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徐奕深的书房里找到了一个瓶子。”徐和桢倚在褚师煊怀里,轻声说,“准确的说,那是徐奕深给我准备的陷阱。”
“怎么讲?”
“那是藏在广口瓶里面的一个小瓷瓶,很隐蔽,但是又能确保我能拿得到。外面贴了个笺,写着消灵散。”徐和桢冷笑一下,“但里面不是药,至少不是消灵散。”
褚师煊觉得奇怪:“为什么?消灵散无色无味,你尝了?”他神色紧张起来。
“没有。”徐和桢安抚地拍了拍褚师煊的手臂,“那消灵散无色无味,遇水即溶,不会有任何痕迹。当时我发现那瓶子的时候元宝已经在预警,我手心里全是汗,就在手心里倒了一点。”他说:“没有融化,反而变成了一团。”
褚师煊不禁为怀里人的胆大心细而折服:“你都听到示警了,还有心思做这些?”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就去做了。”徐和桢看着褚师煊,声音淡然,“或许是我娘在冥冥中提醒我吧。当时我就明白了徐奕深是想给我设套,我将计就计带走了那瓶东西,从窗里翻出去绕了个远。幸亏他非要我回徐家帮忙,还大事小情都让我看,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抄这个近路。”
闻言,褚师煊叹了口气把徐和桢搂在怀里,几乎是喃喃自语:“怎么办啊……你这样我以后会很担心的。”
“为什么?”徐和桢安安静静地窝在褚师煊怀里,“我能逢凶化吉,你应该更放心,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褚师煊低头去看他,两人四目相对,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嘴唇。
“徐奕深跟你说什么了?嗯?”褚师煊问。
“……他或许就是为了恶心我。”徐和桢平静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痕,“他说……孙氏是我的母亲。”
闻言,褚师煊揽着徐和桢肩头的手猛然紧了一下,又马上松开了。
“可能他忘了当年孙氏对我和我娘做过什么,但我忘不了。”徐和桢脸上露出又愤恨又痛苦的表情,“我真是忍不住,真的想要……”
“所以你让我控制住徐和川?”褚师煊低声说,“想借此报复他们。”
“……对。”徐和桢闭了闭眼睛,累极了的样子,“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或许……”他没说下去,只是说,“徐和川已经遭到报应了不是吗?”
褚师煊看着徐和桢玉瓷一样的脸庞,用手掌托住他,吻吻他墨黑的睫毛:“那我如果告诉你,早在孙氏启程回京的时候,我就已经出手把徐和川给按下了呢?”
徐和桢看着近在咫尺的褚师煊,心里划过一阵暖意,假装信了这个谎言:“真的?”
“真的。”褚师煊问,“不仅如此,我还到处给人出一些歪门邪道的主意,让明嘉找人去冒充证人骗人,不顾他人意愿把对方拉下浑水,你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徐和桢拉下褚师煊的手:“谢谢你阿煊,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既然别人出手在先,那我们要是龟缩不动岂不是太懂事了?”褚师煊说,“阿桢,你的善良非常可贵,你的经历若是放在我身上,我怕是要提着刀冲进徐家见人就砍管他是谁。但是你能心平气和地跟徐奕深这样的人周旋,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你很了不起,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你。”
徐和桢低头轻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就是这么好。”褚师煊捧着他的脸,“所以不要怀疑自己,不要有任何压力,别再跟那群混帐一起欺负我的阿桢了,好吗?”
徐和桢眼眶一阵酸热:“好。”
他们相互依偎着温存了一会儿,褚师煊说:“今天来信儿了,巡防练兵的事情基本上定下来了。”
徐和桢直起身:“庆王会去吗?”
