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市于红兰地图位中偏南,澄市于红兰地图位中偏北,两座城市之间有三个省份,相差近八百公里。
曲凛月醒来的时候,行程过半,窗外霞光穿透玻璃,铺满整张桌子。
他迷蒙地睁着眼,眼里看山不是山,是晃动的波光,惊天动地地在他视野里震颤,不断地重影,各种花团锦簇的颜色混作一团,过曝连着黑白,许久才有所平静。
曲凛月眼神渐渐有了真实的落脚点,长长的睫毛随之垂落下来,颤了颤,所有感官都随着睡眠迟缓地带着一点倦怠,尚躲在封闭中,没有工作展开。
他不动,成冽也不动,只是声音很低地叫了曲凛月一声。
“小凛。”
“……嗯。”
“休息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曲凛月头还靠在成冽肩膀上,他的思维似乎有些混沌,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两个问题,说完“没有”后才一顿,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头从成冽肩膀上树獭般缓缓升起,重新说了一遍,说得懒倦。
“还好,没有。”
成冽看出他的疲乏,暂时无法确定是因为药物残留,还是因为什么,不由有些担忧。
他说了句“抱歉,小凛”,抬手小心翼翼地覆上曲凛月额头,感知了一□□温,觉得大约没什么问题,稍微放下心,收回手。
曲凛月没有什么反应,他的程序仍在缓冲待机,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完成重启。
成冽觉得这时候的曲凛月很有意思,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偷偷伸出手,凑近他的脸庞,临到头来生出一点“要不要做”的斗争,百般犹豫之后,轻轻点了一下曲凛月垂下的密睫。
谁知下一秒,曲凛月的睫毛向上抬起,深色眼瞳倒映着那根手指。
成冽没来得及收回手,被抓了个正着,假装镇定地落下手,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微笑,笑得过于亲近友好,反而像一只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
大尾巴狼摇摇尾巴,竖起来,冲曲凛月示好。
“小凛还想睡吗?现在距离澄市还有大半路程,想睡的话可以再睡一觉。”
曲凛月没有看他,beta盯着成冽,或者说,盯着成冽肩膀,目光直勾勾的,意义明确,让成冽跟着曲凛月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有些不解。
他笑着叫了一声,带着一点疑惑:“小凛?”
这声名字话音刚落,成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曲凛月的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手臂,让他微微错愕,哑然失语。
那一瞬间,类似记忆浮上心头,成冽的心如同被触电一般猛地跳起,跳得很快,阵阵酥麻紧赶慢赶从他们肢体接触的位置传来,层层递进。
他的嘴角顿时感电般无法抑制地上翘,没有想到现在的自己还能得到这种待遇,受宠若惊的同时,罕见地感到一阵强烈的难为情。
成的眼神开始游移,不敢再看曲凛月,任由心中那一点喜悦再向上冒头,拥挤得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感受着那种酥麻,不断感受到曲凛月的手指在自己手臂上接连触碰的感觉,心头渐渐仿佛被什么加了压似的,忽地涌上一股冲动,一下冲开了成冽的牙关,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也吓自己一跳。
“你……”
他猛地一刹,两眼顾盼着,没想到该接着说什么,而口子一旦开了,就应该落下去填满它的缝隙,避免因“不健全”语句带来的误会。
成冽的眼不再四处乱飘,强迫自己克服那种生理性酥麻感,必须要看着曲凛月的眼睛,看着它漆黑的光泽在黑白分明下,过往与未来皆如秘密。
现在,他想做承担秘密的人,与曲凛月共同承担他们的命运。
“小凛,在你睡着后,我偷偷亲了你一下。”
曲凛月歪了歪头。
