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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江南与螺蛳粉[番外]

江南的春天,是打翻了水彩罐子晕染开的。运河的水是沉静的碧玉,两岸的垂柳是笼烟的翠纱,连空气都湿漉漉地洇着草木萌发的清甜气息。一艘宽敞的官船破开平静的水面,犁出长长的雪白浪痕,向着富庶水乡深处驶去。

船头甲板上,新科状元、新任青田县令孙怀瑾一身簇新的青色官袍,长身玉立。十年光阴褪去了他儿时的懵懂圆润,雕琢出清俊的轮廓和沉静温润的气质,唯有那双望向亲人的眼睛,依旧盛着少年般清澈的光。他身侧簇拥着的,正是他那名动京华的“穿越有限公司”全体股东。

爷爷孙振山一身利落的深蓝棉布袍,负手而立,花白的胡须被河风吹得微微飘动,眯着眼打量两岸缓缓移动的田畴阡陌,不时指着某处水车或堤坝,低声对旁边的儿子孙文彬评点几句:“嗯,这水车样式老旧,费力,回头琢磨琢磨……”孙文彬含笑听着,手中炭笔在随身的小本子上飞快勾勒着父亲提到的改良要点。妈妈林晓芸则扶着奶奶张秀芬,坐在铺了软垫的竹椅上。奶奶精神矍铄,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正对着运河里穿梭往来的渔船货船指指点点,声音洪亮:“瞧瞧那船头的鳜鱼,多肥!晓芸啊,晚上让船娘清蒸一条,再配点你腌的笋尖……”

船舱里,刚上船时还兴奋的兜兜(在家里人面前,他永远是小兜兜),此刻正趴在厚厚的绒毯上,托着下巴,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青田县志》和一卷县境舆图,看得眉头微蹙。县令的担子沉甸甸地压在他年轻的肩上,舆图上那些标记着“贫瘠”、“山多地少”的墨色小字,像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绪。

“愁什么呢,我们的小青天大老爷?”林晓芸端着一碟刚切好的水灵灵莲藕走进来,放在儿子手边。

兜兜抬起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指着舆图上一片连绵的淡褐色山丘:“娘,您看这里,青石坳和靠山屯几个村子,县志上说‘地薄多石,民赖山货,生计维艰’。还有沿河这几个渔村,‘渔获时丰时欠,价贱伤民’……”他秀气的眉头锁得更紧,“总不能……总不能让百姓一直这么穷下去。”

“急什么,”爷爷浑厚的声音从舱门口传来,他踱步进来,拿起舆图扫了几眼,“路是走出来的,法子是人想出来的。你爷爷我当年在云来,不也是白手起家?到了地头,亲眼看看,亲耳听听,比在这纸上发愁强百倍。”他粗糙的手指点了点那片山丘,“地薄?地薄有地薄的活法。”

奶奶也凑过来,中气十足地接话:“就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有山有水还怕没饭吃?奶奶我就不信这个邪!”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压低声音,带着点隐秘的兴奋,“实在不行……奶奶我还有螺蛳粉的方子!那可是独一份!在京城那是没敢露,到了咱们自己地盘……”

“娘!”林晓芸哭笑不得地打断她,“您那方子……味儿忒冲!白河城的教训还不够啊?别再把咱青田的百姓给吓着了!”想起当年白河城寻亲时那碗“酸笋粉”引发的混乱,林晓芸心有余悸。

奶奶不服气地撇撇嘴,小声嘟囔:“那是他们不识货……”

船行数日,终抵青田。小县城依山傍水,白墙黛瓦倒映在穿城而过的小河上,宁静秀美,却也透着几分掩不住的清贫。县衙后宅收拾得干净雅致,一家人很快安顿下来。孙怀瑾换上常服,一头扎进了堆积如山的县务文牍和频繁的下乡走访中。爷爷也没闲着,他换上工匠的短打,一头钻进了县城最大的木匠铺子,没几天,一架结构精巧、只需一人轻松踩踏就能将低处河水引上高坡田的“省力翻车”(改良版龙骨水车)就在县衙后院的水塘边架了起来,引得衙役们啧啧称奇,争相踩踏试水。消息不胫而走,没过几日,竟有邻县的主簿亲自带着木匠师傅上门,红着脸想“借图一观”,爷爷哈哈一笑,爽快地让孙文彬将图纸拓印数份,分赠邻县——“利民之事,何分彼此?”爷爷的大气赢得一片赞誉。

眼看老伴的“水车”大受欢迎,奶奶心里那点关于“螺蛳粉”的念头又像春天的竹笋,顽强地冒了头。趁着孙怀瑾休沐,她极力撺掇全家来一次“踏青”,美其名曰让兜兜放松,实则想考察考察这江南的山水,看看有没有她施展“抱负”的天地。