“会。”褚师煊点点头,“而且祖母和游伯伯,还有游朗的两个哥哥都会去。游朗留下了,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办。”
这件事一定,徐和桢心放了大半,他有些惋惜地看了看褚师煊:“本来该你去的。”
“别计较那一时的得失啊客卿大人。”褚师煊捏了捏徐和桢的脸,“不去也好,我也去看看谢昭的婚事……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呢。”
看着徐和桢有些疑惑的眼神,褚师煊眉梢一挑,笑而不语。
最近朝里接连有两件大事:一是庆王殿下要亲自巡防练兵,二是六殿下要娶妻分府。这都是需要操持忙碌的,礼部的人恨不得一人分成两人用,司星监的人也被借调顶上。游朗在家里忙活了好几天,把父兄送出了城门。
褚师煊在那械腿的帮助下也能下地走路了,他跟徐和桢一起来到城门口送张其英出征。张其英一身戎装,跟前世那最后一战时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下的张其英更年轻些,眼底也多是昂扬之意,没有之前那些沉郁之色。
张其英向自己的孙儿走来,说:“城头风大,不是在府里拜过了,怎么又过来了,快回去吧。”
这样的关切和熟悉的装束让褚师煊心底一酸,他笑着说:“孙儿没有那么孱弱了,只是祖母,此番辛苦,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放心吧老夫人,”游朗在一旁搭腔,“有我看着阿煊呢,不让他掉一根汗毛,放心吧!”
张其英笑着看着被游老将军拧着脑袋转回去接着训话的小人儿,笑着回头,低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了,也告诉了庆王殿下,等我回来,就把这件事定下来吧。”
这是褚师煊没料到的,他看着张其英含笑的眼神,正要开口,张其英说:“你长大了,既然做了朝廷上的镇北侯,那在侯府里你也是侯爷。你要做的事,祖母自然是要支持的。”
褚师煊喘了口气,他稍微后退一步,郑重行礼:“阿桢今日过不来,我替他谢过祖母疼惜。”
随着第一声军鼓响起,谢遥最后亲了亲苏禄璇珠的额头,低声说:“我走了,我会按时给你写信,你在宫里保重身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及时告诉我。”
早已习惯了家人策马离别的回鹘小公主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她摸了摸丈夫的脸,笑道:“庆王殿下可是我们回鹘的女婿,此番巡防练兵,可千万给我争气。”
谢遥笑起来:“遵命。”
徐和桢没见到这样的场面,他被粘在了徐家那一摊子事情上。
越是临近那大喜之日,整个徐府就越是折腾起来没完。但是宾客座次都要来回确定好几个来回:徐和薇不允许那天出现任何纰漏,她比所有人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娘,您看我这个腰身是不是要再收一下?”徐和薇对着镜子比量着她的嫁衣,“娘?娘?”
外面没有动静,徐和薇干脆捧着嫁衣走出去,却不想正见到孙氏在外间垂泪。
那一刻,徐和薇内心的喜悦被冲淡了八分,尽管她也知道孙氏在哭什么,可是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娘,”徐和薇把嫁衣放回去,无奈地来到孙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您这是怎么了啊?眼看就是女儿大喜的日子了,您总是这么流眼泪可怎么好。”
“薇儿,”孙氏抽泣着,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从眼角落下来,“你说川儿现在怎么样了?”
徐和薇涌上来一股无力感,她沉默片刻,劝道:“小川他在老宅,有娘亲您最贴身的婆子守着,不会出事的。”
“我真是放心不下。”孙氏哭着说,拉着徐和薇的手,“薇儿,你没去看过,你不知道,川儿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他……”
话没说完,门外进来了个丫头通传:“夫人,大小姐,大……”她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公子来了,说是宾客单子要……”
“他怎么来了?!”方才还流泪的孙氏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跳起来,“这个鸠占鹊巢的贱种!还有脸来我眼前放肆?!”
“娘!”徐和薇赶紧制止,“您这是干什么呀!”说着,她就要出门去,被孙氏拉住了。
“薇儿,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孙氏几乎要失去理智,实际上她确实精神时好时坏,“他取代了你弟弟的位置!你亲弟弟!”
徐和薇无法,只能吩咐人去把徐和桢请到正厅去喝茶。她转头看着孙氏,又是恼又是心疼,她扶着孙氏的手,稳着情绪说:“娘,您不明白,现在他必须在这儿,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你父亲他都忘了你弟弟了!”孙氏几乎尖叫起来,“你也忘了你弟弟了吗?!”
徐和薇几乎是震惊了,她看着自己目眦欲裂的母亲,半晌才反应过来:“娘,您……”
徐和桢自然是听见了孙氏的话,给他斟茶的丫头颇为尴尬似的,徐和桢让她退下,她忙不迭跑开了。
——真没意思。
徐和桢听着那些若隐若现的争吵声和尖叫,随手把手里的单子一放,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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