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银子不够啊。”
江年年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话脱口而出，连声量都忘了压低。
顾岁安笑道：“找李大夫借。他家财万贯。”
江年年简直不敢相信，她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
李神农穿着朴素，总是一副老顽童模样，除了有些挑嘴，完全看不出这么有钱。
顾岁安微微点头，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真的，我们把这套也买下来。”
“啊？还买这套？”江年年彻底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岁安道：“买。府学附近，合用的宅子难得，这两套又紧挨着。说不好过段时间陈钢也搬来府城，离得近些，彼此照应，你也放心啊。”
江年年被这“大手笔”砸得晕晕乎乎，听着顾岁安与黄牙人谈价，最后定下两套总价是八百八十两银子。
接着，她几乎是梦游般被顾岁安牵着，一路飘回了“文星”客栈。
直到双脚踏入那套梦中情房的正房中厅，她才稍稍缓过来，激动得抱着顾知意猛“啃”了两口，将厅内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李神农揶揄道：“岁安小子，你瞧瞧年丫头这点出息，这么个小院子，算个啥呀？”
顾岁安笑道：“大小不重要，她喜欢就好。”
李神农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嘿嘿……老夫就喜欢你这一掷千金的架势。”
江年年回过神来，看着李神农那“奸诈”的笑容。她严重怀疑，李老头在顾岁安那里得了什么好处或者允诺，否则当债主当得这么开心？
不过，先不管了，尽情享受当下吧！
接着安排大家的房间。
顾岁安住正房东屋。
李神农住正房西屋，两间西耳房给他当药房。
江年年说：“我想住后罩房。那里朝南，采光和通风都比厢房好些。”
顾岁安答道：“行。年年住中间三间，知意住西边两间。知礼住前院东厢房，知知和知信住西厢房。”
顾知知撅起小嘴，大声抗议：“我不！我要跟二姐住。”
顾岁安一个眼锋扫过去，顾知知瞬间安静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顾知礼。
顾知礼看了看顾知意说：“知知，你住西厢房，别总是去闹你二姐。”
顾知知见无人帮忙，只得蔫蔫地应了。
顾岁安道：“年年，宅子定下了，人手也得跟上。我们现在去牙行买几个奴仆。”
临出门前，顾岁安对顾知礼说：“知礼，你想想怎么跟知意解释，还是尽快告诉她怀孕的事，免得她忙前忙后。”
顾知礼看看顾岁安，又看看江年年，眼神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顾岁安道：“别看我，也别看年年。说到底，我们终究是外人。”
顾知礼被噎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反驳道：“呵～话都任由岁安哥说了。你一会儿说我们是‘一家人’，一会儿又自称‘外人’。我管不着你，但年年，她可不是外人。”
江年年说：“三哥，暂时别跟知意姐说怀孕的事吧，先私下找知知、知信聊聊，叮嘱他们别冲撞了知意姐。至于家务活，你就说我们去买奴仆了，总共三个铺面，绣坊也可以开了，让知意姐别做家务，护好自己的双手，她肯定会听的。”
顾知礼觉得这法子好，顾岁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出了院门后，顾岁安侧头看向江年年，状似随意地问：“年年，你真把自己当成顾家人了？”
江年年愣了一下，“我自五岁就来到顾家，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一年，自然是顾家人啊。”
虽说她不是原主，可她不把自己当成顾家人，又能当作什么人呢？人总归是群居动物，不可能永远孤身一人。
顾岁安继续追问：“那你想一直做顾家人吗？”
江年年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想那么远的事，过好当下吧。希望三哥尽快中举，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京城了。”
她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江年年猜不透顾岁安为何要这么问，可她很有阿Q精神，反正他不走，她就当他是为自己留下来的。
两人再次踏入牙行。
黄牙人已见识过顾岁安的豪气，这会更是乐颠颠地迎了上来，引着他们去挑选厨娘和门房。
十二个年龄各异的妇人站成两排，如同货架上的商品，任由买主挑选。
江年年看着她们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有些发酸，还是做现代的女人更好，即便是住家保姆，那也是双向选择。
江年年压下心底的酸楚，缓缓走到那些女人面前。
她只有站在她们每个人身边三步之内，才能让签到系统识别出她们的真实技能等级。
这黄牙人还挺靠谱。十二个人，只有一个是厨艺四级，其他大多是六七级，最难得的是，有一个达到了九级。
江年年仔细打量九级厨娘，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身量中等，体态匀称，一张圆脸，看着亲近可人，让人特别舒服，尤其是她的双手，粗糙却异常干净。
那个女人眼中燃起强烈的期盼，那目光太过灼热，让江年年有些不自在。
