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越来越近。
江年年心跳如擂鼓,身子也颤抖起来,终是没忍住,双手从被窝里钻出来,捂住自己的眼睛。
江年年既期待又害怕,自认是一个平凡甚至“丑陋”的小豆芽,如何敢奢望顾岁安会爱上自己?
若顾岁安真的爱她,更不该这般不明不白地“轻薄”她。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两人没有任何名分,他本不该深夜闯入她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养病,他却趁机吻她,算怎么回事?
江年年并非古板保守的女人,可顾知仁葬礼上那一幕幕把她吓坏了。自那以后,她清醒地认识到,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名节与身份有多么重要。
正在江年年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还是很烫。别怕,我去请李爷爷,很快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江年年既失落又暗暗松了口气。
江年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鼻息间萦绕着顾岁安身上特有的气息。
她悄悄睁开眼睛,透过指缝偷看。
烛光摇曳,将顾岁安的身影投射在床上,仿佛两人交缠相拥躺在床上似的。
江年年被这个联想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说:“快走,你快走。”
顾岁安蓦地起身,站在床前,目光如沉水,静静看着她。
“你嗓子哑了,少说话。”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望着那个迅疾离去的背影,江年年品出了落寞,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恐慌。
她翻坐起来,喊道:“岁安哥,回来,快回来!”
顾岁安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立即转身。
过了几息,他才往回走了几步,却没有回到床边,而是在几步开外站定,冷冷地问:“怎么了?”
看着他此刻拒人千里的冷漠,江年年忆起他教棍法时的疏离,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她哭道:“我是洪水猛兽吗?还是什么脏东西?”
顾岁安闻言怔了一下,眉头紧锁:“为何这么问?”
见顾岁安依旧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江年年气急了,抓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顾岁安顺手将枕头捞了起来,抓在手里,一脸迷茫地看着江年年。
江年年指着门口,哭道:“你走,快走!别管我了,气死我算了……”
忽然,顾岁安将枕头扔了回来。
江年年怕被枕头袭击,连忙伸手去挡,却见那枕头稳稳地落在了床尾。
顾岁安大步跨过来,俯身钳住她的下巴,沉声道:“江年年,你还要折磨我多久?”
被顾岁安暗沉的眸子逼视,江年年下意识低垂眼眸,眼泪一颗颗滴落。
她的下巴被粗鲁地往上抬起,“哭什么?看着我!告诉我,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江年年望着顾岁安,在他冷漠的目光下却坚持不了两秒,又紧闭双眼。
她摸索着去掰他的手指,即使下巴被捏得生疼,偏生不愿求饶。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他的手指依旧紧紧钳住她的下巴,未动分毫。
江年年正在犹豫,是否要暂时服软求饶。
忽然,眼睛上落下一个吻,一个轻柔的吻,仿佛是在吻去她的泪水。
他的手松了力道,却依然微挑她的下巴。
两人额头相抵,他放手,松开她的下巴,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声说:“年年,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何有那样的疑问。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于我而言,你不是洪水猛兽,更不是什么脏东西。你……”
江年年伸手捂住了顾岁安的嘴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方才那个珍视而轻柔的吻,已让她明白他的情意。因自己的自卑和怯懦,她竟然搞出这么一场乌龙,她顿时羞愧难当。
然而更重要的是,此刻她心神荡漾,深夜的暧昧烛光,亲密爱人的温暖怀抱,一切的一切,太容易让人心醉神迷,堕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江年年双手环住顾岁安的腰,趴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我真傻。岁安哥,我以后不犯傻了,这次我们就让它过去吧。”
顾岁安搂着江年年往怀里按,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低声说:“这几日,我夜夜都没睡好,你倒是过得快活极了。”
江年年微微一笑,反问:“是吗?何以见得我快活?若是我真心快活,何来这场病?”
顾岁安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家里这么多人,不要把担子全压在你自己身上。这样的你,光彩照人,也让人心疼,同时也让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不!你极好极好……正因为你太好,我才希望自己能快点成长起来。”
江年年自觉这话太像表白,又羞得停了下来。
顾岁安似乎完全听明白了,他开怀地笑了。
也许是担心声音太大会吵醒其他人,他的笑声压得低低的,却依然显露出他心底极致的愉悦。
顾岁安按着她的后颈,让她更贴近自己一些,柔声道:“小傻瓜,你真傻,傻得天真可爱,让人感动。”
江年年轻轻拍了拍顾岁安的手臂,嗔怪道:“我可以说自己傻,你不许说。我可以说自己是小豆芽,你也不许说。”
顾岁安宠溺笑道:“嗯,不说。你不是小豆芽,”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颊上流连,“你是娇艳的……芍药。”
江年年猛然推开顾岁安,气呼呼道:“讨厌!你竟然取笑我。”
说着,她就要往被窝里钻。
顾岁安笑着扯起被子,披在江年年身上,然后连人带被一起抱住,柔声哄道:“乖,别生气。我错了。你不喜欢芍药吗?那换成牡丹?”
