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司徒五低头退了出去。
司徒妄大步上前,带着一身寒气。
幔帐拢起,又将自家姑娘抱在怀里,到嘴边的责备又被生生咽了下去,轻声埋怨:“昨夜她都要杀了你,你倒是善良。”
柳芳菲自是听出了他的不悦,昨日身子不适,只顾着安慰自己,没机会生气。现下睡了一阵,身子舒畅头脑也清醒了些,他总算逮着时机与自己说这事儿了。
面对埋怨,她也不知如何作答,尽管埋头佯装可怜。
“小时候溺水的苦还未吃够,胆子不小还敢下水救人?”
话虽说得有些重,可司徒妄抱着她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呼吸吐在发端,轻轻痒痒的。
脑子里忽然闪过昨日夜里在香水堂,自己的那些荒唐行径,一时间有些愣怔。
原来稀里糊涂间,自己竟那么胆大放肆吗?
“啊——嘶——”
思绪被腰间疼痛拉了回来,某人粗粝的大手正掐着软肉不放,嘴里还咬牙切齿地警告:“下次若是再做出不顾自己性命之事,那我便将你绑在屋里,不许下床。”
提及救人之举,柳芳菲也甚是无奈。
昨日遭了道,的确是不太划算,可若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二话不说下水救人。
她轻声解释:“倒不是我不顾自己性命,而是不想让她在崔府出了事。”
“无论为了谁,若误你性命,你越是保谁,我越会杀了谁。”
那股子熟悉的强势口吻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她轻叹一口气,侧身往他腿上坐,把身子的力量悉数交予他,讨好之意明显:“如若能让她那么轻易地死掉,你也就不会踌躇一夜都没下令了。总归你没办法立即杀了她不是吗?”
“不过一个名不副实的郡主,倒不是杀不了,只是……”
话未说完,修长的手指覆在他微张的薄唇上,轻轻一刮,似有若无地痒。
“初到蒲州,不愿给阿公舅舅惹祸上身,昨夜是我大意。”
柳芳菲不想看他生气,只得窝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娇嗔道,“不过我也是有状要告的。”
“欢欢要告什么状,爷给你主持公道便是。”他知晓她是在转移话题,可还是很有耐心地哄她。
“那许锦云的确有惹人的本事,她说与你自幼青梅竹马,向来亲密无间,如若不是要来黔州选妻,那小皇妃应该是她才对。”
提起这个,柳芳菲顺势往对方胸口硬肉咬了一口,“那小皇妃的位置当真是为她留的?”
司徒妄挑眉,自家姑娘刻意勾引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
与昨日在香水堂浑身发热烧得稀里糊涂不同,现在的她精神头十足,倒是不用担心她是否能承受得住难耐的热情。
莫名的,身上又热起来。
只想当下快活,一晌贪欢。
如此想着,也便如此做了。
怀中女孩被放倒在床榻之上,却用那双水汪汪的鹿眼望着他,刻意无辜又不显做作。
撩人。
她努嘴不依不饶:“阿妄,你还未曾回答我,小皇妃的位置当真是给她的?”
“欢欢,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声音已经极具隐忍沙哑。
干渴得很。
“我要你说。”
柳芳菲扭着身子嗔怒,一举一动刺激着他浑身上下。
妖精。
他俯身不语,却用实际行动证明着。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身下的姑娘却挣扎起来,带着不满。
司徒妄偏生就用那个答案吊着她,她越是挣扎不愿,他就越是激动万分,动作也变得更大些。
二人僵持,他索性扯了床沿幔帐,撕成一条,把那双小手伸于头顶——绑起来。
“昨夜在香水堂我说过,等你好些,我会满足你的。”
“别急。”
“这是你想要的吗?”
柳芳菲当然记得清昨日说的那些鬼话做的那些混账事,害羞得偏开头,又被他掰回来。
“欢欢,除了你,世上再无小皇妃。”
说罢,欺身而下。
额头、鼻尖、唇、下颌。
往下。
再往下……
还要往下,←。
柳芳菲挣脱束缚的双手扣住他的后脑,绷紧足尖,躬起后背。
接纳、回应、迎合。
享受攀顶的快乐。
昨日落水时的空洞委屈总算宣泄出来,柳芳菲浑身无力地趴在一侧。
嘴上还喃喃自语劝说道:“记得把许锦云给放了,免得……免得我看了生气。”
司徒妄方才还沉浸在那股子甜腻里无法自拔,听得她这样说,有种被蛊惑的错觉。
所以,自家姑娘又是撒娇告状又是勾引逼问,竟是为了救一个要弄死她的人?