一家人轻车简从,换上寻常布衣,真如踏青出游一般,出了县城西门,沿着蜿蜒的土路,向县志上标注为贫瘠的青石坳方向行去。春日暖阳熏人,路旁野花点点,蜜蜂嗡嗡。爷爷和孙文彬走在前面,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田里的庄稼长势和农人使用的工具。林晓芸搀着奶奶,欣赏着沿途景致。孙怀瑾则落在最后,目光更多停留在道旁劳作的农人那粗糙的双手和被重担压弯的脊背上。

越往山坳里走,道路越崎岖,人烟越稀少。绕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心头一沉。只见大片的山坡上,土层果然稀薄,裸露出灰白色的嶙峋石块。稀疏的庄稼蔫蔫地长在石缝间,显得格外吃力。山脚下散落着几十户低矮的泥墙草屋。正值春笋勃发的季节,山野间、房前屋后,随处可见一簇簇、一片片破土而出的野竹笋,青翠鲜嫩,长势蓬勃,却大多无人问津,任其疯长。

“唉,可惜了……”林晓芸看着那满山遍野的野笋,轻声叹息,“这要是在云来,早被挖去腌成酸笋了,能卖不少钱呢。”

奶奶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她松开儿媳的手,快步走到一丛粗壮的野竹笋旁,蹲下身,手指用力掐了掐笋尖,又凑近闻了闻那清冽的笋香,脸上绽开如同发现宝藏般的笑容:“好笋!真是好笋啊!筋少肉厚,味儿正!”她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老头子!兜兜!你们看!漫山遍野,都是不要钱的宝贝啊!”

爷爷和孙怀瑾闻声过来。孙怀瑾看着奶奶兴奋的样子,又看看那些疯长的野笋,若有所思。

“光有笋还不够……”奶奶喃喃自语,兴奋地搓着手,目光投向远处波光粼粼、流经山坳的那条小河,“得有螺蛳……得有螺蛳才成!粉好办,咱们这水稻多!可那汤头的魂儿……”

仿佛是回应她的呼唤,一个背着沉重鱼篓、步履蹒跚的老渔夫正巧从河边的小路走来。鱼篓里,除了几条瘦小的杂鱼,竟有大半篓黑乎乎、沾着泥浆的河蚌!

“老哥!”爷爷上前一步,和气地打招呼,“收成如何?”

老渔夫停下脚步,抹了把脸上的汗,愁眉苦脸地叹道:“唉,别提了!捞了一早上,尽是这劳什子玩意儿!肉少难弄,壳死沉,卖不上价,费柴火煮了还不够塞牙缝的!只能倒回河里,或者砸碎了喂鸭子……”他无奈地掂了掂鱼篓里那些沉重的河蚌。

奶奶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她几步冲上前,也不嫌脏,伸手就从鱼篓里抓起一个巴掌大的河蚌,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紧闭的蚌壳边缘摸索着,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河蚌!好大的河蚌!这壳里的肉……这壳里的肉熬汤,不比螺蛳差!鲜!肯定鲜掉眉毛!”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抓着那河蚌,像抓着稀世珍宝,转向目瞪口呆的孙怀瑾,“兜兜!我的好孙儿!你看!酸笋!河蚌!漫山遍野!河边水底!都是老天爷白给的!奶奶的螺蛳粉……不!咱们青田的‘河蚌粉’,有指望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奶奶斩钉截铁的话语和全家人骤然亮起的眼神中,瞬间成型!

回到县衙,青田县这架沉寂已久的机器,在年轻县令的意志驱动下,开始围绕着“山珍”与“河鲜”高效运转起来。

爷爷孙振山再次展现出他“军工专家”的底子。他把自己关在县衙后院的临时工棚里,对着老渔夫送来的几大筐河蚌,叮叮当当捣鼓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晨,一台结构精巧、操作简便的木制器械被抬到了河边空地上。这“蚌肉剖取器”利用杠杆和特制的弧形薄刃,只需将河蚌卡入特定位置,用力压下木柄,坚硬的蚌壳便应声而开,肥厚的蚌肉完整无损地落入下方的木盆中,效率比老渔夫们用柴刀蛮力劈砍快了何止十倍!围观的渔民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爷爷大手一挥,让衙役将图纸和几台样机分发到各个渔村,并让木匠铺日夜赶制。一时间,河边剖蚌取肉的身影络绎不绝,木盆里雪白肥嫩的蚌肉堆积如山。

与此同时,县令孙怀瑾的“竹笋采收令”也贴遍了青石坳、靠山屯等贫瘠山村的里正家门。告示言明:县衙按市价敞开收购新鲜、品相完好的野竹笋!消息如同春风,瞬间点燃了沉寂的山村。男女老少,挎着竹篮,提着柴刀,涌向房前屋后、山坡野岭。那些原本自生自灭、白白老去的野竹笋,第一次成了能换来铜板的宝贝!一筐筐青翠欲滴、带着泥土芬芳的鲜笋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县衙指定的几个大晒场。

