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黑夜降临,整个村子没有一点声响,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响起。
石昧等人聚在堂屋中,等待午夜的到来。李叔回来以后一直待在自己房间,好像受了什么打击。
“老陈?”石昧突然想起老陈的存在,“下午,不见。”
南屿对老陈没什么好印象:“怕不是见势不妙溜了吧?”
石昧直觉老陈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就听南流景说:“他另有其他事要做。不用担心。”
听到南流景这样说,石昧也暂时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灯泡被吹得摇晃,忽明忽暗。
石昧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手心冒出冷汗,他下意识握紧剑柄。南流景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说:“害怕?怕的话就靠我近一点。”
因为被南流景发现自己害怕,石昧老脸一红,为了不被对方看轻,摇了摇头,待在原地没有动。
这边还在低声交谈,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咚,咚,咚。
“李叔。”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开门呀。”
明明声音轻柔温婉,却让石昧汗毛根根竖起。
李叔听到有人叫门,起初以为是村民有急事找自己,从房间走了出来,只是他刚走到堂屋,就看到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脸上也带了些紧张,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李叔,不要怕,我只是问你要个人而已。”女人音量突然拔高,带上了狠厉,“您还记得五年前那个女孩吗?她和我长得七八分像,眼角有颗泪痣。”
石昧注意到,李叔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虽然石昧不知道女人说的女孩是谁,遭遇了什么,但他觉得,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那年她刚十九,就被人卖到了这里。”门外女人声音里掺杂了一丝悲伤“再后来被强迫着怀上孩子,最后因为难产而死,她孤零零死在了这里。”
“听说,生产那天,她从白天哭喊到了晚上,求你们救救她,但直到她的血浸透了整张床,也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女人声音逐渐变得尖利,不似人声,“那是我最亲的妹妹,就那样被你们扔进乱葬岗!烂在了地里!”
“我妹妹被你们害死了,那么就用整个村子给她陪葬吧。”
语毕,门外狂风骤起,吹得房门剧烈摇晃,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掀起。
石昧小心透过门缝望向院子里,只见无数黑气汇聚在女人身后,逐渐凝聚成人形。
南流景站在门后,拿出长剑,剑身上用朱砂画满了符文。
门外,女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怀里抱着那个一直在熟睡的孩子,她低着头,慈爱地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轻轻哼起歌谣,像母亲哄睡的摇篮曲,又像是招魂的咒语,唱着唱着,声调渐渐高亢,震得人耳朵生疼。白炽灯“啪”的一声爆裂,屋内立刻陷入黑暗。
“啊——!”
女人的尖啸声吵醒了怀中的孩子,小孩子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那哭声不似人声,倒像是千百只毒虫同时振翅。
与此同时,贴在门板上的黄符突然自燃,转眼间就成了灰烬。
“不能再躲了!”吕临低喝一声,死死盯着摇摇欲坠的木门。
语落,就听到“嘭”的一声。
木门在众人面前裂开,吕临一个利落的侧翻避开冲击,但仍然受到了波及,挂在腰间的玉佩上出现一道裂缝。
“这孽障的怨气……”吕临抹去嘴角血丝,眼神锐利如刀,“比我们预估的还要重上三分。”
南流景起身,拿出早已备好的符箓。
“吕道长与我正面牵制。”符纸在他掌心自燃,化作流动的金色符文,“石昧跟南屿绕后,用青虬粉断她后路。”
石昧手心一凉,低头看到南流景将装着药粉的瓷瓶塞进他手中。
他刚要带着瓷瓶离开,就听到黑雾化成的人形发出刺耳的啸声,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吕临,石昧失声道:“小心!”。
吕临下意识用铜钱剑架住攻击,却被黑雾中伸出的利爪一掌拍开。
还没等吕临稳住身形,黑雾再度向他冲了过去。吕临只来得及侧身闪避,一时不察,被黑雾撞飞出去,重重摔撞在墙边,喷出一口鲜血。
南流景持剑及时赶来,剑身上的往生咒亮起刺目红光,惊得黑雾连连后退,发出痛苦的嘶吼。
见黑雾落了下风,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女人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
“都去死吧。“女人狞笑着打开木盒,面容扭曲,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清丽。
瞬间,无数血红色蛊虫从木盒中喷涌而出,如潮水般扑向躲在水缸后的李叔,老人甚至来不及惨叫,整张脸就迅速塌陷下去,像被蛀空的朽木,黑血从他七窍中汩汩涌出。
见到李叔已死,女人居然毫不恋战,转身就走,就像只是为了干掉李叔而来。
“拦住她!”
