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年单脚跳到房门口,探头朝厨房方向张望,大声问道:“知信,谁来了?好香啊!”
顾知信很快出现在厨房门口,脸上带着笑:“没人来呀,年年姐。”
那浓郁的腊肉香气直往江年年鼻子里钻,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更疑惑了:“那是谁在做饭?这么香?”
顾知信笑得眉眼弯弯:“是李爷爷!他好厉害啊!”
江年年一听,心里的小算盘立刻噼啪作响。
这小老头!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问都不问一声,就把顾家房梁上那唯一一块宝贝腊肉给用了!够豪横!
“知信,你过来!”
江年年招手叫来顾知信,从怀里摸出两块碎银子塞进他手里,压低声音吩咐,“你悄悄去孙铁牛家一趟,用这银子换一块腊肉回来。要是他家还有鸡蛋、野鸡或者野兔,也尽量换些回来……”
顾知信攥着银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声应道:“嗯,知道了。”
江年年还是不放心,又仔细叮嘱:“记住,他要是不肯收钱,那你就说东西我们不要了!还有,让他晚上天黑透了再悄悄送过来,免得村里人眼红嚼舌根。”
“好!”顾知信用力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跑。
“哎,等等!”江年年赶紧叫住他,“吃了午饭再去!”
喊完她才反应过来,也是她自己太心急了,馋死了!
顾知信最是听话,立刻又跑回厨房帮忙去了。
大约一刻钟后,顾知信端着一个大碗进来了。碗里半边是堆得冒尖的藜蒿炒腊肉,另半边则是清炒红菜苔。
江年年迫不及待地接过碗,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腊肉咸香与藜蒿清气的独特味道瞬间充盈鼻腔。
这才叫人间烟火!这才是人该吃的饭啊!
她夹起一大筷子藜蒿腊肉塞进嘴里,细细咀嚼。腊肉的咸香醇厚在口中化开,藜蒿特有的清香爽脆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油脂感,堪称绝配。
“好吃!太好吃了!”她抽空含糊不清地赞了一句,便再也顾不上说话,筷子飞快地转向那诱人的红菜苔。
顾知信早已跑回厨房吃饭去了。
没想到李神农还有这一手,关键他竟然肯动手,这怪老头还蛮好的咧!
江年年吃得心满意足,感觉自己终于元气满满了。她再次深刻体会到,生理需求果然是所有需求中最基本、最迫切、也最有力量的存在。只有吃饱穿暖,身处安全的环境,人才有心思去想其他。
此刻,江年年又想起了顾知仁,他现在在哪儿?寻找血灵芝顺利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武功的积分今日已经赚满上限,医术又还没升级,江年年顿感百无聊赖,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包子聊天。
幸好有小包子,时刻提醒她并非原主,她可以永远做“江年年”,不至于迷失在这陌生的时空里。
“年年丫头!闷煞老夫也!你那未婚夫不让老夫出门,老夫又怕那个小猢狲跑出去闯祸,特意把她也拘在家里了!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个事儿啊!”
江年年眼珠一转,神秘兮兮地问道:“李爷爷,您老想过用羊肠线缝伤口吗?”
“哼!老夫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高见!身为一个合格的大夫,怎么可能没用过羊肠线缝合?”
江年年被噎了一下,她哪懂大夫的事,她要是懂,就不是医术零级了,纯属是在穿越小说里面看到,拾人牙慧罢了。
她不甘心,又抛出另一个问题:“那您会用高度酒来杀菌消毒吗?”
“高度酒杀菌?你是说用烈酒消除毒邪之气?老夫倒也用过。西域来的酒稍烈些,但也还是带点甜味;咱们本地的清酒嘛……效果也就那样。说到底,驱毒疗伤,七分在药,三分还得看病人的命数造化。”
江年年诧异道:“没有烧酒、烧刀子吗?”
李神农奇怪地上下打量她:“烧酒?烧刀子?老夫从未听闻。你从哪听来的?”
江年年耸耸肩,装出一副无辜茫然的样子:“哎呀,我忘记听谁说的了。好像说烧酒就是蒸馏酒?就是把普通的酒糟……嗯,用火蒸馏一下,就能得到很烈的酒。关键是要有个蒸馏的器具……其实也挺简单的,上下两个锅,中间用陶瓷罐子连接……”
她越说越觉得抽象,干脆道,“我说不清楚,要不您老拿纸笔来,我画给您看?”
