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石昧打算去和吕水子打声招呼,却看见对方和裘诚站在一处说话。
裘诚搓着手,一脸为难地看着吕水子:“吕道长,您真不试着解一卦,看看这次行动顺不顺利?”
“不是我不算,是这事根本算不出来。” 吕水子揉着眉心,无奈道,“不光是我,在场所有人都推演过了,卦象全是乱的。杜仁的行踪无法预测,只能靠人力排查。”
“唉,好吧。”裘诚虽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凑近吕水子,压低声音问,“那您方便帮我算算官运吗?”
吕水子正要拒绝,余光瞥见石昧站在不远处,立刻招手:“我徒弟对这个研究比较多,让他帮你看看。”
石昧脚步一顿,有些无奈,但还是走上前来。他从口袋中拿出起卦的硬币,没急着递给对方,而是说道:“裘主任,卦金五元一次。另外有句话得说在前头,卦不可算尽,因天道无常。”
裘诚连连应声:“明白明白!”说罢接过硬币,一脸虔诚地掷了六次。
石昧记下结果,推演片刻后,笑着说道:“裘主任,恭喜,一切所求,皆可得偿所愿。卦象显示,您会一路高升,仕途总体顺畅。”说着,石昧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裘诚的头顶,“不过,到时候,您可能需要为下属或同事善后,会比较操心,可要小心脱发问题呀。”
裘诚摸着浓密的头发乐呵呵道:“能升就行!操心都是小事,脱发就更不是问题了,我家就没有秃顶的人。谢谢大师!”
裘诚说着,连忙掏出卦金递了过来。
石昧收下卦金,又跟裘诚客套了两句,没等吕水子把夸奖的话说出口,就快步走向等在不远处的南流景,徒留吕水子在身后暗自腹诽。
南家小组负责的林芝布久德杰拉康,是离拉萨最近的寺庙之一。
按照安排,每组都配有几名藏区僧人同行,以更好地适应当地习俗、避免冒犯当地人。最终,石昧和南流景这一组共有十二人乘车前往。
其他成员分乘两辆五人座的车,石昧和南流景同乘一车。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为了能够更好地适应当地情况,不做出什么冒犯到当地人的事情,每组还要带几名藏区僧人,于是,石昧他们这组一共是十二人驱车上路。
其余两辆车为五人一车,多出来的石昧和南流景一辆车。
下午六点多,藏区的天还是亮的。据当地人说,就算是冬天,这里也要将近八点才会天黑。
石昧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柏油路尽头矗立的雪山在晚霞的映衬下犹如披上了一层金纱,有种说不出的圣洁。
雪山,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是神圣的存在,这片土地滋养着世代生活于此的人们,也承载着他们的信仰。
虽然布久德杰拉康不算太远,但藏区地广人稀,开车也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今天已经奔波太久,石昧怕南流景会犯困,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引着他聊天。
南流景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气氛变得异常融洽,让石昧有种南流景并没有失忆的错觉。
聊着聊着,就到了布久德杰拉康。
这座寺庙并不起眼,若不是路口立着的一块指示牌,很有可能会错过这里。
等南屿等人也赶到后,一行人走进了寺庙。
寺院规模不大,除正殿外,只有几间厢房,四处打扫得干净整洁,仅墙边偶尔冒出几根杂草。
正殿前站着的几位僧人明显是在等候他们。
随行的僧人带他们走到几位僧人面前,互相行礼,用藏语交谈片刻后,一位年轻僧人转向石昧等人:“他们正在准备诵经仪式用的朵玛,要去看看吗?”
南流景犹豫了一下,问道:“会不会打扰?”
年轻僧人咧嘴一笑,露出还带着几分青涩的笑容:“不会的。既然来了,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吧。”
跟在年轻僧人身后,石昧等人走进了正殿。
殿内飘散着淡淡的酥油香气,一踏入便是满目壁画与唐卡。
门口的四大天王皆作忿怒相,怒发冲冠、浓眉圆睁,气势逼人。殿门右侧则是藏区寺院常见的“六道轮回图”唐卡,寓意“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年轻僧人轻声道:“所谓轮回,不过是生生死死,来去往复,一切众生皆处于此六道之中,因行善而上升,因作恶而下沉,周而复始,无有出期,故名六道轮回。”
沿着走廊来到到大殿,正中供奉着莲花生大士,像前酥油灯静静燃烧,两侧墙壁摆满经卷,走廊中密布壁龛,安放著上千尊莲师像。
这座规模不大的寺庙,却装载着满满当当的信仰。
参观完毕走出大殿时,天已全黑。庭院中亮着几盏灯,隐约可以看清脚下,厢房处传来阵阵诵经声。
“咔嚓!”
