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七个少女黄裙飘飘,手中各持一把寒光闪烁的利剑,疾步向前,按照北斗七星的位列将那巨影团团围住。
“还说不是桂儿!只是为什么会有七个?”
沈招摇仔细观察下,忍不住大声询问。
“说了不是!你以为我不想要七个金甲银盔的壮汉!只是这桂花林的元神不知被哪个不怀好意的妖怪先用妖力催了化形,还变成个懵懂天真少女的模样。我再用树枝化形,也只能化成这个样子。”
夏南山轻蔑的瞟了瞟他。
“你懂什么,我那是为了赶上那任老妖的祭祀!要不是你撞上来,本打算用桂儿引他开坛做法的。不然,我难道去抓个姑娘他!”
沈招摇难得红着脸尴尬的解释。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个妖怪?”
“我这个时候隐瞒还有什么意义吗,夏道长?”
“那你的真身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妖?”
“我们现在是不是不应该讨论这些。”
沈招摇望向七个桂儿的北斗七星阵,她们正变换招式与影子纠缠在一起。
那影子抡起两只胳膊左挥右打,奈何桂儿们如同黄蜂一样小巧灵活,让它空有蛮力却屡击不中,身形巨大却无处发挥。
“这北斗星阵能困住它一时,但是却没有办法让它消失,你没发现这个巨影还在不停的变大吗?我们如果不在这里解决它,只会有更多人因为它而丧命。你宁可花费自己的妖力创造一个桂儿也不愿去抓无辜的女孩,难道现在对更多人的丧命无动于衷吗?”
沈招摇随着夏南山的话音抬头看了看黑影巨人。它果然比初现之时又高大了几分。
再看它脚下,有源源不断的黑色絮状物自地下涌出汇入它的身体。
“它由煞气组成,这个地方用阵法积攒了百年的煞气,地下的煞气不知有多少。所以我也不确定这巨影最后能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它能撼天跨海也不一定。”
夏南山轻声细语的描述着一个可怕的未知。
“可是我们现在又能做什么呢?我的妖力不足以抵挡它一根手指,你不是也不知它的弱点吗?”
“它虽巨大,却也不是完全无法击败。它由煞气组成,煞气却是由那颗镶嵌于它额上的妖丹吸引控制。我一开始以为任村长是那妖丹的主人,现在看来,这妖丹吸引了足够的煞气就完全摆脱了他的控制。”
夏南山看了看巨影头部烁烁生辉的绿点,又转眼看向沈招摇。
“你既然是为了这颗妖丹而来,又做了这么多事想要得到它,那我猜你应该知道它的来源。只有你告诉我它是什么,我才能想办法去解决它。”
“解决?你想毁掉它?”沈招摇着急起来。
“不知道,但是不解决,它却是要毁掉我们的。”
夏南山目光肯定的望着还在纠结的沈招摇,等他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是想得到这妖丹,但却并不是像你讲的那乌龟王八的故事一样想要据为己有。这妖丹可能是我一位故人的东西,我要它,也只是想要带着故人回到我们家乡去而已。”
沈招摇回望夏南山开始徐徐道来:“我的家在南方?系群山的招摇山上,那里山清水秀,百木成林。我本是一只五百年修炼的狌狌精。百年前我的家族因天庭敕令整族西移,我却因为好酒贪杯错过了迁移时间,被独自留在了山中。但山中精怪众多,倒也不觉寂寞。我和两个近千岁道行的植系精怪成为了好友。她们一个是祝馀成精,名叫余兰,真身是一棵貌似兰花的祝馀花。另一个是育沛成精,唤作余淼,真身是一棵河中的水草。”
他似回忆起往昔美好,嘴角轻翘。
“百年前王母归顺,妖族大乱,这天下也变的多灾多难。山下居民常处于饥饿病痛之中。植系精怪心善宽和,她们常常炼制草药,采收山中果实,下山救济民众,不求回报。后来有一天,余兰道行大成,有了可使死稻复活,贫地长谷的本事。她突然说天下悲苦民众何止于我们山脚下的三三两两,她如今既然有了能让荒地生粮的本领,就想要下山巡游一番,走得远一些。帮助更多人免于饥饿,多行善举也算一种修炼。”
他顿了顿,接着说:“余淼本是药草,又和她情同姐妹,于是打算两人同去,也可互相扶持。只是我初初化形,本事太浅,只能自己留在山里继续修炼。我们约定百年后我若道行精进,而她们还没回来,我便下山去寻她们,共行善举。”
“我似乎梦到过你说的情形,那这桂花林也是你们招摇山的植物?”
