永远都不要想再进来!”

陈超英喊出这话时李立娟已差不多走到了单元门口,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回头就会撞上那些不怀好意的探究。

在她居住的这栋职工老宿舍里,邻里街坊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好在她今天就要离开了。

***

小城是李立娟为自己选择的好去处。

它也是她与陈超英争吵的源头。

陈超英不希望李立娟工作的地方离家太远,郊区已是她最大程度的妥协。

李立娟却巴不得远走高飞,冲出家去外边看看。

她自认为是成年人,不再是事事都得听陈超英安排的孩子。

所以她想也没想,瞒着陈超英就让学校把自己调到了小城。

她从没到过小城,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李立娟尽力压下心底那一丝惴惴不安,只管享受现在的喜悦与期待。

行车到一半,和风细雨骤然又成了狂风暴雨,大雨追着火车狂奔,临近终点才感到疲倦。

坐了这么久,李立娟也觉得屁股疼到不行,刚想站起来舒展舒展,头顶的喇叭传出了沙哑的报站声:马上就要到小城了。

同车厢已经有好几个站起来取行李的了,更有心急如焚者跑到门边争起了“下车第一人”。

李立娟原本打算趁着最后那几分钟再去上个厕所,可排队的人挡住了厕门,她又手上一个包,背上一个包的,根本不好挤过去。

李立娟只好憋着,跟着站在了队列当中。

列车缓缓进站,车厢已被这条“长龙”占据,一点空隙也不剩。

甩着钥匙的列车员悠然走到门旁,贴在门上望眼欲穿的人见状赶紧让开了位置,晃动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列车泄了气,不再动弹。

这就到小城了?

李立娟战战兢兢地踩着小梯从车上下来,跟随人潮向着出口走去。

县城的月台小而荒凉,一条直道一眼就能望得到头,潮湿阴暗的地道透着一股草腥混着泥土的霉味,角落堆着不少未处理的垃圾。身旁都是归家的远行人,张口便是陌生的乡音,李立娟根本听不明白。

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不断有人从她身旁经过,她掉到了末尾,前方是人群幸福快乐的背影。

李立娟终于回到现实。

她是真的,离开家了。

***

雨打过的叶绿得透亮,空气依旧闷热。李立娟用手扇着风,向下一连又走了好几层楼梯,这里的楼梯就跟会繁衍似的,总感觉下一步就是平地的时候,转角一瞧,又是几层。

小城的出站口没有检票员,闸机也早就停止工作,台面积满了数不清的落灰。李立娟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走出没多远,只听到铁门吱呀一声,门又被两条锁链给栓上了。

雨后的太阳反而更加毒辣,李立娟从暗处走到光下,原地停着闭了好几下眼才适应过来。

眼睛刚一恢复,她又忐忑地打量起这外面的环境来。

白晃晃的长台阶下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半圆形广场,广场紧紧挨着柏油公路,路两旁是一排相连而建的低矮民房。除此之外什么高楼大厦也看不见,再谈其他景观,也就只有山了。

这一片的建筑都被山包裹着,平顶的屋子挡不住后头冒尖的山峰,哪怕是这里最高的火车站,只要李立娟往台阶上走几步,一扭头,准能看见那后面更加巍峨的青山。

省内多山,无论你到哪个地级市,哪个县城,最常见的风景无非就是两种:光秃秃的荒山,或者漫坡的青翠。

山多少给了李立娟一些安慰,她至少还有它来作伴。

观察完周边的情况,李立娟倒也没急着往下走。她不慌不忙地将东西放在花坛边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她一早就跟这边联系过,这边也说到时候会派人来接她到所里,既然都说好了,那她现在等就是了。

“妹儿,十块钱走不走?”

一个剃着寸头,衣服松松垮垮的年轻男人用着浓厚的乡音边问边向她走来。

“你在讲哪样?”

这不怪李立娟没能听懂,哪怕同处一个省,各地的口音有时也会天差地别。

“十块钱到街上,走不走?”

太阳直照到两人脸上,那男人虚睁着眼,话说得又快又急。

李立娟没吭声,只摇了摇头就将身子侧过去背对着对方。

“啊么八块,八块该行咯嘛?”

太阳加快了男人耐心的蒸发,他决定只做这最后一次尝试。

她不搭腔,脸还是固执地朝着刚才转过的方向。

男人走了。

走前还在李立娟身后不远的花坛里啐了一口。

李立娟不动声色,身子微侧过去提起了自己放在花坛边的包。

她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上面只有不小心沾到的那点土。

那男人的出现对她而言是种警醒,李立娟想,我该换个位置了。

只是想还不行,她得立刻行动起来。

出站口的人越来越少,进站口倒是熙熙攘攘。李立娟窜进人群中跟周围人一起站着,抬起头不停地四处张望。

“妹儿!这边!这边!”