奶奶张秀芬则成了最忙碌的“技术总监”。她亲自坐镇最大的晒场,指挥着招募来的健妇们处理鲜笋。剥壳、清洗、切块、入缸、撒盐、压石……一道道工序在她洪亮的嗓音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竹笋被切开时特有的清冽香气。另一边,林晓芸则带着另一批心灵手巧的妇人,负责处理堆积如山的蚌肉。清洗、焯水、去腥、分切……她将奶奶秘传的、能最大限度激发河蚌鲜味的处理手法倾囊相授。巨大的灶台上,数口特制的大铁锅里,用猪骨、鸡架、还有大量处理好的新鲜河蚌肉,正日夜不停地熬煮着。那浓白醇厚、鲜香扑鼻的高汤蒸汽,几乎笼罩了小半个县城!这前所未有的奇异浓香,霸道地钻入每一个青田人的鼻腔,引发无数的好奇与议论。

奶奶更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她精选上好的陈年籼米,亲自监督磨浆、蒸煮、挤压、老化、最后制成韧性十足、久煮不烂的圆米粉。又将晒场里腌制得恰到好处、金黄透亮、酸香扑鼻的酸笋捞出来,细细切丁。油炸得金黄酥脆的腐竹、脆嫩的花生米、碧绿的时蔬……一切配料准备就绪。

在一个天朗气清的秋日,青田县第一届“山珍河鲜会”在县城最热闹的码头空地上隆重开场。会场中央,一字排开十几个热气腾腾的汤锅,锅里翻滚着奶白浓香的河蚌高汤。旁边长案上,雪白的米粉、金黄的酸笋丁、酥脆的腐竹、碧绿的青菜、油亮的花生等配料琳琅满目。

奶奶亲自站在头一口锅前,系着干净的围裙,精神抖擞。她熟练地抓起一团雪白的米粉,投入竹编笊篱,在滚烫的汤锅中来回汆烫,动作行云流水。烫好的米粉倒入粗瓷大碗,浇上滚烫浓白的河蚌高汤,铺上金黄酸笋、酥脆腐竹、翠绿青菜、油亮花生,最后淋上一勺奶奶秘制的、用本地茱萸和花椒熬炼的香辣红油!

“青田河蚌粉——!香煞人的河蚌粉来喽——!”奶奶中气十足的吆喝声穿透喧嚣。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鲜香、霸道酸爽和勾魂香辣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巨浪,轰然席卷了整个码头!那味道是如此独特,如此具有侵略性,瞬间盖过了所有其他食物的气味!

人群先是死寂了一瞬,被这前所未有的“香煞人”味道冲击得有些懵。随即,巨大的好奇心和被勾起的馋虫战胜了最初的惊愕。有胆大的行商按捺不住,第一个掏钱买了一碗。他捧着那碗红白相间、热气蒸腾的粉,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筷子送入口中。

米粉的柔韧爽滑、高汤的浓鲜醇厚、酸笋的脆嫩酸香、红油的香辣过瘾……无数种滋味在口中轰然炸开!那行商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从惊疑到震撼,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他顾不上烫,也顾不上形象,猛地低下头,稀里呼噜地大口吃起来,额头鼻尖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香!真他娘的香!够劲儿!”他含糊不清地大声赞叹,碗里的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这一声如同发令枪,瞬间点燃了人群的热情!排队的队伍如同长龙般迅速蔓延开来!粗瓷大碗的碰撞声、食客们满足的吸溜声、被辣得哈气又忍不住再吃的嘶嘶声、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交织成青田县最动听、最富足的乐章!一碗碗热气腾腾、鲜香酸辣的“河蚌粉”被端走,一枚枚铜钱叮叮当当地落入钱箱。

“娘!您看!成了!真的成了!”林晓芸激动地拉着婆婆的胳膊,眼眶发热。

奶奶脸上笑开了花,一边手脚麻利地烫粉,一边大声回应:“我就说嘛!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美味,总能勾住人的魂儿!”她豪气地一挥手,“加汤!加料!管够!”

会场角落,爷爷、孙文彬和一身便服的孙怀瑾站在一起。爷爷看着那人声鼎沸、生意火爆的粉摊,看着那些捧着碗、吃得满头大汗却笑容满面的乡亲,看着远处晒场上堆积如山的笋干和忙着处理蚌肉的渔民、山民,捻着胡须,眼中是深深的欣慰。孙文彬则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盛况。孙怀瑾清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卸下重担后的轻松笑意,那笑意如同江南最和煦的春风,温暖而明亮。

“老爷,您看那边……”一个随从模样的精干汉子,低声对人群中一位身着低调锦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说道。那公子顺着随从所指,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那碗红亮诱人、散发着奇异浓香的河蚌粉上,又扫过粉摊后那位精神矍铄、吆喝声洪亮的老妇人,以及她身边含笑帮忙的温婉女子,还有角落里那几个气质迥然、却自成天地的家人……尤其是那个清俊温润、正含笑注视着这一切的年轻人。

年轻公子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兴味,嘴角微微上扬。他并未上前,只是低声对随从吩咐了一句:“去,买一碗来。朕……真想知道,这‘香煞人’的滋味,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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