夏南山想起自己第一夜梦中见到的三位女子。
“这不是桂花林。它只是长得像桂花,桂花四瓣一花,这花却是一花七瓣。它本名叫做黄金树,本就是我们招摇山独有的树种,四季开花,花种可酿黄金酒,喝了能强身健体,增进修为。我也是路过这里,看到这满坡的黄金树才确定余兰和余淼必定曾在这里停留。只是如今花树仍在,她们却没了踪影。”
他苦涩的看看夏南山:“我给你的香包里装的就是招摇山上的黄金花。那本是余兰的东西,里面还有一丝余兰的神识,我给你是希望能通过它让你感知一二,想给你一个预警。”
“我看你是觉得我会在这里不明不白的做了祭品,感到良心不安吧。”夏南山嗤笑一声。
“或许吧,你不要怪我,我已找了她们许久,这里是唯一有她们信息的地方,可是却不是什么好信息。这里如此贫瘠困苦,要是她们没有事,定不会让这里落败至此。”
沈招摇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可我却又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察觉到这里不对劲,那任老妖身上不知为何有余兰的气息,却又没有办法探听出来。且我自己的妖力在这里却不明原因的日渐枯竭。后来有一次我听张老汉貌似疯癫的说什么‘二十年改命之期就要到了,这一次轮到他长生不老了,可是不知该到哪里去找下一个云儿’。便猜测这可能是我找到真相的唯一机会,才不得不看着你步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没事,我既然敢走进来,就有我的本事出去。但是你怎么知道通过这个祭祀就一定能找到她们的消息呢?”
“本来我也只是猜测,宁愿错了也不想错过而已。但是那次和你一起在村庙里看了村志之后,我却能肯定了。”
沈招摇突然有点激动的说:“根据那村志所写‘祝氏在此开荒劈泉水,种下满坡黄金树’。这祝氏定是余兰,只有她有这个本领让荒地重生稻谷,引生命水浇灌良田。只是不知后来为什么又泉枯植亡了,她和余淼又发生了什么。我本打算在任老妖作法汲取你魂魄的时候抢夺他的妖丹,一窥究竟,可没想到自己居然全不是对手。”
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却知道那姓任的应该是个会些法术的凡人。”
夏南山思索了一下,接着说:“而且据我猜测,这妖丹正是余兰的妖丹。”
沈招摇似是已有所察,并没有反驳,他只是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妖丹已被人所夺,那原主自然是形消神散了。
夏南山接着说:“余兰可是我梦中着青色纱裙的女子?如果是,那这妖丹所散发的妖气虽然参杂了煞气,但还是看得出与之相似。且姓任的利用这妖丹把自己与槐树绑定共享寿长,可见这妖丹原为植系精怪所有。”
“不错,我也能感觉的到这妖丹上确实有余兰的气息。”沈招摇点点头。
“你可知黄金花为何是招摇山独有?它又为何能在这个不生寸草的地方存活呢?”夏南山又问。
“黄金花本不是这凡世所有,是西王母感念招摇山上的精怪全是善心修炼之辈,所以从天界借来的种子栽种的,它本就是天宫中用来净化混沌之气的植物。至于这里之所以寸草不生,我猜测是因为水中含有煞气的缘故。这个院子里的槐树和植物能生长是因为每天浇灌的水都是那张老汉从外界挑回来的泉水,其它植物可就没这么命好了。而坡上的黄金树因为自身就是净化污秽的属性,所以浇了含有煞气的水也能成长,还照样能酿出香醇的美酒。”
“原来如此,这次倒真是天助我们。”夏南山若有所思的说。
沈招摇不解的望向她,她朝正打的不可开交的七个桂儿与巨影努了努嘴。
巨影被北斗七星阵困在原地,至今没能挪动半步,虽不至于被七道闪电般剑光四射的利剑刺中,但也无法将她们击落在地。
细细看来,每一次剑光挥过之地,影子都会出现一道裂口,然后又缓缓被地上涌出的煞气填合。
“你的意思是,就让她们这样打下去,拼耐力?”沈招摇不解。
“她们虽能占些小优势,但是影子还在不断变大。拖下去等到煞气充裕到一定程度,恐怕她们就会落败。我的意思是,这影子并不怕剑,也没有被剑真正斩到,但剑气所达却能出现短暂的一个缺口,是因为这是黄金树化作的北斗七星阵的剑气。”
“不错!黄金树可以解煞气!”沈招摇明白过来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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