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成努力把话题往回拉:“那你跟他很熟?他就赖上你?”
“赖上?”牧元淮仰躺在沙发上嗤笑一声,“你还不了解我?”
牧元淮不奇怪钟天成担心,他没跟对方说实话,隐瞒了祝璟妈妈和牧兴文的关系。
钟天成没回话,表情却透露出了他的不赞同。
牧元淮撇了撇嘴,心想就那个大晚上要回学校拿作业的书呆子,心思重?
“考虑那么多你不累么?再说我一早就跟他约定一周内找到房子搬出去。”
“可他……”
“行了,别废话。”牧元淮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嘴里,灌了口水,“说说呗,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计划。”
昨天钟天成给他发消息那会儿,正是他接到交警电话的时候,只打开文档匆匆扫了眼。
钟天成见牧元淮的态度,不好再多提什么。
他叹了口气:“什么乱七八糟,那叫早c晚a,说白了营销噱头吧。”
早c晚a,用在酒吧营销上便是早上Coffee(咖啡)晚上alcohol(酒精),目的在于充分利用白天酒吧不开门的空档,用咖啡盈利。
牧元淮兴致缺缺,钟天成从手机上调出几张图片:“你专心点,看这个。”
……
牧元淮对这些不太感冒,小酒馆加简餐的收益足够他小康生活,不过钟天成一年到头都很热衷于拉他一起赚钱。
聊天间隙,牧元淮莫名其妙从眼尾瞥了眼小房间,像是在看什么。
“我差不多了解了,看你吧,你要做顺便带我一个就行。”牧元淮揉揉耳朵。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钟天成起身告辞。
牧元淮怀疑祝璟在听墙角,不然为什么钟天成一起身,他就端着吃光的面碗出来了。
祝璟身高腿长,身形是少年人特有的挺拔清瘦。站在成熟稳重的钟天成面前,气势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这是钟天成与祝璟的第二次照面。
祝璟那双深邃的眼睛应当是漂亮的,但不知为何,可能是才说完对方坏话的原因,黑沉的眸子无端让他想到沙漠中的鹰隼。
牧元淮啧一声,打破这一刻的沉寂。
“吃挺干净啊。”
祝璟笑了一下,眼里反射了细碎的阳光,带着碗走进厨房:“应该的。”
“元淮,那我先走了。”钟天成站在门边。
“回见。”牧元淮仰头靠着沙发,懒懒地挥手。
牧元淮玩着手机,侧身瞥向厨房,盯着校服背影得出结论,果然还是不习惯家里有别人。
祝璟收拾了碗筷,抽纸巾擦手,顺便对牧元淮说:“哥,我一会儿去学校。”
“去就去呗,跟我有啥关系。”牧元淮点进应用市场,翻找租房软件,隔了几秒,后知后觉停下动作,“不是说了叫牧哥吗。”
“哦,忘了。”祝璟抬手将纸团丢进垃圾桶,语气不怎么走心。
牧元淮:“老头记忆啊你,还高中生呢,语文古诗记得住吗。”
牧元淮仿佛抓住了盲点,一顿输出。
“诶,你高几的啊?校排名多少?能上本科吗?”
祝璟进房间拿了两本书,走出来回答:“高二,中规中矩吧。”
牧元淮心道还中规中矩。
他从小到大这种话听得多了去了,全是学渣挽尊的借口。
“哦,没事,瑞阳师资力量不错,你就算吊车尾,努努力也能捞个本科上。”
祝璟站在玄关处,视线落在牧元淮头顶:“那就谢谢哥的祝福了。”
祝璟握住门把手,走出门又听见身后牧元淮喂了一声。
牧元淮对他挑了挑眉,食指指向他校裤口袋的方形物体:“好好读书,少玩手机。”
祝璟没理人,关上门就走了。
牧元淮翘起二郎腿。
爽了,年纪轻轻,就体会到了当爸的快感。
-
对于这个住进他家的高中生。
牧元淮一没管他为什么周日中午就返校,二没管他以什么交通工具去学校。
人一走,他就肆无忌惮地躺倒在沙发上,翘腿刷视频,中途点了个外卖,下午还出门去了趟健身房,最后赶在六点到达店里。
瞿荣一见他,胆大包天地打趣:“哎呀牧哥,今天那学生仔怎么没跟来?”
“来个屁,读书呢。”牧元淮给后厨发消息给他上一份冷切拼盘和汉堡。
“听说他住到你家去了?”瞿荣一边在吧台调酒,一边挤眉弄眼地说。
“钟天成谁告诉你的?”牧元淮蹙眉。
嘴巴真大。
“是啊。”瞿荣大方承认,又把一杯冒着气泡的淡黄色液体放到了牧元淮跟前,“尝尝新品。”
牧元淮看到液体颜色有点犹豫,抿了一口后,皱着鼻梁终于没忍住:“这是尿么?”
“……”瞿荣一把抢回杯子,“牧哥你的幽默细胞远多于味蕾。”
牧元淮懒得理他,手肘搭着木质吧台吃晚饭,有一搭没一搭听瞿荣讲话。
话题不知怎的又回到了祝璟身上。
瞿荣有个在瑞阳一中当心理老师的亲哥,耳濡目染之下对当代高中生的苦逼生活十分了解。
瞿荣:“就说现在这个点,高中才刚开始晚自习!可怜我哥一个心理老师也得按表值班!”
晚自习……
牧元淮想了想问:“一中晚自习上到几点?”
瞿荣:“九点半吧,高三十点。”
“哦。”
瞿荣正用捣棒碎西瓜,灵光一闪,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我们牧哥是……打算去接人?”