他神态平静,无波无澜,少许,淡淡“嗯”了一声没说话,任谁也无法听出他的喜怒。
成冽一直望着曲凛月的眼睛,本坦荡无余的心思,叠加了过多的因素累积,轮到此时,此刻竟也有些忐忑不安的意思了,说到中途难得凝滞。
“亲在了,你的、你的头发。”
说完以后,他得到了曲凛月一片沉默,曲凛月原本没有停下的手,顿住了。
“……”
Beta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似乎很是惊诧,抬起眼皮,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意味,不情不重地看了成冽一眼,看得成冽臊了一下,转眼又恢复面不改色。
曲凛月没有说话。
从他的眼神里看上去他正在思考什么问题,成冽只等了一会儿,看到曲凛月扯了扯嘴角,好像没忍住,听见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介于有情绪与没有情绪之间,极容易摸不透彻。
但成冽熟悉这种笑。
就像他性格冷淡的父母,听过他幼年时萌生的无伤大雅的大志向后,那又无语又无可奈何又匪夷所思又不想打击又想将他敷衍糊弄过去的短暂哼笑。
“成冽,你有时大胆得可怕,有时胆小得让我惊讶。”曲凛月说。
“为什么这么说?”成冽下意识问。
“你想知道?”曲凛月柔柔地笑了一下,没有丝毫旖旎的意味,反倒透着一股“既然你敢问,那我也敢说”的即将开始,正式预告。
“当然,小凛,我想知道。”成冽沉默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答得温温柔柔,哪怕他直觉里面透着什么。他重复了一遍,沉声凝望曲凛月深色眼眸:“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一切太满,太满的事,过盈过溢,还是不要再求。”曲凛月淡淡回复,连拒绝都轻巧,四两拨千斤。他没有给成冽说话的意思,说完这一句,不再按摩成冽的肩膀,坐得规矩,手搭拢下来贴着大腿,抬眼望向窗外火烧一般的日景,声音四平八稳:“我的记性可能不是很好,但有些事,我还是会记得。成冽,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敢上嘴亲我的手指,现在我们到了这个地步,我睡着了,你只敢亲一下我的发丝。”
Beta语气拉长,拖着轻轻的叹息,意味不明。
“你只敢亲一下我的头发丝。”
“……”
成冽抿了抿嘴,他好像懂了曲凛月什么意思。
Alpha茫然地坐在原地,难以克制心间那一抹委屈,所有喜悦下了心头,满心欢愉褪去了个大半,表情沉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不是没有给出他的答案,只是曲凛月“不接受”。
像飞鸟扑凌着双翼,落在晃动的树枝上,不多时就要飞走,不顾它的挽留。
一些悲伤的情绪上涌,比欢喜争先恐后,他又陷入了原先面对曲凛月的状态,却比那无力更无力,用喃喃的语气,说言不由衷的话题。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太轻浮了吗。”
“原来你知道。”
曲凛月接得很快,他头一回接得这么快,短短五个字又紧又快。
他的表情是冷静的,彻彻底底的冷静,冷静到锋芒毕露,成冽认识以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曲凛月宛如一个坐在天平上的人,做加减法对他而言从来不是难事。
“就像你要我选,喝下去,还是由你来,你没有准备给我拒绝的余地。你让我睡一觉,只是让我睡一觉,还让我靠着你。”曲凛月忽然一顿,说话的声音轻了下去,每一个字都清晰:“我睡了几个小时呢,成冽?行程过半,总要有三四个小时吧。”
“……”
成冽要感觉自己被剥开了,可是被剥开的□□,得到的不是心上人的抚慰,是心上人的远行。
“我靠着你,你会累吧。”他听到曲凛月似有似无地笑,没有嘲弄胜似嘲弄:“你要累一辈子吗?”
成冽的面皮抖动了一下,他压抑着内心开始翻腾起来的情绪,竭力克制某种无力。
但或许,“幼稚”的成冽没有机会在曲凛月面前,表现他可以成熟的能力。
“肩膀酸了,可以揉捏,人生累了,也可以歇一歇,然而搭上别人的生命就不一样了。我这样没有未来的人,和你这样差距甚大的alpha,你会累,我也会累,甚至更加的困乏,只想于死后长眠。这不会是你期待的日子吧,成冽?”