话音刚落,女人已经纵身跃上房顶,消失在黑夜中。
石昧带着南屿赶往后院,刚绕过柴房,也是两人点背,与蓝衣女人正巧迎面遇上。
月光下,女人的右眼已成黑洞,黑色蛊虫在其中疯狂蠕动,看到石昧和南屿,脸上的紧张减少了几分。没等她动手,她怀中的“孩子”已经发起了进攻,“孩子”裂开血盆大口,朝两人扑了过来。
“小心!”石昧手持铜钱剑横挡在前,却见“孩子”身后的女人袖中寒光一闪,银针直冲他们两人面门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石昧与南屿侧身避开要害,只是南屿动作稍慢,一根银针扎进他的左肩。
少年闷哼一声,可以看到蛛网般的青紫纹路蔓延到了颈部。
“南屿!”石昧扶住南屿,却发现他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冷汗直流。
“我没、没事。”南屿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却催促说,“不用管我,快追上她……”
石昧没有理会他的话,小心撕开南屿肩膀的伤口处的衣料,他清楚看到,扎在南屿肩头的银针一根丝线,丝线正像活物般钻进伤口。
“别动。”石昧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从怀中取出之前拿到的瓷瓶,洒在南屿伤口上。药粉接触皮肤的瞬间,伤口开始滋滋作响,南屿疼得浑身发抖。
万幸的是药粉发挥了作用。
石昧刚松了口气,南屿却忽然瞪大双眼,惊呼:“后面!”
石昧本能抱住南屿就地一滚,一道黑影擦着他发梢掠过,竟是那黑雾去而复返。
它身上不断掉下碎肉块,散发着恶臭。
石昧不敢再放松警惕,死死盯着黑雾的动作。
有破绽!石昧看到黑雾的动作一滞,左边出现了一处空档,立刻撑剑起身,但黑雾也同时飞起,向他们袭来,带起腥臭的阴风。
为了护着南屿,石昧动作无法全部施展开,只得试图将黑雾引远再做决策,黑雾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只是一味地缠斗。
又一次交锋过后,石昧落了下风,就在黑雾朝他们两人冲过来时,石昧绝望地闭上了眼,挡在南屿面前。
但石昧以为的疼痛迟迟没有出现。
一道金色剑光如雷霆劈落,将雾鬼当头斩成两半。
石昧睁开眼是,看到的就是南流景从天而降,长剑亮起的光照亮他冷峻的脸庞,即使此刻并不是什么好时机,但石昧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击退了黑雾,南流景将石昧护在身后,没有回头,只说了一个字:“走!”
石昧连忙收起心中的悸动,背着南屿就冲向通往前院的月洞门,耳边是雾鬼的凄厉哀嚎,南屿在他背上轻轻抽搐,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淌。
石昧背着南屿跑回前院,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见菜田早已一片狼藉,院中的一棵大树不知何时已经枯死,吕临仰面倒在树下,胸前道袍被撕裂,伤口泛着青黑。
“师兄!”石昧脑中一片空白,被巨大的恐惧包围。
他背着南屿跑到吕临身边,探了下吕临鼻息,又浅又急,嘴唇泛着紫绀。
“先救吕道长。”南屿声音虚弱,但还是唤回了石昧的理智。
石昧跪在吕临身前,双手发抖,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声响,他立刻转身,眼中杀意凛然,见到来人是谁后,放下了警惕。
南流景快步走了过来,血水从他手中长剑上滴落,剑身上的符文泛着暗红血光。
他来到石昧身边,冷静地为吕临检查伤势,他的冷静也感染了石昧,让少年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南流景给吕临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吕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呕出一口带着虫卵的黑血。
“退后。”
见石昧想走近吕临,南流景出声阻止,接着一把扯开吕临的道袍,露出狰狞的伤口,抓痕处泛着青黑,整个胸膛都是蛛网般的青紫纹路。
看到吕临胸前的伤势,南流景皱了皱眉,没有犹豫,用剑划破指尖,在吕临心口画起复杂的符文,最后一笔画完时,吕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按住他。”
石昧立刻上前死死按住吕临的肩膀,阻止青年剧烈抽搐。
下一秒,吕临呕出了一滩“黑泥”,胸口的青紫纹路瞬间消失。
见吕临脱离危险,南流景转向垂着头昏昏欲睡的南屿。
南屿情况比吕临要好很多,因为受伤后及时治疗,肩膀处的伤口只是不停流血。
南流景看了眼伤口,拿出小刀划开一个小口:“忍着点。”说完直接上手捏住肩膀中的银针将其拔出。
“啊啊啊啊!你tm是想杀了我吗!!!??”南屿发出震天的喊叫,虽然身体没动,嘴上是一点没歇,对着南流经就是一顿输出,“我是人!不是跟你一样的木头!……”
南流景对南屿的叫喊声充耳不闻,只是扔给他一个玉瓶:“用这个。”
石昧接住玉瓶,打开后,里面的药粉散发着刺鼻味道。
“敷满伤口,敷完之后不要动。”
石昧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上伤口,南屿发出一声惨叫,嘴里不停嘟囔:“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过来,我不跟过来……”
“好了。”南流景一把拽起石昧,把他手里的玉瓶又扔回南屿身上,“他暂时死不了。”
他望向祠堂方向,眼底闪过一道金光:“现在,该去找正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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