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学楼走廊，在水磨石地面上画出明暗交错的格子。林野抱着刚发的数学月考卷往教室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卷边——卷首“145”的红色分数旁，老师用钢笔圈出的“年级第二”像根细刺，轻轻扎着她的指尖。
她的脚步在公告栏前顿住。苏晓冉正仰着头看排名表，校服领口的风纪扣系得一丝不苟，马尾辫垂在背后，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了晃。女孩的手指停在“数学”那一栏，指尖落在“148”的数字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随即又被惯有的认真取代。
林野的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这个转来才两个月的“学霸”，终于在她最擅长的数学上，把她从第一的位置拉了下来。
“苏大班长，看得这么入神？”林野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散漫，打断了苏晓冉的专注。她走上前，故意把自己的试卷往对方眼前递了递，卷角几乎蹭到苏晓冉的手背，“是在研究怎么把‘千年老二’的帽子摘了？可惜啊，三分差距，还是差了点意思。”
苏晓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时，睫毛还带着刚才仰头时的轻颤。她的眼睛很亮，此刻却像蒙了层薄冰，直视着林野：“林野，说话别带刺。我什么时候是‘千年老二’了？”
“哦？”林野挑眉，收回试卷时故意晃了晃，卷面上龙飞凤舞的解题步骤露了出来，“那你说说，数学考了第一，英语却比我低十五分，综合排名还是没超过我，这算什么？偏科的‘伪第一’？”
这话像颗小石子，精准砸中了苏晓冉的软肋。她的英语成绩一直是短板，为了这次数学能冲第一，她甚至把上周英语补习班的时间都用来刷压轴题了。林野显然是摸清了她的底细，才会一语中的。
周围路过的同学放慢了脚步，几道好奇的目光扫过来，苏晓冉的脸颊瞬间涨红，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她攥紧了书包带，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你……”
“我什么？”林野往前凑了半步，身高优势让她能轻易俯视苏晓冉，语气里的傲慢藏都藏不住，“承认吧，你这次赢我，不过是运气好。附加题我写了三种解法，你只写了最基础的一种，这就是天赋和努力的差距。”
“运气？”苏晓冉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却格外坚定，“数学考试拼的是实力，不是运气！我每天晚上刷题到十二点，错题本写满了两本，这不是运气！”
“刷题到十二点？”林野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考前只翻了半小时课本，照样比你多会两种解法。你看，努力在天赋面前，有时候真的不值一提。”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比直接的嘲讽更伤人。苏晓冉看着林野眼底的漫不经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胀。她知道林野在数学上的天赋有多惊人——老师讲压轴题时，全班只有林野能在三分钟内想出两种解法，可这不是林野否定她努力的理由。
“我不否认你的天赋，但我的努力也不是你能随便嘲笑的。”苏晓冉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引来更多目光，“你可以觉得我不如你，但你不能说我的努力一文不值！”
林野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心里莫名窜起一丝烦躁。她原本只是想挫挫这个“新对手”的锐气，可看着苏晓冉这副倔强又委屈的样子，竟然有点后悔刚才的话。但骄傲如她，怎么可能低头？
“嘲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林野别开眼，语气硬了几分，“为了一个数学第一，连英语补习班都敢旷，苏大班长，你这取舍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苏晓冉的情绪。她猛地抬起手，像是要推开林野，却在指尖即将碰到林野肩膀时停住——她不能动手，一旦动手，就真的输了。
林野捕捉到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怎么？想动手？原来苏大班长也有失控的时候。”
“我没有！”苏晓冉飞快地收回手，背到身后紧紧攥着，指节泛白，“我懒得跟你吵。”
说完，她转身就往教室走，挺直的背影带着点仓促的决绝，马尾辫甩过空气时，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林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试卷，“145”的分数突然变得刺眼起来。刚才苏晓冉泛红的眼眶，像个小疙瘩，堵在她心里不舒服。
上课铃响了，林野深吸一口气，把那些莫名的情绪甩到脑后，抬腿往教室走。路过公告栏时，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排名表，苏晓冉的名字旁，“数学148”的数字格外醒目。
走进教室时，她恰好对上苏晓冉的目光。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像淬了光的小石子，直直撞进林野的眼底。
林野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随即扬起下巴，用一个挑衅的眼神回敬过去——输了一次而已，下次她一定会赢回来。
苏晓冉别开眼，拿出数学课本开始刷题。刚才林野的话像警钟，敲醒了她的侥幸心理。她知道自己和林野的差距，可那又怎样？她从来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她在课本扉页上写下“下次综合第一”，笔尖划过纸张的力度，像是在给自己立誓。
课堂上，数学老师拿着试卷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月考，苏晓冉同学数学考了年级第一，大家要多向她学习。”
掌声响起时，苏晓冉下意识地看向林野。林野正低头转着笔，侧脸对着她，阳光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看不出情绪。可苏晓冉却莫名觉得，林野的指尖转笔的速度，好像快了一点。
下课后，同桌碰了碰苏晓冉的胳膊：“林野刚才上课的时候，一直在看你的错题本，你发现没？”
苏晓冉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林野的座位。林野正和后桌说话，笑容依旧散漫，可苏晓冉的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斗志——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走廊里的阳光渐渐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在埋头刷题，一个在故作散漫地翻书，看似毫无交集，却在彼此的心里，悄悄埋下了“一定要赢”的种子。这场因月考而起的风波，没有平息，反而成了青春里一场漫长较量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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