“好了……”
“……”
“好了……”
曲凛月在成冽发出声音的第一时间收声,沉默地不再说话,明明成冽的声音很低微,低微得快要破碎,应该听不见他的声音。
成冽本不是一个多么容易红眼睛、掉眼泪的人,然而自从遇见了曲凛月,无论是红了眼,还是流下泪,竟变得频繁无比。
他的胸膛微微明显的起伏,呼吸声渐渐由重,成冽克制着,克制着,没克制住,终究压抑地低笑两声,脸上不由自主地微笑,话从牙缝里挤,再度试图压下情绪,假装若无其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的。”
曲凛月一动不动,望着窗外,语气轻飘飘的,叹惜而笃定。
“你懂的。”
“……”
成冽面无表情。
车厢里,乌云不断地盘旋、蔓延,最终氛围变得凝滞。直到烟霞淡去,天幕黯淡下来,说不清过去了多久,成冽加重了语气。
“你现在是又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小凛。”
“我从来就没有想跟你在一起过吧。”
“我不会放你走的。”
“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纠结你放不放我走,有什么意义呢?”曲凛月心无波澜般的语气过于平稳,他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在注视一场悲剧,碰巧,这场悲剧里有我而已。”
“……”
成冽眼眶因为曲凛月的态度有点红,他终于知道曲凛月在刚刚得知自己偷亲了他时为什么那么平淡,他已经不是要以身献祭,而是甘愿直接成为祭品,旁观着,也被旁观着。
不、等等,不、曲凛月并非甘愿,而是不得不,他着了魔一般反复回想着这三个字,手指微微地抖。不得不,不得不,不得不……多么可笑的词汇!像是一种讽刺,讽刺成冽,不顾现实的发展异想天开地做起荒谬的梦来,还不愿醒。
“小凛,一定要一次次和我重复这些吗?”Alpha语调轻柔地问,透着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我知道你不会想听。”曲凛月的语气毫无变化。
“当然。”成冽的牙齿磨着,尽力控制他的语气,不让它因为情绪问题而阴差阳错有几分硬邦邦,自顾自地说:“我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任何事情我都想为你考虑,好的不好的,你觉得好看或者不好看的,我都愿意。”
“……”
“至于你愿不愿意,在我意识到我不能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要无视这个问题。”
就像成冽今日对曲凛月说的,请你在我这里歇歇脚吧。
歇一歇,缓和一下精力,他希望如此。而那些喜欢不喜欢的,愿不愿意的事情,当成冽将有些话说出口时,就意味着成冽做好准备并不在意。
他知道曲凛月个性独立,不喜欢与世人构成连接,不会将任何人当作他的依靠。可成冽喜欢他,总是怀着强烈的想要保护曲凛月的心思,想要爱他,想要照顾他,想做曲凛月可以停泊的港湾。
这是成冽的愿意,与曲凛月的不愿无关。
成冽本质上不是一个固执己见、我行我素的人,父母师长说他善于倾听,择善而从,天生就会博采众长,很会平衡各方。
然而他一面对曲凛月,远远地看见曲凛月的未来,那些深埋其中尚未显化的种子就蠢蠢欲动,要赶来见曲凛月,不止想要见一面,什么手段都不会了。
这些突兀的改变,归根究底的原因是恐惧吗?应该是恐惧吧。
成冽恐惧失去曲凛月,更恐惧彻底地失去曲凛月,他连将缘分交给上天,随命运的走动与曲凛月再见面都不那么情愿,何况是明知他们有很大可能再不相见。
那种失去曲凛月的可能,一分一毫都不要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成冽宁愿亲自接住曲凛月下坠的身躯,和曲凛月同生死,也不要先一步将他失去。
“事无两全之事,我明白这个道理。”成冽脸上开始微笑,一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微笑的微笑,真挚又虚假,虚假又有情。
“你不明白。”曲凛月的眼睛还望着外面,没有转动一下视线,成冽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就这么半天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成冽气笑了。
“那小凛告诉我,我该怎么明白?”
“……”
“你告诉我。”
“……”
“小——”
“很多事。”曲凛月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打断他的话,看着成冽,目光直直盯着成冽,如同看着成冽的未来。他淡淡说了三个字,又说了一遍,口气有点冷,像在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讲话:“很多事。”
“……”
成冽一下子不说话了。
曲凛月的情绪却如同被挑动起来,开始深深地呼吸,态度却依然很冷静,冷静到足以剥离任何浓烈或不浓烈的情感,要人非要弄个明白。
“就比如,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你究竟执着我什么?那究竟是你对我的喜欢,还是你对得不到的执念?你分得清这种感觉吗?成冽?”
“不是,我分得清!”
“……你真是固执已见,自欺欺人啊。”曲凛月注视着成冽委屈的眼睛,胸口猛然起伏两下,缓缓摇头,在成冽根本没有预料的情况下,霍然起身,动作迅猛。空气中响起安全带划开、迅速回弹的声音,曲凛月一手扣在成冽的脖子上,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以极近的距离贴近他的脸,一条腿压在成冽的大腿上,一双深黑色的眸子闪动着缤纷的烟火,凛冽的寒光,极致的美丽:“我睡着了,你连吻都不敢给我一个,你像个孩子一样只敢偷偷亲一下我的头发丝,因为得不到我的青睐紧紧追在我的身后,不允许就一定要拿在手中,你喜欢我?你说你喜欢我——成冽,别自欺欺人了!”