江年年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厨艺如此高超，竟然没推销出去，会不会有什么古怪或隐情？
江年年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出身农家，条件有限。买厨娘是要开馆子，从早到晚都会很忙，很辛苦。如果有人做不来的话，千万别勉强，可以站到那边去。”
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十二个人中，有三个人站到了旁边，分别是厨艺四级、六级和八级。
江年年看着厨艺八级那个妇人，深觉可惜，终是没忍住，盯着她问道：“你是觉得开馆子太辛苦，还是担心身体熬不住？”
那位妇人福了福身，“回姑娘的话，老身姓孙，今年三十六岁。辛苦倒是不怕，只是老身手脚天生慢些，不够利索，怕误了主人的事。”
江年年明白了，原来是一个细致的高手，她还在犹豫当中，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宿主，拿下她！她的厨艺潜能是十级，让她来与你一起研究食谱准没错。）
（小包子，你还能看出潜能？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宿主，顾岁安的武艺、李神农的医术本就达到了十级，你也没问。不过，顾知礼才学是七级，潜能是十级。）
江年年眼睛一亮，瞬间有了决断。
她笑着“诱哄”道：“孙娘子，慢工出细活是好事。你愿意来帮我吗？我们一起研究食谱，琢磨新菜式。具体的活能干多少干多少，快慢不打紧，只要勤快肯干就行。”
孙娘子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答应，“愿意，愿意！”
黄牙人也跟着笑了。
江年年心情大好，转而问另一个厨艺八级的女人，“你呢？多大年纪？手脚麻利吗？”
那妇人上前一步，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家姓苏，今年二十二岁……”
“这个不要！年年，重新挑一个。”顾岁安忽然打断。
“啊？”江年年转过头，不解地看着顾岁安。
顾岁安目光沉沉，重复一遍，“听话，重新挑。”
江年年转回头去看那个姓苏的女人，这才发现，原来苏娘子长了一双桃花眼，她面上低眉顺眼，实则刚才那个福身是对顾岁安行礼，眼波流转间，有着难以形容的媚态。
黄牙人脸色微变，朝旁边的两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伙计立时把姓苏的女人拖走了。
黄牙人连连作揖赔罪。
可把江年年恶心坏了！买个奴仆而已，竟还能遇上这种货色！
江年年顿时蔫了，原本的好心情跑了个精光。
顾岁安朝江年年走过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小傻瓜，为这种不相干的人生气做什么，不值当。”
江年年又气又恼，签到系统只能识别技能等级，却不能识别人心，而她自己，就是一个傻子，完全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
顾岁安又劝道：“别泄气啊，随便挑。要是她们敢出幺蛾子，发卖了重新买便是。有我在，不怕。”
江年年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迁怒道：“都怪你！”
“怪我什么？”顾岁安不解地问，随即又点头附和，“嗯，都怪我。”
江年年哭笑不得，反问道：“怪你什么？”
顾岁安理所当然答道：“不知道啊。你说怪我那就怪我，反正不怪你。”
江年年被逗笑了，心中的那股子闷气终于消散了许多，于是开始办正事。
她将三个厨艺七级的妇人点出来，说：“岁安哥，你眼光好，从她们中挑一个吧。”
顾岁安打量她们一番，问两三个简单的问题，年龄及出身、擅长做什么、曾经在哪里做事。
很快，顾岁安就挑了一个姓卫的女人。
卫娘子二十八岁，手脚利索，原先在刘同知府上做厨娘，后来刘同知犯事被流放岭南，府里的奴仆都被发卖了。
卫娘子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两三岁，面相柔和，眼神清正，看着不太会欺负人的模样。
江年年严重怀疑，顾岁安是按“这个奴仆不会欺负年年”的标准挑人。反正除了这个，她没看出卫娘子跟另外两人有何不同。
此外，面对顾岁安那张帅脸，卫娘子竟然眼神平静，毫无波澜。
江年年说：“冒昧问一句，你的夫君呢？”
卫娘子愣了一下，答道：“奴婢十四岁成亲，第二年怀孕小产，后来三年未孕，被夫家卖了，此后再也没有成亲的念头。”
江年年问道：“他们竟敢买卖良民？”
黄牙人忙道：“江姑娘，那事跟我们牙行不相干。她前夫将她抵给了赌坊，中间诸多波折，三两句说不清。你看……”
“我要了！”江年年斩钉截铁地说，她喜欢卫娘子身上的韧劲。
卫娘子微笑着躬身行礼。
起身后，卫娘子像是鼓足勇气，指着那个厨艺九级的妇人说：“这个姐姐厨艺比我好太多，而且她为人勤快，手脚麻利，姑娘开馆子应当用得上。”
至此，江年年愈发喜欢卫娘子了，能够真心欣赏对手的人不多。
更何况，她本就对厨艺九级的大佬有意，没多问就决定要了。
那妇人忙上前一步说：“姑娘大恩，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有个请求，想跟夫君在一起。求公子、姑娘开恩，将奴婢的夫君也买了吧！”
黄牙人猛地一拍大腿，咬牙道：“哎呀！真是犟！来来回回折腾多少次了，非要捆绑着卖，哪能卖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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