江年年别开脸,小声说:“你一点也不诚心。”
顾岁安抱着江年年一起轻轻摇,像哄小孩入眠一般,自嘲道:“天地良心,我只是嘴笨,不像某些书生那么会吟诗作赋,讨你欢心。”
江年年听着这酸溜溜的话语,立刻警铃大作,她可不敢再作死了。
先前原主痴恋顾知礼的误会还没解释清楚,最近她又与陈景溪交流多一些,还是在与顾岁安冷战期间。
设身处地为顾岁安想想,她早该被判“死刑”了。
江年年双手被禁锢在被窝里,无法动弹,只得用头顶了一下顾岁安的下巴,然后在他颈侧轻轻蹭了蹭,轻声解释:“我与陈公子合作,只是为了书铺和茶馆的生意。”
顾岁安的手收紧了些,幽幽道:“是吗?仅仅为了生意,你唱歌给他听,还要日日上门,为他母亲换洗床褥。”
江年年一听,这话好像还挺有道理,她原先的解释听起来更像是狡辩了。
不过,他是在吃醋吗?好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可是她不敢。
可她还是没忍住辩解了一句:“是丹菊为他母亲换洗床褥,我可没干。”
“呵~是了。如果他家需要丫鬟,让丹菊去帮帮忙就行了。你又何必要日日上门呢?”
江年年被噎住了,她总不能说为了“签到”九级绣工吧。
很快,灵机一动,她想到了另一个理由。
江年年闷闷地说:“听说‘养荣丸’可以极大改善陈大娘的病情,可我不能慷他人之慨,拿着你赠的补药去送人,心里愧疚难安,能够帮点忙会让我好受些。”
“小傻瓜,世上有那么多病人,你能救得了几个?即便你以后成为李爷爷那样的大夫,也无法救世间所有人。”
江年年点点头,以示认同他的观点。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世间真有神医,也不会把医生当神仙,可那些病人真让她遇上了,见死不救总归还是于心难安。
顾岁安叹息一声,“年年,明日问问李爷爷,看陈大娘最少需要几颗‘养荣丸’,我们把药送去。”
“啊?真送啊?”
顾岁安伸手将江年年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笑道:“真送。几颗药能换你心安,值!”
江年年双眼放光,满含柔情地望着顾岁安,此刻的他如同神仙下凡。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男人?她彻底栽了,可她还不能认栽。
俗话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虽说他们现在不是“上/床”进行时,但这氛围有点预备式的模样。
他深邃的眼眸带电一般,凝视着她,仿佛在说着令人沉醉的情话。
忽然,顾岁安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哑声道:“除了陈公子,你从没唱歌给……其他人听吧?”
江年年一个激灵,从暧昧的情网中挣扎出来。
她猛然想起傍晚时分那扇在风中摇摆的门板,难道那时是顾岁安在使坏?他什么时候到那的呢?又在外面听了多久?他为何一直抓着唱歌不放?
江年年连忙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唱歌给陈公子听。我只是想在话本里加些直白动人的歌词,当时沉浸在故事情节中,无意识哼了几句旋律而已。”
“哼!直白动人?沉浸?无意识?”
顾岁安连珠炮般的反问让江年年更窘了,她忙中出错,赔笑道:“那我现在唱歌给你听?你想听什么类型的曲子?”
顾岁安轻轻捏了捏江年年的鼻子,轻声笑道:“小傻瓜,你嗓子哑了。等你好了,我再慢慢与你算账。”
江年年自觉不能再聊下去,越聊越觉得自己罪不可赦,她软软地撒娇道:“岁安哥,我有些困了。”
“嗯,睡吧。明日一早,我叫李爷爷来看看。”顾岁安依旧抱着江年年,轻轻摇晃着。
江年年轻轻抓着顾岁安的衣襟,渐渐进入梦乡。
待江年年睡沉后,顾岁安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掖好被角后,他注视着那惦记了整晚的红唇,终究没忍住,俯身噙住,轻轻吸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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