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看着拧过头沉默不语的许诺，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
他最终叹了口气，选择了不再强行逼问。
许诺感到松了一口气，却同时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包围。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宋越的眼睛，只是轻声道：“宋越，你走吧。我们都冷静一下。”
宋越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看了许诺一眼，转身离开了他的公寓。门关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许诺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他靠在沙发扶手上，久久没有动弹。房间内一片沉寂，只有千金在脚边轻轻地绕着圈，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已经决定好要把过去放下，为什么宋越的出现又让他乱了阵脚？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捧住头，心中涌现出一阵酸涩和疲惫。他不想再去想，但脑海中的回忆和情感像是脱缰的野马，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千金跳上了沙发，轻轻蹭着许诺的手臂，像是感受到主人的焦虑。许诺抬起头，看着这只温顺的小猫，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把千金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慰藉。
可即便如此，宋越的身影还是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许诺知道，这一夜注定难以安睡。
他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任由思绪在脑海中翻涌。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让自己过得平静，努力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可为什么，宋越的再次出现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的防线？
许诺紧闭双眼，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来整理这些混乱的思绪。可是，这一切会不。会太迟了？宋越的坚定和不甘放手的决心，又让他如何去面对？
许诺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焦虑下去了，于是他毫不犹豫拨通本的电话。
手机铃响的嘟嘟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许诺按了按太阳穴。
许诺被公司调到澳大利亚的时候认识了本，那个时候他刚刚失恋。每天晚上像傻子一样跑到海边朝海里扔石头。他把每块石头都命名为宋越，试图隔着大洋传达恨意。
结果过了两天旁边就新来了另一位石头投掷者，一个一米九的汉子，梨花带雨哭的比许诺还难受。
许诺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直到过了两天在会议上遇到——两人一来二去也就聊上了。后来本又和妻子一起来了中国，几人也算熟识。
后来许诺才知道本是因为和女朋友有矛盾才来的，恋爱三年，分分合合也不少。一路走到今天也算是修得正果，去年年底结了婚。
本是一个乐天派，个性直爽，很懂得如何给人开解。许诺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本的电话。
“嗨，本，是我，许诺。”许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嘿，老伙计！”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最近怎么样？”
许诺苦笑了一下，简单地和本寒暄了几句，“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想出来喝一杯。”
本一听立刻拍板：“没问题！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马上过来。”
“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个酒吧见吧，那里挺安静的。”许诺提议道。
“好，就这么定了！”本爽快地答应了，“别担心，老兄，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聊。”
对面隐隐约约传来本向他老婆报备的声音，许诺有些恍惚。他的记忆好像还停留在几年前黄金海岸本和本一起天□□海里扔石头的日子。
——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明明都一起吃了恋爱的苦，你小子居然偷摸幸福上了。许诺如是想。
挂了电话后，许诺感到了一丝轻松。至少，他不用再一个人面对这些复杂的情感了。
夜晚的城市充斥着杂闹的声音。酒吧灯光昏暗，环境温馨，墙上挂着金角鹿头和德彪西的黑胶唱片，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宋越当初每天都要半夜跑去借音乐厅练琴，又刚好是考试季，许诺干脆也天天和宋越一起泡在音乐厅里听他拉大提琴协奏曲，听多了再美好的曲调在他看来也是一堆乱麻。
宋越好奇许诺到底是怎么让一堆字母活过来的。
许诺好奇宋越的琴弦上没有刻度到底怎么按的这么精确。
这么回想起来，好像两个人分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本早已坐在角落的卡座里，看到许诺进来，立刻站起身，冲他挥了挥手：“许，这边！”
许诺走过去，和本紧紧握了握手，然后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有点累啊。”本打量着许诺。
“是啊，有些事让我有点困扰。”许诺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烈酒的辛辣味道让他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本笑了笑，轻松地说道：“行了，说说吧。看你这副样子，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让我猜猜，有什么事是能让我们许总担忧的。”
许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和宋越的重逢和纠葛，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本。
本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等到许诺说完，他才摇了摇头，笑道：“所以，问题其实很简单嘛。你还对他有感情，对吧？”
本啜饮了一小口威士忌，辛辣的口感让他皱了一下眉：“宋越，就是你之前扔石头的对象吧——五年前的前任？”本看起来略有惊讶。
“我不知道……”许诺低声说，眼神有些游离。他又喝了一口酒，试图压下内心的波动，“也许吧，但那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可他显然还没放下你。”本直截了当地指出，“而且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你也没真的放下。”
许诺无言以对，他望着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内心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
“许，有些事逃避不了。”本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向喜欢把所有问题都埋在心里，不愿麻烦别人，但有些问题，不解决清楚，你永远都不会真正摆脱。”
许诺无奈地笑了笑：“你说得容易，但真要面对，哪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这很难。”本点点头，“但你得试着去面对，不然这心结永远都在那儿。”
许诺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本说的对，可心里依然感到无比矛盾。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灯火璀璨。
本试图通过一些轻松的玩笑让许诺放松下来，但他看得出，许诺的心情依然沉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酒吧里的人渐渐少了，他们最终决定不再续杯。
从客观事实上而言，他们喝了很久，从波本的威士忌到艾雷岛——本最后几乎是酩酊大醉，得要人扶着才能走。
“谢谢你，今晚能抽出时间。”许诺站起身时，有些醉意，声音里带着感激。
“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嘛”本微笑着说道，“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在这儿。”
他们走出了酒吧，夜风微凉，许诺的头脑也清醒了些许。与本和他的妻子告别后，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绪依旧翻涌。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现实，但到底该如何处理和宋越之间的关系，他依然感到迷茫。
回到家后，千金依然在门口等着他。许诺抱起小猫，轻轻抚摸它的毛发。
许诺把千金抱进怀里，慢慢走向沙发，疲惫地靠了上去。他的脑海中依然盘旋着刚才本的话语，每一句都如同一记重锤，敲击着他那紧绷的神经。
"逃避不了……"许诺低声自语，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千金的毛发，猫儿在他的怀里轻轻打着呼噜，温暖和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与宋越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温暖的片段此刻却像锋利的刀刃一般，刺痛着他的心。那时的他们，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觉得彼此是对方的唯一，可现在，这份感情已经变得如此复杂而沉重。
“我真的……还爱他吗？”许诺在心底反问自己。
脑海中的思绪越来越模糊，他轻轻地把千金放回地上，起身走向卧室。今晚的酒精和情感的双重冲击让他几乎无法再支撑下去。
然而，即使在梦中，他的心也无法安宁。那些过去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宋越的脸、眼旁的小痣、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甜蜜和痛苦的瞬间，都在梦中交织成了一张无法逃避的网，紧紧地缠绕着他。
他看到宋越在梦境的远处静静地凝视着他，像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漆黑的瞳仁看不出什么情绪。
宋越嘴唇略微张开，好像模糊的说了什么话——
许诺凑近，这次他听清了。
宋越说，“晚安，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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