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把素材拷进u盘里,想着等明天把树苗补栽完再去找个音像店落实这件事。
不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出了门,下午三点的太阳把水泥地晒得发白,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院子里的树叶油亮亮的。顺着檐廊走到办理入住的那件屋子,小马正在看动画片。
他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那台笨重的电视机前,有人进来了也不分心,只盯着闪动的画面。
周清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后面,她兴致缺缺,手肘随意搭在扶手上,手心虚拢,轻轻支起半张脸,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却看不清放的是什么内容。
这副恬静样子,很有江南女子的韵味,画一般,温婉灵秀。
直到小马笑了一声,她才回神,跟着浅浅笑了笑。
周清觉得他可爱,拍拍他肩膀,“要不要吃零食?”
小马点头。
周清说:“你选,我买单。”
小马起身走到柜台后,犹犹豫豫拿了一袋薯片,眼睛瞥了周清一眼,也不说话。
“还要其他的吗?”周清问。
小马摇头,拿着东西又坐回了他的位置。
周清反手去扫那收款码,她不知道价格,扫了十块钱,刚扭回身就看见祁让端着两个盘子进来,两人皆是一惊。
周清是心虚,生怕他又质问自己是什么意思。祁让则是对于她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
他以为她会睡午觉。
周清主动解释,“我买东西,买东西总要给钱吧。”
祁让没说话,一个盘子放在小马跟前,另外一个放在离周清很近的玻璃柜台上。
盘子里的水果削了皮,上面还插了牙签,吃起来很方便。
“蜜瓜。”祁让言简意赅。
门后有一条长凳,他挪出来,挡在门前,坐下开始看手机,不时朝院子里看一眼。
周清吃了一块儿蜜瓜,“好甜啊,哪儿买的?”
“自己种的。”祁让说。
“我怎么不知道?”周清为这农场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而感到不可思议。
“菜园子里?”
祁让点点头,又朝外头看去。
周清把盘子放在膝盖上,挑了一块儿最大,色泽看起来最诱人的蜜瓜,捏着牙签末端递过去,“你也尝尝。”
祁让对于她的行为还是不习惯,愣了下,用手去接。
周清躲开,“我喂你。”
祁让不乐意这样,收回手,“我不吃。”
“行吧行吧,”周清手酸,也知道这男人不会轻易屈服,“不喂你就是了。”
祁让这才接过,一口咬进嘴里,他嘴唇向来都带着一种干燥的质感,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食物的汁液与水汽才令那嘴唇变得水润饱满起来。
周清以欣赏的姿态盯着看,祁让眼睫一颤,慢慢抬眼看来,“怎么了?”
“甜不甜?”周清微微笑 。
“嗯。”
祁让明显不想多言,盯着手机看,手指还在屏幕上飞快打着字,他一直在回复消息。
周清觉得奇怪,他平日里手机都揣在兜里,很少拿在手上。
消息少,电话也少,哪会这么忙。
她换了一个方向,用另一只手支着脑袋,脸颊完完全全面对着祁让,目光也随之落下。
屏幕反光,她看不清,也没想着去看,直到思绪触及一根敏感的神经,纤眉才拧起来,指尖贴在盘子微凉的边缘上。
周清想,这男人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心绪开始泛滥。如果他真的是在跟一个女人聊天,那么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发展到什么阶段了?确认关系了吗?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在周清脑子里纠缠不休。
她移开目光,神情悠远地看向门外的院子,祁让的身影逐渐被虚化,动画片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模糊响着。
这样绵长的夏日午后,最适合睡一觉了,睡得软绵绵再起来,那时日头落了,暑气也消散了,在院子里散步一定很舒爽。
眼下的周清很不爽。
她动也不动一下,只说:“祁让,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
“怎么了?”这要求太过于突然,祁让下意识的问。
周清看在眼里,以为他在心虚,她越发怀疑了。心想,男人在感情方面果然都不老实。
“我打个电话。”周清连借口都懒得想,她摊开手心等着。
如果祁让不给,她就去抢。
过了几秒,手心里出现一只黑色的手机,还在发烫。
周清紧紧捏着,一边把膝上的盘子递过去,一边问:“密码。”
“没有密码。”祁让接过盘子,没有吃,而是看着周清动作。
周清完全不在怕的,打开他的微信,都不用往下看,最顶上那个粉色头像引人注目。
她找到了证据似的,忿忿瞪他一眼,然后点开……聊天内容很正常,是买肉苁蓉的客户。
周清把手机还给祁让,她心虚,一言不发地把脑袋偏转过去,暗暗咬了咬唇。
“不打了吗?”祁让还懵着。
女人的心思很难猜,周清尤其如此!她还很善变。
祁让可是领教过的,又问了一遍,“真不打?”