夹在人群中的李立娟也不知道这声喊的是不是自己,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个穿着警服的娃娃脸女人。

来接我的人到了!李立娟兴奋得就快跳了起来,我的救命稻草来了!

李立娟快步冲出人群停在女人的面前,眼前人带给她无比的亲切,李立娟甚至确信,她就是汪洋大海中自己唯一能够着的那块浮板。

“你就是李立娟吧?我叫张琴,所里喊我来接你。”

李立娟什么都顾不得说,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来妹儿,我帮你拿到包。”

张琴不由分说地抢过李立娟的背包挂在了自己手上,又用空着的那只挽着她下了楼梯。

“你以前来过这点没得?”张琴柔声问道。

“没得,我今天是第一次来这边。”李立娟一边回答一边暗暗观察对方的反应。

“我看你是从省城来嘞,啷个会想到要来这个地方?”

对于这样的问题,李立娟早就想好了答案:“就是想到个离家远点的地方锻炼哈。”

“哦。”张琴沉默了几秒,“其实你来我们这点也还可以嘞,这个地方起码还有个国企撑起,比其他地方还是要好很多。”

李立娟轻轻嗯了一声。

“拐喽!我都忘记跟你讲咯,妹儿,我们得自家走回去。”

张琴突然一拍脑门,半是羞愧半是苦恼地开口。

“所里唯一一辆车子今天遭他们开起去出任务了,我们俩个就只能走路噢——不过正好也可以带你看哈这一带的风景。”

这个提议倒正合李立娟心意,要是真让她一来就直接到所里报道,那才是让人接受不了。

她也才到这里,怎么着也得有个缓冲时间吧!

李立娟于是笑了,她笑得很腼腆,可没有一点不情愿。

张琴也笑了,笑着挽起她的手从两排小吃摊间的夹道走过。

火车站已是这一片最热闹的地方,再往前,泥泞的道旁只剩几间方形的“骨架”,无门无窗,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忍受日晒雨淋。

好不容易走到十字路口,所能见到的店铺也只有汽修五金,光是听到便感觉成团的灰土砸向了自己。

这十字路口也非平常的,能够平坦地将人引往四面八方。省内的十字路口多得是缓陡不同的坡,而张琴带着李立娟走的,是一条尤为陡峭的长坡。

“省城这种坡坡不多哈?”

行过马路后张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其实也有嘞。”李立娟想了又想才回道,“有个小区就是建在半山坡坡,也是要爬好久才到。”

“那可能我们上次去没遇到。”从开始上坡后张琴的声音就带了喘,“这段坡还有点长嘞,你遭得住不?遭不住我们就走慢点。”

李立娟年轻,在学校又常去锻炼,走这段路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她旁边的张琴不一样,急匆匆地赶来接人,现在又要赶着带她回去,再以刚才的速度走下去恐怕得喘得更厉害了。

因此李立娟才说道:“这坡坡还是有点难爬,要不还是走慢点咯。”

张琴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赶路人的脚步缓了下来,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是一毕业就来这边了哈?有二十没得?”

“二十一了。”

“天!二十一.....那我刚好大你一轮!”

大一轮,说明这两人同属一个生肖。

李立娟显得有些惊讶,张琴的娃娃脸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个不少,因为这点,李立娟叫她张姐时也是犹豫不决,生怕把人叫老了。

一看她那副表情,张琴立刻就懂了:“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我家娃儿今年都上小学六年级咯!”

她一说完这话,李立娟脸上的惊讶更是收不住了,照这样推下来,张琴岂不是在自己这个年纪就生小孩了吗?

想着想着,李立娟不禁打了个冷颤。

“其实我们那个年代,差不多都是这么早生娃儿。”

张琴自顾自说着,语气似是在为自己辩解,又似在替自己惋惜:“那个时候不懂这么多,要是晓得嘞话,打死我都不会这么早生!”

说着说着,张琴又转过头语重心长地对李立娟说道:“年轻嘞时候还是多享受下哈,太早结婚生娃娃,就会把自家困到咯!”

李立娟连连点头赞同,心想,自己终于遇到同道中人了!

可再转头一想,李立娟又想起了母女的争执,自己的妈妈为什么就不能明白这点呢?

“你来这边锻炼也挺好嘞,但是如果可以勒话,后面最好还是回去。”

张琴又再开口,边说边用手指给李立娟看:“你不要看这边一排都是房子,实际上好多都没得人住。整个镇子都没好大,一天就能把这点走完!虽然说物价不高,但是工资也很低啊!本来人都走得差不多咯,要不是搬了个国企过来.....根本留不住人啊!”

哪怕嘴上说着这里不好,可张琴的语气却不含半点怨念与不满。

“这边人很少吗?”走到一所小学门口,李立娟望着那道铁门问道。

“不多嘞。你看,就这个小学,人都招不满啊!”张琴用手点了点校门,冲着李立娟摇了摇头。

“整个镇上就只有两所小学,一所初中,一所高中——那个高中还是个杂壳勒,读那个还不如读职高!”