牧元淮叼着火腿片一顿,下一秒放下叉子,对准瞿荣劈头盖脸一顿呲。
“放屁,他算什么东西,我去接他?有那时间回家睡觉不好吗?!瞿荣我发现你这小子瞎话越来越多了,嫌工资太高就直说!”
一提工资,瞿荣瞬间滑跪带求饶。
不要啊,他都在牧哥这儿待一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牧元淮吓唬他一通,端着没吃完的拼盘去了休息室。
这家酒名叫半醒,是牧元淮两年前开的,前身是家私人奶茶店,“旺铺转让”给他。
室内面积不大,牧元淮也没安排什么DJ舞池,故而准确来说他的店介于清吧和酒馆之间。
深色木质的家具,更像是深夜小酒馆,与不远处钟天成的酒吧相比小巫见大巫。
牧元淮在店里待到九点五十分,仿佛为了证明他绝不接祝璟下课,特地去前台瞿荣面前转了一圈。
在瞿荣疑惑的眼神中,牧元淮面不改色回到休息室,准备回家。
小规模台风过去,空气湿漉漉,灰尘混杂水滴的特殊气息充斥着大地。
下午雨就停了,地上残余水渍。
牧元淮跨上车座,拧着车把手往澜园去。
高中生下晚自习了吧。
瞿荣说除高三外都九点半下晚自习?
牧元淮停好小毛驴,乘坐电梯上8楼。
他家门口楼道的感应灯不太灵敏,电梯运行的声音不足以使其亮起。
电梯的光线随着门的关闭而消失,牧元淮摁灭手机,抬头的瞬间墙边赫然出现一张惨白的人脸。
“回来了?”
“……”牧元淮呼吸一滞,随即蹙眉,“你有病吧,怎么老喜欢阴着吓人,蝙蝠啊你!”
感应灯倏地被他喊醒,照亮祝璟靠墙的身影。
牧元淮缓了几口气:“站这干嘛。”
“等你。”
牧元淮气笑了:“谁要你等,暗恋我啊。”
“……”
祝璟嘴唇似乎抽了一下,他掀起眼皮,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牧元淮,以及牧元淮身后的智能锁。
空气凝固一瞬。
感应灯熄灭,楼道再次陷入黑暗,这次连手机灯都没有。
祝璟读了大半天的书,眼下略带疲惫,他站直身体:“你没告诉我密码。”
牧元淮理不直气也壮:“你不能发消息问?智能手机干什么用的?非要站门口。”
没错,他就是这么好面子。
祝璟:“也没告诉我微信。”
牧元淮:“……”
“电话也没有。”
这回某人的气儿壮不起来了。
沉默两秒,他用指纹打开门锁,头也不回把手机解锁扔给祝璟,声音贼臭:“自己加。”
等手机再次回到牧元淮手里,微信最顶上赫然出现了一位新好友,还一本正经备注上了「祝璟」。
牧元淮咕哝:“挺讲究。”
牧元淮习惯回家就洗澡,等他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发现祝璟房间没关门,直直望进去,正好是他伏在桌前奋笔疾书的背影。
牧元淮趿拉着拖鞋走进去,祝璟桌上摊了张数学卷子,旁边有本英语专项阅读训练。
“那么努力?”牧元淮出声,“该不会是晚自习那会儿没做完吧?”
“附加训练。”
牧元淮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左手手肘撑着书桌边缘:“那你们老师对你还挺好,知道你跟不上,特地给你开小灶。”
祝璟没反驳也没答应。
牧元淮毕业两年了,他成绩一般,勉强上了个二本线,眼下看祝璟卷子上密密麻麻的题目,既熟悉又陌生。
他一边说一边用毛巾擦头发,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甩到桌面,甚至有几滴落在了试卷上。
祝璟不动声色将试卷往远处移了移。
牧元淮擦干头发,随手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朝试卷旁的草稿纸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确定了祝璟数学不咋地,哪有人草稿本那么干净,除非没有解题思路。
牧元淮心情不错,于是甩了拖鞋,横着往榻榻米上一倒,宽松的衣摆掀起又落下,露出分明的腹肌。
“哎,没想到铺了层垫子还挺软。”
榻榻米装好至今,牧元淮就没睡过一次。没想到第一个睡它的人居然是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祝璟。
此刻某人双手交叠置于后脑下,睡裤缩到了大腿中部,小腿耷拉在榻榻米侧边,裤带没系,松垮地耷拉在腰胯。
祝璟正想着公式,闻言偏头扫了他一眼,不走心地恭维:“垫子品质好。”
牧元淮警觉,撑着手臂坐起:“品质再好你也只能睡六晚,拍马屁也不会让你留下来。”
祝璟笔尖在草稿纸上一顿,没回话,继续沙沙写字。
他列了几条乱七八糟、牧元淮看不懂的公式,接着用黑色水笔在大题下写了几个步骤。
牧元淮以为祝璟会把空白处写满,谁知才写了没几行,他就在最后坠了一个大大的答案3。
祝璟手指细长,写字的速度尤其快,刷刷就是一道题。
牧元淮莫名其妙盯着他连写两道大题,最终得出结论。
敷衍,太敷衍了!他以前好歹还写点步骤上去。
牧元淮毛巾搭在手腕上缠了个圈,散漫地垂着肩膀:“好学生,先去洗澡,你哥哥我不陪读,要睡觉了。”
祝璟放下笔,起身的瞬间瞥了他一眼,随即手背绷了一下,嘴角微动。
浴室门关上,哗哗水声响起。
牧元淮觉得祝璟眼神里有话。
但他昨天只睡了五六个小时,没心思想别的。
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下腹却陡然一凉。
牧元淮条件反射向下看去,只见他去年本命年买的红色内裤露出了大半,睡裤松垮地搭在胯上。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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