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几天短暂相处的经历让成冽知道,曲凛月是一个沉默的人,他的沉默有时来源于性格底色,有时和他的平静一样,被惊涛骇浪无视意愿裹挟着而来,“哗啦”几声拍在沙滩。
最后潮水散去,洁白不再,徒留曲凛月孤身一人以全然展示的姿态被监看,不得不在阳光底下失去探索,失去防范,客观上存在一种被伤害。
而他选择保护自己的方式也很简单,采取看似厚厚的茧,实则薄如蝉翼也不可逾越的膜,事实意义上收回他人对曲凛月相关事宜的知情权。
如果有善意的流水要过来,曲凛月最多只允许流进一点,剩下的部分更多没等越过界限,就被拦在门槛外,禁止靠近,禁止了解。
如此一个格外有距离感的人,却一再给了成冽他的宽容,并在这时沉默地给了成冽一个沉默的吻。
它落在额头,落在晚霞散去的傍晚,借星月没来得及出席的光辉,趁夜而来。
那温凉的双唇不够红,不太有气血,哪怕在有些暗的光线中,成冽愣怔的眼都能看见透着一点粉,水蜜桃般藏着丰润的汁水。
在这一刻,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反应。
只有眼泪无声地又添了一支细流,奔涌得没有尽头,颗颗分明地凝结,顺着成冽的脸颊滚落,被曲凛月接住,坠在掌心,沿着皮肤的纹路流入指缝,残余的滴在衣领。
一切发生不过瞬息之间。
“小凛……”
成冽轻声唤着曲凛月名字,所有哽咽停滞不前。
而曲凛月沉默地看着他,所有情绪落下去,脸庞如死去般只剩下重量,骨相中透着森白的冷,钝而稠地糊了一层纸妆,皮上半垂的眼眸睁着,像佛像前的一刹花落,伴着永夜未眠的静寂孤清,松香环绕。
对对方毫无办法的或许不止一人。
“成冽,你想怎样呢?”
“我说了呀,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小凛……”
成冽说到此时,泪还在落,他试图露出一个微笑来,想要不那么狼狈地朝曲凛月笑,没有成功,那一丝丝镇定的绝望感实在很难从笑容里消亡。
他抬起手,拉住曲凛月的胳膊,眼睛流着泪,心里流着血,注视着此生唯一喜欢过的心上人,亲手将自己的心一点点地剥开,剥到各种脉络的遮挡剩无可剩,一点点地全部要给曲凛月看,毫无退路可言。
在感情里,一旦谁拼命地想要得到谁的青睐,就很容易越过界限,于要么“杀死”自己、要么“杀死”别人中两难,成冽做不到“杀死”曲凛月,那么只有“杀死”他自己。
就像曲凛月对他做的那样,以无尽的真挚拒绝他,在本会狼狈的处境中冷静体面。只是不同的是,成冽比起曲凛月,已经做不到冷静做不到体面,他只记得自己要往前走,多少失去了分寸。
“说我凭空臆想也好,说我自作多情也罢,我总觉得小凛你应该会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吧?你对我那么宽容,宽容得那么好,你应该没有那么讨厌我吧?就算、就算我的感觉是假的,就算小凛其实讨厌我、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到了现在,我只要小凛在我身边,你这个人在我身边,那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最喜欢的人,我满心满眼都惦记着你,惦记着你的未来。或许小凛不信,但遇见你以后,我确认我未来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了,你在我的世界里就是唯一,永远的唯一,曲凛月是成冽的唯一。”
“成冽——”
随着成冽话音落下,曲凛月闭了闭眼,他加重了语气,叫出他的名字,庄严沉肃。谁也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曲凛月断在这里,久久地停顿,没有再说下去。
又或许,他只是不想再听成冽被层层剖开的内心。
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行为,无论是剖开的,还是看见的,这是一种残忍,更无比的血腥,引人震颤。曲凛月不会为之感到动容,反而感受到了强烈的苦痛,从喉咙里生出想要呕吐的堵塞感,宛如精神的共鸣。
成冽看见了,红着眼,惨然一笑。
“你这就受不了吗,小凛?我向你说这些,你这就受不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在听你说出那些类似的话时我的心情?”