李立娟听着张琴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忍不住就问了一嘴:“那个高中真嘞这么差啊?”

“有啊。”张琴领着李立娟走到一段平路上,“基本上学习成绩最差嘞娃儿都去了那个学校,每年高考下来,也没几个考得起大学嘞。”

李立娟倒是对张琴说的这些感到毫不意外,这并非歧视,偏远地区的教育资源本就十分匮乏,能有所高中已经很不容易,至于其他的诸如生源、师资方面的问题,也只能说尽力就好。

“这边唯一好点嘞学校就只有生活区里那所。”张琴就着学校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学校以前是个子弟学校,后来才改成公立,参加完小升初考试,分数达到嘞就可以进去读书。”

“那个学校又有小学又有初中,我娃儿就在里面读书。”

在她说这段话时,李立娟从她脸上读出了那点骄傲。

走过平地,眼前又是段斜坡。

李立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派出所在哪个位置啊?”李立娟问道。

“就在生活区里头,走过这段坡坡再走一段路就到了,没好远嘞。”以为李立娟是走不动了,张琴出声安慰她道。

李立娟点点头,眼睛却在道两旁的店铺间溜来溜去。

这里就快接近城镇的中心,店铺的种类也不再是之前那样单调,粉面炒菜、文具百货、被褥床具,省城有的东西,这里也能找到。

李立娟对小城的印象似乎因这些店铺的存在而好转了不少,如果只看镇中心,这里与省城的郊区也并没有太大差别。

沿着坡路向上,下一段平路的道旁甚至还能看到电器行和照相馆。李立娟心中对小城落后形象的印象又减了几分。

等转过路口,沿着铺满地砖的行道向前又走了几步,李立娟抬头便能直接看到那扇高大宽阔的大门时,她才确信张琴说的的确没错。

从街上到生活区实在是太近了。

李立娟觉得自己才走了几步,可定睛一瞧,她已然走进了生活区的大门。

门内门外像是两个世界。

外面只能看见低矮的平顶自建房,最高不过三四层;门内却是现代感十足的小区大楼,最低的也有六层。

整个小城的居住面积,生活区就占去了一半。

“再往里头走点,走到路口拐进去就是派出所了。”

到了这里,张琴明显放松了不少,面上也不似之前一直绷着。

“这里面住嘞都是哪些人啊?”

李立娟的眼睛从进了那扇门起就没休息过,心里想知道的太多,嘴巴也闲不住了。

“就是企业嘞职工咯。”张琴的声音平静又遥远,“这是企业分给他们嘞房子。”

“那张姐你住哪点嘞?”

“我啊,我肯定是住在外头嘞街上呗。”答完李立娟的问题,张琴又跟想起什么似的惊呼一声:“对咯!你还没找到房子是不是?这几天你就先住在宿舍头,有哪样不明白嘞,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李立娟答得很勉强,但却是因为尴尬与难堪。想到自己离开时的坚决与勃勃壮志,她以为这是自己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现在看来,根本只是冲动而已。

她就连住所都没给自己安排。

***

小城的街上冷清,派出所里也没几个人。

张琴将他们一一介绍给了李立娟,又领着她前前后后的走了一遍,在宿舍放下东西,再一看时间差不多就到了五点。

“哟!”张琴抬手看了眼表,“娃娃些要放学咯!妹儿,你先去跟他们吃饭,我要去接娃娃了。”

李立娟茫然地点了点头,她目送着张琴开门离开,自已却一头扎在枕被上。

躺会儿再去吧,我就想躺会儿。

李立娟自我催眠式地埋在枕头里不愿起,一直到了有人来叫她才翻身离开。

***

她的适应能力简直比自己想的还要好。

不过几天时间,李立娟已经得知了不少本地知识,又跟周围同事打成一片,找房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小城鲜有什么“大问题”,至多也不过是摊贩间的矛盾闹到要升“公堂”。

作为新来的,李立娟只管在旁学习协助,也帮不着多大的忙。

日子好像越来越好了。

只是雨还是连绵不止,这几天她连太阳的面都没怎么见过,被天气影响,心里又开始郁闷起来。

那天早上,雨下得出奇的大,哪怕是从宿舍出来的李立娟裤脚上也湿了大片,摆在门口的伞滴滴答答落了满地,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就连平常为了要送孩子上学才会最早到的张琴,现在也都还没踪影。

李立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才刚刚打开电脑,一阵匆忙的脚步闯进来打断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工作。

“来几个人跟我去出现场!”

是张琴,她的脸色很不好。

“发生哪样事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问道。

“下头有人报案,说黄磷车间死了个人。”

这下,大家连惊讶也顾不上,连忙穿起外套就要跟着出去。

“我要去!”

李立娟站起来,当下就冲到张琴身边。

第一个看到的外省朋友,如果你有哪个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请在评论区告诉我,我会在作话更新解释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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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立娟·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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