成冽的眼泪彻底流了下来,他在曲凛月的质问下缓缓流泪,整张脸哭得好狼狈。
最先响起的,是抽泣声。
“曲凛月,我今年二十三岁,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是你。”
“……”
车厢里,因为这一句话真正地安静了下来,过近的距离,让成冽清晰地看到曲凛月微微颤动的眼球,让曲凛月看到成冽颗颗晶莹的眼泪。
像控诉。
像一种过于清澈的控诉,天真而绚烂,纯粹而罕见,滑动的瞬间流淌着满手的尖刺,尖锐地扎破曲凛月二十八岁早已历经沧桑的心。
呵。
呵。
呵呵。
呵呵呵呵呵。
曲凛月放下抓着他的手,摇摇头,摇摇头。他像是一瞬间卸去了防备,摇摇欲坠,平静到疲惫,腿也缓缓放了下去,站在那儿,曲凛月的眼神没有居高临下,可生命的厚度已经笼罩在他身上。
不过差了五岁,已经天差地别,山高水远。
“二十三岁啊,真是年轻得不可思议的年纪,好稚嫩的人生。”beta抬起手臂,手指点在alpha的脸颊上,迟钝地、没用多少力气地向边上滑去。曲凛月嘴角向上轻轻扬起,眼里没有一丝笑意:“你的未来刚刚开始,而我的未来,已经久久无雨,就像我的生命,一直被永无止境的暴晒,没有半点喜意。”
“……”
成冽维系着刚刚被曲凛月钳制的姿势,没有动一下,他看着曲凛月,仰着脸流泪,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不住抽噎,说不出一点话来。
曲凛月的眼神有点奇怪,是那时的成冽实在看不懂的奇怪。他站在原地,车还在平稳行驶,曲凛月站得脊背笔直,核心极稳,没有晃动一下,如立平地。
他在想什么呢?他会想什么呢?成冽想要曲凛月,却不懂曲凛月。
这或许就是他们相差的距离,那么远,也可以那么近。只是成冽要怎么走过去,至今笨拙得没有一点头绪。
“……”
良久,曲凛月闭了闭眼,抬起一条腿压在座位上,重新靠近成冽,抱住人,成冽的眼泪直接沾湿了他那处的衣服,简直如一场事关自我的投降。
“好啦……是我的不对,我是该问一问你的,我也该告诉你我的年纪。”曲凛月又一次微笑起来,那成冽乍然得见的锋利顷刻间收了回去,收回身体,他轻轻拍着成冽的肩背,语气越说越奇怪,成冽不懂他到底在奇怪什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曲凛月,今年二十八岁。我大了你五岁……成冽,你难道还要继续喜欢我吗?”
这话甫一入耳,成冽简直都要疯了。他颤抖着眼泪流得更汹涌,止不住,快要抑制不住身体的渴望,嚎啕大哭,恨不得要挖开自己的心给他看,给曲凛月看,叫曲凛月别再怀疑他的喜欢,质疑他的爱。
现在轮到他质问曲凛月了,哽咽着要曲凛月给出他的喜欢。
“年纪很重要吗?差距很重要吗?我们一定要在意这些吗?你是我的初恋,曲凛月。”
“……嗯。”
“我很珍惜你,真的很珍惜你,我也不想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嗯。”
“但是你总推开我,不让我靠近,不让我了解,非要赶我走,赶我离开。后来你要走,我要一个吻,你连一个吻都不给我,说我得寸进尺。”
“……嗯。”
“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得寸进尺地想要你的吻,当作一场诀别,我真的想过要放过你,要放过你,别那么自作多情,别再纠缠不清……但是小凛,那时候我们已经不会再见面了,你为什么连一个吻都不愿意给我?”
“……”
“你现在怪我不敢给你一个吻,曲凛月,小凛,你太过分了,到底是谁不给谁!?”
“……”一句句质问砸下来,曲凛月垂下眼,手指抓入成冽的头发,轻轻说:“是我,不给你。”
Beta眼睫频繁地震颤,像是无可奈何,扒拉出alpha脸,食指竖起,没用多少力气,抵在成冽双唇上。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很无奈,清冽的苦如有实质,氤氲于曲凛月眼眸中,有微风细雨,烟雨蒙蒙。
曲凛月无机制地重复:“是我,不给你。”
成冽被这句真相刺得再说不下去,不住啜泣,只知道叫曲凛月的名字。
“小凛……”
“嗯……”
曲凛月没有情绪地应了一声,随后,在成冽放大的眼瞳中,凑近成冽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轻似雪落,可以融入骨血,注定成为成冽记忆里不褪色的永远。
成冽:吻头发丝。
曲凛月:吻额头。
你两一个德行,一百步别笑五十步。
卡文十天,这十天,各种被推翻的内容,写了再调整,不断地调整,天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好在我终于在昨晚深夜还有这个凌晨写出来了。
快六千字,算肥章(嗯嗯)。
修了一下bug,补了一下细节,变成六千多字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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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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