曲凛月扭开脸,他逼曲凛月正视他,成冽呼吸急促,他非要说下去,逼曲凛月倾听。
他的个性里应该还是有一些叛逆和倔强的,只不过这种叛逆和倔强和他的执念一样,没有表现在和家人、学业、朋友和职场,而是化作具体,一次次地表现在成冽的情路上。
“没有”坎坷,硬要“坎坷”。“没有”障碍,硬要“障碍”。
曲凛月没有办法理解这种感情,不能懂成冽的执着,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热浪。
它单纯的,也执拗的,席卷着汹涌澎湃的爱恋,来得气势汹汹,何其突兀地非要降落到他头上,竟让他感到一阵荒谬,一阵悲伤,一阵咬牙切齿地想笑。
“成冽,不要再说了。”
他想说,他不想听。他想说,别再对我说这些。他想说,不要对我伤害你自己。
然而比呼吸更急促的,是成冽直接落下的声音,完全没有给曲凛月空出缝隙。
“我不喜欢小凛刚才说我不明白的态度,你可以说我不明白,但不要那么对我。事关两人相处,我肯定会有不懂的地方,我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这些事情我都不会回避。如果你哪里有什么不满,我希望你可以像后面那样直接告诉我,不要隐瞒,不要随便扣分,不要单单说我不懂。小凛,我也很想做一个懂你的人,从我们一见面就想,可你一直在赶我,总是不给我机会,我的心里只剩下没由来的着急,我怎么懂?我怎么能懂!”
“成冽!”
曲凛月这一声名字叫得冷得似冰,每一个字起伏都用力,几近于厉声喝止,很明显不想再听成冽讲下去,但他阻止不了成冽坚决要挖开这颗肉的心。
他逼着曲凛月去看,逼着曲凛月去听,要曲凛月感受和他一样的体会,明白一样的事情,语速又快又急。
“在我心里,和小凛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事。我特别开心,特别高兴,哪怕我知道你不是,但你任何一点关心,照顾,不愿意构架联系的‘还人情’,让自己没有负担地上路,我在情理上都会感到由衷的喜悦,需要用力地去克制这种感觉,告诉自己不要太自作多情。”到了这里,成冽的声音泄露一丝哽咽,藏不住半分情绪:“同理,小凛带给我的如失落,难过,痛苦等等非正面情绪,它们在我这里也是来得成百上千的。我不喜欢你否定我的态度,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这种无端的否定,比你一开始直接拒绝我,更让我痛苦,难过。以我们的关系,强求小凛什么本是不该,我也知道我的这些情感一直太过于自我,太过于单方面执着,但是如果喜欢、爱、苦痛,它们是一种很好克制的东西,那世间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吧。”
“……”
说到最后,成冽急促的呼吸没有放缓,在寂静的车厢里剧烈地循环,无法平静。
曲凛月细微地颤抖就借着胳膊在他掌下,让成冽的身体发痛,他不再强行要曲凛月去听,抬手自己抹去脸上的泪,笑得没有希望。
“痛吗?我也痛。曲凛月,我要痛死了,从你对我说那些话开始,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痛,痛得我根本无法思考,无法忍受。我也不想这么咄咄逼人,小凛,是你先这么对我的,你先对我伤害你自己的,那我们就会走到这个地步——你不想我受到伤害,我不想伤害你,结果我们还是互相伤害了。”
车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黑黝黝得没有一丝光亮。身为alpha出色的五感可以让成冽看见曲凛月的模样,感受到曲凛月遮掩不了的状态,他却宁愿于此刻看不到,感受不到。
Beta就在他面前,胳膊被他拉着,微微垂着头,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牵连着成冽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他每每颤抖一下,成冽的心都要被剐一下,剐得皮开肉绽,流血流泪,仿佛没有迟缓。
“……你真狠啊,成冽。”
良久,曲凛月终于开口,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完完整整的脸来,第一次闯进成冽视野,不再颤抖。
原来曲凛月的眼,曲凛月的平静,曲凛月的注视,曲凛月的微笑,还有曲凛月对他说过的话,一幕一幕,本生动形象,鲜活地存在成冽的记忆里,不能忘却。
然而眼下,它们全部被破坏了。
击碎它们的是曲凛月的眼神,曲凛月细微的神态,曲凛月五官每一次变化的弧度,曲凛月说话的语气,以及曲凛月所有的神韵,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本我。
这些更深层面的东西,堪为有着致命诱惑的秘密,比第二层面表象还要吸引成冽,得到成冽下意识关注,追近。
曾经曲凛月第一层面表象,就像镜子中的倒影,五光十色地波折在碎裂的每一片痕迹里,朦胧模糊而未深知,直到成冽破开了他两层防御。
曲凛月这面破碎的镜子,成冽拼拼凑凑多日,终于在这意外之下第一次大约地拼好,可以仔细地端倪,一种名为“曲凛月竟然长这个样子”的念头不合时宜地缓缓升起。
他长得好,长得很好,白皙透冷的肤色,润得像一块玉,在某些时候泛着深邃的光泽,于暗处流动,吸纳太阳与星月的光辉,清冷疏离,柔韧坚定。他五官每一个弧度,看似孤僻而漠然,却少有攻击性,那一点文雅与秀气宛如凝住的琥珀,将曲凛月每一个棱角不算完整地包裹,能接住善意,也能绽放锋利。