刚要跟着僧人朝厢房走,石昧就听庭院西北角响起一阵瓦片碎裂声。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墙头一片黑影,数双赤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那是什么?”僧人惊呼道。
几乎同时,一名僧人慌慌张张从大殿跑出,颤声喊道:“莲师像不见了!”
这一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墙上的黑影也应声而动。
它们手中搬抬的,正是刚才还端坐殿中的莲花生大士像。
“莲师像在那里!”
石昧率先冲了出去,南流景紧跟而上,其余人也陆续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借着月光与零星的灯光,石昧勉强辨认出几米外那几道黑影的面目——竟是几只身披僧袍的猕猴。
它们动作极快,尽管抬着塑像,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在密林中灵活地穿梭转弯。
即便石昧已用尽全力追赶,仍渐渐被拉开距离。
正当石昧以为跟丢猕猴时,却在翻过一座土坡后,眼前豁然开朗。
猕猴竟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村庄。
虽已入夜,整个村子却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
借着月光,石昧可以看到领头的几只猕猴扛着塑像穿过空地,钻进了一间屋子。
石昧正欲跟上,冷不防被几只从天而降的猕猴拦住了去路。
“啊啊啊啊!”
它们挥动双臂,龇牙咧嘴地直冲石昧面门而来。
眼看利爪就要到眼前,石昧已来不及躲闪,只能堪堪用手臂挡住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一大力将他猛地向后拽去,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等到石昧睁眼后,只看到猕猴尖叫着爬上屋顶,不敢再靠近。
“别冒进。”南流景单手揽着石昧,目光紧锁屋顶上的猕猴,“它们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的。”
石昧从他怀中站起,只见男人手持长剑,神色凛冽。
“引我们到这里?”石昧一愣,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竟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早已没了踪影。
“刚才它们不时回头确认我们有没有跟上,还会放慢速度。”
“那现在怎么办?离开?”
“看看它们准备做什么。”南流景沉声道。
见他们没有动作,屋顶的猕猴渐渐停下了吼叫,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明显在忌惮南流景手中的长剑。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长啸。
猕猴们像是受到了召唤,转身朝声源飞奔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什么声音?”
“不清楚。”南流景神色凝重,手握长剑警惕未减。
“要追吗?”石昧望着猕猴消失的方向,有些犹豫。
“先回去。”南流景果断决定,“天黑路生,不宜冒险。”
“可莲师像……”
“不过是尊塑像,丢了也就丢了。”南流景淡淡道,“重要的是人,不是泥塑。”
然而,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座荒村。无论往哪个方向,最后都会回到最初的那片空地。
石昧深吸几口,压下心头的焦躁,没过多久就察觉出异常:“这个村子被人设了禁制。”
不是猜测,而是确信。
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阵眼的方位。
就在东南方向。
“你感应到了?” 南流景看了石昧一眼。
“嗯。”石昧并未留意对方眼中的复杂,自然地拉起南流景的手,朝东南方向走去,“在那边。”
南流景默许了他的动作,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高原的夜空格外清澈,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尽管没有其他光源,四下依旧清晰可辨。石昧循着感应,拉着南流景来到一口枯井边。
“阵眼应该就在下面。”石昧探身向井中望了望,又拽了拽井绳,确认还算结实,“我先下去看看,没问题的话,你再下去。”
他话说完,却没听到回应。一回头,正对上南流景深邃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怔。
月光落在南流景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他的面容在月色下有些模糊,唯独那双眼睛格外明亮。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石昧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
“没事。”南流景移开视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语气轻松地说,“还是我先下去吧。”
没等石昧再说什么,只见南流景已经利落地翻身跃入井中,手握井绳,迅速向下滑去。不过片刻,井底便传来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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