“柳芳菲!”
他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连名带姓喊她,惹得趴在床上的人轻轻一抖。
“你为了一个女人‘卖身’?”
“说……说得多难听,我……我这副身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你的。不过就是……担心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冲动事儿嘛。”
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言外之意,她真是为了许锦云才故意惹火的!
这次换他不依不饶起来,原本顾及自己姑娘身体,打算就此放过她。
如今看来,她倒是还有余力为旁人着想。
于是,再次俯身而下,颇有兴味地在她耳边吹起:“欢欢,若是为她求情,一次怎么足够。”
柳芳菲打了个机灵,大事不妙。
不过来不及思考太多,某人已经趁着残留的热情,←。
一阵又一阵。
一波又一波。
一撞又一撞。
她真是要疯了。
竟为了救妄图害死自己的人,做这种事。
一次。
两次。
三次!
分明救的是许锦云,可到最后,求饶的却是她。
风雨停歇,浪潮过去,撞击消散。
她终是没撑住,眯眼睡了过去。
这一睡到晚上才悠悠转醒,睁眼时阿公、舅舅与榕榕都守在一边。
而司徒妄已经回了皇爷府。
“许锦云呢?”
毕竟是花了巨大代价才救下来的人,定得问个清楚。
“那混账小子下令带回许府了,不过又下了道令,宫里宫外御医也好、郎中也罢,谁治,谁死。”
“……”
所以她之前那么卖力地讨好有何用!放了人又不许医治,这与在水上倒挂着有什么区别?
“今日在朝堂之上,许海奏了司徒妄一本,说尽他不顾情面,做事毒辣。”
崔胤补充道,“自然,话里话外说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而你,倒成了那祸水。”
“去他老娘的不顾情面,做事毒辣!去他老娘的红颜祸水!”
崔晟康满肚子牢骚没处发,如今提及更是火冒三丈,“他许海是个什么龌龊玩意儿谁人不知,养出来的女儿也是横行霸道嚣张跋扈惯了,仗着与君后沾点儿干系,还真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了!”
“阿公,您别气。”
“怎能不气!你在府上好好儿的,平白遭这无妄之灾!这是被楚家丫头正好撞见找人来救了你,若是没被瞧见,等榕榕寻了人来,你都要被她给弄死了!”
崔晟康越想越后怕。
偌大的蒲州,名门贵胄世家无数。
但凡与宫里沾点儿关系,死得不明不白的不在少数。
睁只眼闭只眼,一句意外,一条人命,便说没就没了。
这也是他对司徒妄与欢欢婚事心怀不满的最大原因。
欢欢善良单纯,光是许海那一家狼心狗肺的人,都能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意外溺水”了,如若真成了小皇妃,还不知会有多少磨难等着。
“就是就是,许锦云仗着自己是官家小姐,又得皇伯母的喜爱,总爱欺负我。”
坐在高凳上的崔晏榕甩甩腿,也跟着义愤填膺起来,“说我没娘教,没教养。我不过是不爱看那些个女儿家看得书罢了……”
那些兵书她可学得比谁都好。
上次小一哥哥还给了她一本《人刀合一诀》,关键时刻,刀可比那些教女人如何侍奉一家老小的书有用多了。
若是她能把这本书融会贯通,昨日姐姐落水,她便能一刀把许锦云给捅了,也省得那么多麻烦事。
对于自己女儿受委屈一事,崔胤也是知晓的。
只是他教女儿向来放养,且崇尚武力。
受辱了,揍回去便是,揍不动,那就努力练习,直到报仇为止。
“许锦云她……经常欺负你吗?”柳芳菲蹙眉,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才能撕烂她的嘴。
“也不是真的欺负,不过是看在我没娘亲护着,时常取笑我罢了。”
崔晏榕嘟唇,“等楚楚姐姐做了我母亲,看她如何拿此事笑话我。”
楚楚姐姐,做母亲?
这是柳芳菲第三次听到这个姑娘,心里生了几分好奇。
反而是一侧的崔胤脸色恼怒,呵斥道:“榕榕,别胡说。”
崔晏榕噤声,他又把话题转到昨夜的事情上来:“好在君上是个明事理的,对此不置喙任何。只说此事牵扯未来小皇妃与朝廷家眷,归属君后管。”
“君后。”
柳芳菲喃喃自语,指腹摸过手腕上的玉镯,若有所思。
昨日一见,相谈甚欢。短短一日,便生了这种事,许锦云算得上是君后看着长大的,二人关系自然亲密。
不知她究竟会如何处理。
思忖间,宫里派了侍卫传君后令,让柳芳菲明日巳时入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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