只是……他太单薄了。
曲凛月的一切,曲凛月的身体,都太渺小而单薄,仿佛沉浮在浩大人世里,再危险的处境也被人忽视,从头到尾的“不起眼”。
成冽忽然很难再去关注曲凛月的外表,人这一辈子,一旦注意到真实的内心,就很难再为过眼云烟般的皮囊留恋。
无论曲凛月长成什么样子,只要他是“苦”的,成冽就无法抑制地感到心痛,想要给予他关怀,想要给予他呵护。
喜欢一个人总会这样,没有人不会为喜欢的人有这些感觉,哪怕这些感觉混杂在一起,在曲凛月看来太过于复杂,并不被曲凛月看好。
他微笑着,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你赢了。”
“我没有。”成冽望着这个有点不一样的曲凛月,缓缓摇头,他急促的呼吸缓下来,重复这三个字:“我没有。”
如果我真的赢了,我的心怎么会这么痛?如果我真的赢了,这一切伤害本不该发生。
我没有,曲凛月,我没有赢,我们都输了。
“如果一个人狠就能得到喜欢,得到爱,得到想要的一切,那这个世界上肯定已经是人间炼狱,或者没有战争了吧。”
成冽不再抓着曲凛月胳膊,他伸出双手,慢慢抱住曲凛月的腰,脸埋进曲凛月怀里,话说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小凛,我做了这些事,已经不求你一定要喜欢我,在意我,我只求你在我身边,不要说那些话,我们好好地相处,最好能过一辈子日子。到了地下,我再等你,或者我再找你,我们继续过,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那这些事情对我来说,简直再幸福不过了。”
曲凛月平静得很平静。
“你会痛苦的,成冽。”
“那就让我痛苦吧,我不后悔。得到小凛,是我来到这个世间最幸运的事。”
曲凛月笑了一声,又是那种短促的笑,冷冷淡淡,没有情感。他抬起手,摸了摸成冽的脑袋,无可奈何,他们都对彼此束手无策。
“荒唐得很。”
“人生苦短,就算荒唐,也值得。”
成冽放开曲凛月,仰起头,对他笑得很甜。
曲凛月没怎么用力气地推了下他的脸,坐下来,默不作声地系好安全带,从衬衫兜里掏出湿巾,手帕,擦成冽的脸。
他擦脸的力道很轻,动作很细致,一只手托着成冽的脸颊,一只手从眼睛擦到眼下,从眼下擦到脸颊,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将成冽脸上的泪痕全部擦得干净,最后再以手帕擦去湿意。
而成冽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盯着曲凛月,没有挪开一眼。
曲凛月的好,总是藏在细微处于不经意间闪现,一旦注意,就令人在意。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曲凛月也是这样,成冽自己都没有注意,曲凛月却叫住他,倾身过来,轻轻拍去他膝盖处的尘土。
那时成冽不知道曲凛月有洁癖,单单对他的个性有几分浅薄的知晓,仍不免有几分被丝丝缕缕缠绕的感觉,茫茫然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靠近。
后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曲凛月那么自然地靠着他肩膀睡着的时候,成冽忽然后知后觉地从曲凛月对他的宽容中,品味到一点不知是不是似是而非的甜意。
他忍不住想。
曲凛月,我应该没有感觉错吧,你对我的退让里,是否有几分私情?
黑暗里,满是沉静,空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它停了以后,才响起闲谈般人声。
“小凛,你吃饭吗?我们可以下高速吃点东西。”
“你饿了?”
“我还好,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想知道小凛的意见。”
“我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的意思是,肚子不饿,还是不想吃?”成冽耐心地问。
“不太饿,不想吃,我一向对吃饭没什么兴趣,但今晚如果你想吃的话,我们可以去。”曲凛月一顿,看了眼驾驶位方向,终究还是说:“你的……这位帮手,他有休息吃饭过吗?”
“既然这样,那等我们到了澄市再简单吃个夜宵吧,好不好,小凛?路上还有三个多小时,我怕你之后会饿,到地方之后我们再多少吃一点。”成冽说到一半,犹豫了一下,选择状若无辜地坦白:“他在一个小时前休息过,也吃了饭。而且……副驾驶还有人的。”
想要强行将人带回巢穴,怎么可能不带够人啊,一个人够干嘛的。
“……”
曲凛月一言不发,没有说好与不好,桌子下的脚挪了挪,不动声色地踩了成冽一脚,踩得成冽很痛,但没敢吭声。
踩完了,他收回脚,规矩地坐好,手搭在小腹,脸冲着窗外夜景,久久不言。
明月高悬于空,没有云雾的遮挡,曲凛月脸上的伤口经过成冽消毒,小心地涂抹药膏,已经细微。他出神地望着曲凛月,不知道自己有多目光灼灼,存在感强烈。
成冽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和曲凛月相处的时间,在雨市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无论说不说话,成冽都会徜徉于幸福的感觉中舍不得出来,晕晕乎乎中夹杂着脚踏实地的实感,冲突而奇异。
月色下,曲凛月骤然开口。
“为什么总看着我?”
