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年让黄牙人把九级大佬的夫君带上来，其实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她夫君品德没有问题，那就要他们，大不了就当花两份银子养一个人。
片刻后，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
他低垂着头，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目光只紧紧锁在妻子身上，踉跄着走到她身边，“表妹，你快走啊，别管我了，我……”话未说完，浑浊的泪水已滚落。
眼前这一幕，让江年年心头震动，热泪盈眶。原来这尘世间，真有如此平凡又刻骨的爱情。
黄牙人市侩的笑脸也染上了几分同情，唏嘘地叹了口气。
顾岁安的目光落在男人明显不利索的腿上，沉声问道：“他这腿是怎么回事？”
黄牙人叹息道：“他家祖上富裕，靠开饭馆起家，后来还开过酒楼。只是……十二年前，他被抽丁去了北境打仗，当了个火头军。谁承想，就是这烧火做饭的差事，竟也伤成了这样。”
他摇摇头，语气充满无奈，“要说老天爷，有时真不公道，专拣老实人欺负。夫妻俩本就命途多舛，生下的孩子又个个早夭。半年前，我看他们实在走投无路，一时心软收下了。可这拖着一条残腿……唉，一直没人愿意接手。”
顾岁安转头看向江年年，显然他也被感动了，不对，应该说他怜惜那个跛脚的男人，因为他也是军人吗？这是同袍间的惺惺相惜？
江年年忙不迭点头，说：“他们夫妻两个我都要了。”
她向顾岁安身边挪了一步，牵起他的手。她知道他不至于如此脆弱，但她还是想牵他。
顾岁安怔了一下，随即反握住她的手。
他侧过头，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拨开阴云的阳光，晃了她的眼睛。
他本就俊朗非凡，笑起来就愈发迷人了。
江年年心跳加快，脸红耳热。她慌忙别开脸，暗暗深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狂跳的心口，不停地在心底告诫自己：“冷静！江年年，别犯花痴！办正事要紧。”
为了掩饰失态，她开始没话找话，转向黄牙人，“刚才忘了问，他们姓什么，多大年岁了？”
黄牙人立刻接话：“回姑娘，男人姓洪，他娘子……”
他显然没记住那女人的姓氏。
姓洪的男人补充道：“我娘子姓韩，小人今年三十五岁，表妹三十三岁。”
三十五岁？乍一看他像五十三岁，若是仔细看，皮肤褶皱其实没那么深，主要是满头白发让人显老。
江年年定了定神，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姓洪的男人道：“洪叔，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叫‘洪福’，行吗？”
洪福闻言，眼中再次涌出热泪，激动得声音发颤：“嗳……嗳！好！好名字，谢姑娘赐名。”
他边说边深深躬身，几乎要跪下去，被顾岁安及时扶住了胳膊。
韩娘子也连忙跟着躬身行礼，泣不成声。
洪福夫妻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到孙娘子和卫娘子身边站定。
韩娘子一把抓住卫娘子的手，眼泪哗哗地流，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生怕打扰到江年年他们。
江年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对历经苦难的夫妻，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顾岁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再挑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
江年年忙收敛心神，点头应道：“好。”
挑选丫鬟的过程颇为顺利。
黄牙人很快领来了九个年纪在十二三岁到十七八岁之间的姑娘，个个面容周正，收拾得干净利落，但都算不上漂亮，显然是特意筛选过的。
江年年挑了一个绣工六级、潜能九级的丫鬟，以及另一个绣工五级、潜能也是五级但看着体格壮实的丫鬟。
选两个绣工好的丫鬟，一是为即将开张的绣坊储备人手，二来，绣工精湛的人通常也意味着心思细腻，做事认真可靠。
江年年对自己选人没太大的信心，只能尽量考虑周全些。
到了选小厮的时候，江年年一眼看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少年生得俊美非凡，眉目如画，气质清雅，竟与顾知礼有几分相似。
谁能抵得住美少年的诱惑呢？
江年年朝美少年走去，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顾岁安紧紧攥住。
“年年，你要干吗？”顾岁安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可透出一股冷意。
江年年忙退了回来，讪讪笑道：“我就是想过去跟他们聊聊，问几句话，再决定选谁……”
顾岁安的手紧了一下，握得她的腕骨微微有些疼。
江年年很识趣，立刻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谄媚道：“不聊，不聊了，你来挑吧。”
顾岁安握着江年年的手不放，选了最“丑”的两兄弟，倒也不算丑，算普通长相，只是在这群少年里相貌最普通而已。
作为资深颜控的江年年，看着那两张扔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脸，内心挣扎了一下，勉强安慰自己：至少不会吓跑顾客。终究有些不放心，还是希望能选技能等级高的人。
江年年没法上前，只得朝兄弟二人道：“你们俩，过来一些。”
顾岁安挑眉，“为何要他们过来？”
江年年无法吐露签到系统的秘密，只得半真半假地搪塞：“我有个小毛病，看人得近到三步之内，否则总觉得看不真切，心里没底。”