李神农二话不说,起身就要去开顾家书房的门。那是顾家的“圣地”,平日里除了顾知礼回来,其他人很少踏足。
曾经原主三五天会进去打扫一次,那几乎是她生命中最神圣的时刻。
她会虔诚地擦拭每一处角落,将每一件物品原样归位,绝不容许半点差池。关门前,她总会深深凝望书桌前那张空椅子,仿佛顾知礼就坐在那里。也许她想过无数次,然而她从不曾坐过那张椅子。
她性格虽软,唯独在守护书房这件事上异常强势,决不允许顾知知和顾知信进去捣乱。
因此,顾知信听到李神农要去书房拿纸笔,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江年年。
江年年对顾知礼毫无念想,但尊重个人**是基本素养。她笑了笑,道:“李爷爷,不必去书房了。麻烦您去厨房给我找几根炭条来就行。”
很快,炭条找来。江年年就在桌面上,用炭条仔细勾勒起来。
她画得格外认真,因为这简易的蒸馏装置图,是她童年一段“昂贵”记忆的副产品。
小时候调皮,撞翻了姨父视若珍宝的陶罐装置,爸妈让她三个月零花钱减半以作补偿。她很不服气,心想什么陶罐这么贵?仔仔细细观摩了半天,发现还蛮好玩。没想到这段记忆此刻派上了用场。
画着画着,江年年的眼泪一颗颗掉落,现代的她无缘无故死了,也不知她爸妈受不受得住?幸好开放二胎的时候,他们生了个弟弟,否则真是不敢想……
“年年姐,你哭了?”
江年年慌忙偏过头,掩饰道:“没有,是炭灰迷眼睛了。”她放下炭条,抹了抹眼角。
只见李神农早已凑到桌边,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简易的蒸馏设备图。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手指还在虚空中比划着,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和这张图。
半刻钟后,李神农猛地一拍大腿,冲出了房门,留下江年年和顾知信面面相觑,不知他这又是要去捣鼓什么。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
江年年坐在窗前发呆,思绪飘远。忽然,院门处传来几声轻轻的叩响。
顾知信跑到院门边问道:“谁啊?”
一个低沉粗犷的声音应道:“知信,是我,铁牛。”
“铁牛哥!”顾知信兴奋地打开院门。
江年年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单脚跳到旁边,身体紧贴着土墙,稍稍探头,望向院内。
只见身材高大壮实的孙铁牛跨步进来。
他在院子中央停下,卸下大背篓,抬起胳膊用衣袖蹭了蹭额头的汗水。
他目光扫向西厢房:“知信,你年年姐又在赶绣活儿?这天都黑了,也不点灯,仔细熬坏了眼睛。”
听到“年年姐”三个字,江年年吓得猛一缩头,心砰砰直跳,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随即又觉得好笑:原主虽然没明确拒绝过孙铁牛的帮助,可他也从未挑明过什么心思。以后自己把握好分寸,保持距离就行了,何必搞得像做贼一样避之不及?
只是现在江年年受伤呢,让她出现去接待孙铁牛那是不可能的,还是看顾知信小朋友吧。
顾知信笑着回答:“没有呢,年年姐没绣花。”
他走到背篓边,好奇地问,“铁牛哥,都带了些什么呀?那两块银子够不够?不够的话,等三哥回来,他再补给你。”
孙铁牛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还给顾知信:“只有一块三斤多的熏肉,二十一个鸡蛋,还有两只野鸡、一只野兔。鸡和兔子你先找个地方养着,明后天我过来帮你宰杀剥皮。”
顾知信依着孙铁牛的指点,把熏肉、鸡蛋篮子搬出来,又把装着野鸡野兔的笼子提到角落放好。
然后,他小大人似的,笑眯眯地向孙铁牛道谢,一直把他送到了院门外,看着他走远,才谨慎地关好院门。
“咚咚咚!”顾知信小跑着回到江年年房间,压低声音汇报:“年年姐!熏肉和鸡蛋都拿到了!就还差你说的奶!”
江年年也笑了,低声道:“真棒!过几天咱们去问问,看谁家有产奶的牛或者羊。”
她摸摸顾知信的小肩膀,“知信,现在都初冬了,天气凉。铁牛哥在家把野鸡野兔宰好再送来不是更好?咱们又不要兔皮。下回你跟他说清楚,知道吗?”
“啊?可是我们一下子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知信乖,姐姐害怕呢。你想啊,天天在家杀鸡宰兔,又是血又是毛,姐姐看着心慌,心会突突跳得厉害。最好是他处理好了送来,或者就算要在这里弄,也一次弄完,别天天折腾。”
顾知信点点头:“嗯,我明白了。那明天铁牛哥来了,我们就把鸡和兔子拿到后山去全宰了,下回就让他宰好了再送来。”
鉴于顾知知“可怕”的睡相,江年年实在难以忍受。
她央求李神农帮忙,把顾知仁房间里的“床”搬到了西厢房,自己单独睡。
似乎不能称之为床,其实就是两条长凳上搭着一块废旧门板。
江年年还担心顾知知又犯浑,不料她竟是睡得死死的,丝毫不受白日冲突的影响,心真是宽。
第二晚,又是如此,江年年发觉有些不对了,明明白日里顾知知还是别别扭扭的,到了晚上,竟然如此平静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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