成冽从听见曲凛月的声音到确定他说了什么内容,反应了片刻,尔后回过神,慢慢笑起来,给出答案。
“我喜欢看着小凛,很喜欢。”
“在雨市那几天没看够吗?”曲凛月淡淡。
“那不一样。”成冽以为曲凛月在说相识那几日,刚笑着说完就听曲凛月又道:“你在楼上,都要盯着看。”
“……!”
一瞬间,成冽眉宇间有深深的错愕一闪而过,没来得及想到该说什么。
“认吗?”曲凛月转过脸,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问。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或许是因为这一眼,或许是因为某种直觉,成冽的心砰砰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跳得猛烈。
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满腔话语塞得满满堵在喉咙,没有头绪该从何说起,最终他噙起一个柔软的微笑,点点头,眼神很亮。
Alpha沉声说。
“认。”
“那就好,成冽,我对视线很敏感,你收敛一点。”
“那你会不喜欢吗?”
“……你我之间,这种问题,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曲凛月说着,顿了顿,似是结束了思考,放低了某种防线,百般无奈。他忽而发出一道淡淡的叹息,轻得不可思议,一下要成冽心头发紧。
“成冽,我并不想骗你。”
清冷的月光宛如一座银色的山脉,巍峨壮丽,挺拔险峻,人间所有人都可以站在山上,得到它的庇护。曲凛月的脸庞浸在月光中,既柔软也冰冷,眼眸深深如幽冷烛火,亮得能穿越神山里的弥天大雾,没有任何神情可以远比这神圣。
“我的确没有讨厌你,我的确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可这种喜欢太微小了,微小得就像人在路上不小心踢到的一颗小石子,我为无意间伤害它而感到抱歉,要更多的没有,仅此而已了。”
他的神色重新变得漠然,漠然得成冽的心情渐渐松懈,无法不动心、不雀跃,所有的心绪坐过山车般高高低低,起伏不定。
Alpha呆呆地看着beta,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我的一切都太过复杂,我自己都不能弄得清,你非要掺合进来,我不是在否定你,成冽,我只是在……”
他清楚地看到曲凛月脸上神情几经变幻,最终沉默下去。成冽于这一刻生出一股冲动,使他倾身过去,靠近曲凛月,贴着他耳边,如同吐露一个彼此已经得知的秘密。
“保护我,对吗?”
“……”
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成冽笑起来,很难不笑起来,笑容里有春风拂槛,心神荡漾,他轻轻地、轻轻地用唇点了一下曲凛月的耳垂,一触即离,闪退得飞快,虔诚而热烈。
“没关系,小凛,没关系,我们共同承担。”
曲凛月不声不响,他不再说那些话,不过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凝望着不知名远方,感受到了一条鲜活生命横加在他命运上的沉重。
天平歪歪扭扭,坐在天平上的人却尽力想要平衡。
这或许是徒劳无功的。
因为成冽是如此拼命地想要上来,无视曲凛月意愿也要上来,哪怕是做一个有些自我的人。
“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你,小凛。”他看到了曲凛月的摇头,开始学着去对部分的情绪不甚在意,一只手挪了过来,紧张得迟疑,然后覆上曲凛月冰凉的手,抿了抿唇:“你的手好凉,之前还没有这样。”
是因为他刚刚刺激了曲凛月吗?成冽有些懊恼地心疼。
曲凛月表现很冷淡。
“习惯就好了。”
“……”
成冽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再说,只是更深地握住他的手,两只手牢牢地包着。
房车一路向前,破开深沉夜色中呼啸而过的风声,亦如人的命运再怎么停滞,也不会一直不变。
还有三千!
但先这些!
九千更新!耶!
新增约一千四字!
隔天修了一下结尾!
总觉得后面写得不好……改又改不动。
2025/7/20:修了下小小的过渡。
2025/7/21:修字符(已经在写新更新了)。不知道为什么改了一下字符之后怎么字数还少了十几个字,好奇怪……
2025/7/25:修bug。
2025/8/01:为调整故事结构,保持更好的节奏,原第九章内容调整为第七章内容,并小修开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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