“是吗？那你刚才一眼就……”顾岁安冷哧一声，谴责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只冷冷地朝那兄弟二人抬了抬下巴，“过来吧。”
兄弟二人有些忐忑地走近。
当两人进入三步范围，系统提示音立刻在江年年脑中响起：（哥哥算学五级，潜能七级；弟弟才学四级，潜能八级。）
江年年没忍住，哈哈大笑，“要了，要了，就你们了。”
顾岁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一头雾水，“你什么也没问，看出什么了这么高兴？”
江年年这才发现自己得意忘形了，忙避开顾岁安探究的目光，强作镇定地狡辩：“他们的父亲身前是账房先生，以哥哥的年纪，总归学了几招；弟弟年纪跟知信相差不大，给知信当伴读挺好。”
“回小姐的话，我哥哥以前常帮我爹算账，他算得可快了，比我爹还快呢。”
江年年觉得有趣，笑问：“怎么你哥哥不答话，由你这个小孩子来答啊？”
弟弟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我哥哥……从小就结巴，怕冲撞了贵人，所以……”
江年年不禁扶额，没想到向来沉稳的顾岁安也会选人失误，看来他真是“以貌取人”，选了两个“最丑”的小厮。
顾岁安看向江年年，问：“重新选？”
江年年立刻摇头，语气坚定：“就他们俩，挺好！”她无法拒绝他们渴望的眼神。
同时，她对黄牙人也彻底改观了，他市侩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顾岁安见人选已定，便松开江年年的手，准备去与黄牙人结账。
刚走出两步，发现江年年还站在原地，目光似乎飘向某个方向。
他微微蹙眉，又折返回来，很自然地再次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
江年年回头看向美少年，那美少年仿佛回应她的召唤一般，快步朝她奔来，行至半途，终究还是被顾岁安的锐利眼神给定住了。
夕阳的余晖为垂花门镀上了一层金边。
庭院中，新买的下人们垂手肃立，安静地等待着主人的训示。
顾岁安站在江年年身侧，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清晰：
“这位是府上的表小姐，江年年。从今往后，内宅要紧事务，一律向她汇报，由她定夺。我顾岁安，是你们的主子。那位是老太爷，也是表小姐的爷爷。此外，还有三公子顾知礼、五公子顾知信、二小姐顾知意、四小姐顾知知。你们要恪尽职守，尽心服侍，不得有误。”
顾岁安顿了顿，看向江年年，眼神柔和下来，“他们的名字，由你来定。”
江年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雀跃和一丝面对这么多“新家人”的紧张。
她目光落在两个瘦小的丫鬟身上，一个眼神沉静，一个看着结实些。
“你，”她指着眼神沉静的丫鬟，“心思细腻，就叫红梅吧。”
“谢姑娘赐名！”红梅立刻福身行礼。
“你，”她又看向那个壮实些的，“坚韧爽利，就叫丹菊。”
“丹菊谢姑娘！”
接着是那对兄弟。江年年看着他们略显紧张的脸，想到他们的技能，心中更添满意。
“哥哥沉稳，就叫石墨；弟弟灵慧，便叫石砚。”
“石、石、石墨……谢、谢……姑娘！”哥哥涨红了脸，努力说完。
弟弟石砚连忙补充：“谢姑娘赐名！哥哥他……他从小结巴，绝非有意怠慢，请主子们宽宥。”
他显然是在向其他主子解释。
江年年微笑着摆摆手：“无妨，用心做事便好。”
孙娘子、卫娘子、韩娘子则依旧以姓氏称呼，这是她们习惯的体面。
顾岁安点点头，显然对她的安排并无异议。
他抬手指了指相邻两套宅子，宣告：“这座三进院，今后便挂‘江宅’门牌。隔壁二进院正在修葺，日后会挂‘顾宅’门牌。”
仆人们齐声应诺。
江年年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小跑着来到三进院的大门口。
顾岁安托着一块崭新的木牌，稳稳地将其悬挂在门楣正中的位置，上面是苍劲有力的“江宅”二字。
那两个字，像带着魔力，吸住了她的心神。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仰头凝望着。
夕阳的金光在木牌边缘跳跃，墨迹仿佛还未干透，散发着淡淡的松香。
不是“顾宅”，是“江宅”……她的姓氏，堂堂正正地刻在这门楣之上，宣示着这是她的家，一个真正属于她的院子。
心头像是被温热的潮水漫过，又酸又涨，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汹涌而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指尖朝着那高悬的“江”字伸去。手臂努力向上伸展，离门牌尚有一段距离，指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勾勒着那笔画的轮廓，仿佛这样就能缩短距离，真切地感受这份期盼已久的“拥有”。
最终，那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缓缓地收了回来。指尖轻轻蜷起，按在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口。
万千感慨，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喟叹，悄然融入暮色四合的小院里。
江年年：他给我买四合院哎！
作者：如果有人给我买套四合院？不，买套大平层就足够让我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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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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