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转来一班的第三周，关于她的传闻在年级里愈演愈烈。有人说她是留级生，因打架被原校开除；有人说她家境优渥，是来重点高中“混日子”的；更有人断言她有严重社交障碍，从不与人往来。
苏晓冉对这些传闻持观望态度。她与林野的交集，仅止于每日清晨教室门口的擦肩而过，以及数学课上林野偶尔投来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她知晓林野数学天赋异禀，老师讲解压轴题时，总会下意识询问“林野同学可有不同解法”。
那日下午自习课，苏晓冉正埋头攻克物理难题，同桌用胳膊肘轻碰她，压低声音：“哎，苏晓冉，你看窗外。”
苏晓冉疑惑抬头，见林野靠在操场篮球架下，身边围着几个外班男生，其中一人递水给她。林野接过水仰头饮下，动作随性自然，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与传闻中“社交障碍”的形象判若两人。
“瞧见没？”同桌语气满是八卦的兴奋，“我就说那些传闻是假的。你看她和男生聊得多欢，指不定是个‘鱼塘玩家’，同时钓着好几条鱼呢。”
苏晓冉心头莫名一滞。她不知自己为何在意这些，只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强迫自己低下头，目光重落物理题上，可那些公式在她眼中却渐渐模糊，脑海里反复浮现林野方才的笑容。
“你说，林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同桌仍在喋喋不休，“一会儿是孤僻的留级生，一会儿又和男生打得火热，忒神秘了。”
苏晓冉沉默着。她也想知道，林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放学铃声响起，苏晓冉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便见林野被那几个男生围着，说说笑笑往校门口走去。其中一个男生很自然地想去搂林野的肩膀，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苏晓冉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她想弄清楚，林野是否真如传闻那般，是个“鱼塘玩家”。
她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听着他们的谈话，大多围绕篮球和游戏，林野偶尔插上一两句，语气平淡却总能说到点子上，让那些男生对她愈发佩服。
行至校门口，那几个男生与林野告别，林野笑着挥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苏晓冉连忙跟上，却在一个拐角处被林野拦住。
“你跟着我作甚？”林野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看着苏晓冉，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苏晓冉心跳瞬间加速，脸颊涨红。她没料到自己会被发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觉得我像‘鱼塘玩家’，想来抓我现行？”林野语气带着点调侃，“还是说，苏大班长对我很感兴趣？”
“我没有！”苏晓冉连忙否认，“我只是……只是刚好与你同路。”
“哦？”林野挑眉，“我怎不知，苏大班长家与我家在一个方向。”
苏晓冉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不敢看林野的眼睛：“我……我是去书店买书。”
林野笑了笑，没再追问。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六点了，书店该关门了。我知道一家通宵营业的，要不要一起去？”
苏晓冉愣住了。她没料到林野会邀请她。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在马路上，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上，林野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她确实是留级生，因之前的学校发生了些事情，才转来这里。她并非富二代，家里只是普通工薪阶层。至于那些关于她“社交障碍”和“鱼塘玩家”的传闻，她只是觉得与那些人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懒得来往，和男生一起，只是因为他们刚好聊得来罢了。
苏晓冉静静听着，心里的疑虑渐渐打消。她发现，林野其实是个很坦诚的人，只是她的坦诚被一层冷漠的外壳包裹着，不轻易让人发现。
“对了，”林野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苏晓冉，“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苏晓冉愣住了：“为何这么问？”
“因为我感觉你好像一直躲着我。”林野语气很平静，“是因为我留级生的身份，还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苏晓冉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都不是。我只是……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
林野笑了：“是吗？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刻消散。
她们来到那家通宵书店，里面很安静，只有几个零星的读者。苏晓冉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物理辅导书，林野则在文学区逛了很久，最后挑了一本《百年孤独》。
“你也喜欢看马尔克斯的书？”苏晓冉有些意外地问。在她的印象里，林野应该是那种只喜欢看漫画或者网络小说的人。
“偶尔看看。”林野笑了笑，“换换口味。”
结完账，两人走出书店。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苏晓冉轻声说。
“谢我什么？”林野反问。
“谢谢你让我了解到真实的你。”苏晓冉看着林野的眼睛，认真地说。
林野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别开眼，假装看路边的夜景：“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很近的。”苏晓冉连忙说。
“没事，反正我也顺路。”林野坚持道。
苏晓冉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苏晓冉家的小区门口。
“到了。”苏晓冉停下脚步，“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林野笑了笑，“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苏晓冉点了点头，转身往小区里走。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野：“林野，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林野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可以。”
苏晓冉的心里暖暖的，她挥了挥手：“那晚安。”
“晚安。”
看着苏晓冉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林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拿出手机，翻出一条未读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林野，你到底想干什么？接近苏晓冉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回复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刚才的坦诚和笑容，仿佛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而苏晓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闯入了一个充满秘密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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