周清脑袋摇成拨浪鼓。
很诡异的,两人都没再说话,陪着小马看完了一集动画片。
祁让刚起身,周清立马就问:“你去哪儿?”
“怎么了?”
周清犹豫问:“你是不是要去打包?”刚才那聊天记录里,祁让回复道:下午发货。
果不其然,祁让表情疑惑,“你怎么知道?”
周清张口就来,“刚才不小心看到了。”她蹭一下站起来,催促道:“走吧,我帮你。”
两人来到晾晒房。祁让从货架上把打包的工具拿下来。纸箱、胶带、剪刀一一平铺在桌面上。他指着一沓透明的密封袋说:“你装,我来打包。”
这活儿简单,只是比较琐碎。
周清装袋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查资料,好像看见过肉苁蓉可以寄生在梭梭树的根部。
她求证,祁让说是。
周清说:“那很好啊,你种梭梭也种肉苁蓉,还是有一点经济收益的。”
她眼睛看向他,好奇问:“价好吗 ?”
祁让说:“还不错。”
“那要是沙漠上都种上梭梭,再种上肉苁蓉,一年估计能挣不少钱。”
周清之前拍片子取景时,途径一个地方,那地方的主要经济作物是葡萄,但卖的不是葡萄,而是葡萄酒。当地人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小型酒坊。
她尝过后,觉得味道很不错,以为销量必然很可观,一打听才知道,每户人家一年的收入并不高。
市场上葡萄酒的种类太多,他们自酿的酒压根没什么竞争力,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周清职业病犯了,很想问问祁让一年收入能有多少,但她知道这样不对,退而求其次问道:“多少钱一斤?”
祁让转眼看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清说:“我想买点。”
祁让正在封箱,胶带撕扯声绵长又刺耳,他似有些惊讶,目光在周清脸上囫囵转了一圈。
“你吃?”
“对啊。”周清面不改色。
祁让没什么表情地低下头,沉默一会儿,他说:“这东西不能瞎吃。”
周清还真没了解过肉苁蓉的功效,见他神色有异,立马就去查,当着祁让的面儿,她朗声开始念:“补肾阳,益精血……”
胶带撕扯的声音越来越绵长刺耳,小小一个箱子被他缠得格外严实,周清不自觉地提高音量,要同他一决高下。
“改善因肾阳不足、精血亏虚导致的腰膝酸软……”
她眼神不自觉地落在祁让腰背上,再又去看他的膝盖。话音不断,“畏寒肢冷、头晕耳鸣、男性阳……”
撕扯声戛然而止。
周清收起手机,嘴角抿起一点笑意,狡黠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想着要怎么挑逗面无表情的他。
她蓦地转身,臀部轻抵在桌沿,双手顺势向后撑在桌面,腰肢也跟着后仰,找寻他的眼睛,“我真不知道肉苁蓉的功效这么厉害。”
祁让知道她是故意的,冷声回:“其他功效你怎么不念?”
“其他功效?”周清装傻,还故意说:“我只关心这个。”
祁让被噎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什么。
周清身子往他那边倾,眼睛跟着动,“你吃过没?”
“撕拉”一声,祁让要去拿剪刀,被周清先下手为强攥在手里。
双手用力往上撑,她灵巧坐了上去,顺道把剪刀压在大腿根下。
“先回答我。”周清面带笑容。
“下去。”祁让说。
“你先回答我,你吃过没?”
祁让无奈,语气有些冲地说:“没病我吃什么?”
“我不信。”周清定定看了他两秒,突然抬脚就往他膝盖上踢。
意料之中的,脚踝被他攥住。
祁让脸色阴沉,他是真恼了,“你一个女人,怎么老喜欢动手。”
“我没有,我动的是脚。”
祁让这次没撒手,使了点力道圈住她脚踝,漆黑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
周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视,另一条腿甚至还荡了荡,悠闲得很。
直到受不住那疼了,才止了动作,可又不想认输,身子愈发往祁让跟前凑。
她忽地态度变软,轻声说:“我相信你,你确实没病。”
祁让觉得她话里有话,经验告诉他没这么简单。果然,一下秒,他就听见她说:“手心这么烫,你确实不需要。”
他蓦地松开手,嘴唇抿得很紧。
周清捞起裤脚,一截细白脚踝被他五指烙上鲜红的印子。
裤脚很快又盖住了,周清任是一张笑脸,她从桌上跃下来,平移到祁让跟前,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笑,那双眼睛水光潋滟的,上挑的眼尾无不昭示着胜利。
祁让感受到挑衅,却也不想跟一个女人计较,拎着她胳膊将人扯开,抱起箱子就往外走。
她跟在后面,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喊祁让的名字。
出门一看,是个稍稍年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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