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煞南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监刑，竟还没有驯服对方，不免泄气，实在熬不下去了，妥协道：“你要是能让她杀了这五个地狱的犯人，我送一件天大的礼给你。”
燕赤鳞道：“为叔父效劳，是侄儿的荣幸。事还没办，不敢说大礼。”
燕煞南笑道：“是赏你弟弟破天的。我知道你心里很疼他。我比你更疼他。你先救活燕无情。别让她死了。”转身走了出去。
燕赤鳞找了太医来医治燕无情，燕无情隐隐约约听到太医在和燕赤鳞说着什么。
隐隐约约听到燕无霜伤心的痛哭。
燕无霜进了子夜宫四五年，越来越麻木了，很少说话，也很少笑，更很少哭。
近来为了她，却连着哭了两回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差点没背过气去。
燕无情更麻木，身体已经痛到麻木了，燕无霜总有办法让她感动，她笑着安慰道：“无霜。我不会死。你别傻哭了。哭得跟我死了一样。”
“你还笑。”燕无霜哭着嗔了一句，也笑了。只是笑得比哭更难看。脸上都是泪。
但就连这样的笑两人都很少有过了。
燕赤鳞走了过来，嘱咐道：“小情，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燕无情道：“你不用帮我。你弟弟燕破天亲了我，我上次没杀得了他，总有一天会杀了他。”
燕赤鳞道：“你先好好休息。”转身就走了。
燕无霜不可置信的看着燕无情，急道：“姐姐，你不会真的想杀燕破天吧，他不是你能动的。不要自找死路。”
燕无情冷冷道：“他也欺负过你，还妄想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他。”
燕无霜道：“可太子殿下一直暗中帮你，也只有他能帮得了你了。你何苦又推开他。”
燕无情：“他要保护燕破天，我要杀燕破天。我们迟早有一战，只会是敌人。”
燕无霜没再说下去了。
几天后，燕无情的伤势稍微好一点了。
燕赤鳞来和她谈判，他并没有直入主题，倒插了一句题外话：“破天做了很多错事，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本性不坏，也和我们一样都是被环境所迫，也是在绝境中求生。
他年纪还小，如果哪天得罪了你，还请你手下留情，留他一命。”
燕无情道：“我杀了十大兽鬼，最终的目标是燕煞南、燕破天、孤无命。他们都在第九层地狱里欺负过无霜。
为了无霜。我和燕破天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没有手下留情一说。”
燕赤鳞道：“希望你能赢。”
“……”
“如果你赢不了，我会帮你。”
“……”
“哪怕是死，也会帮到底。”
“……”
“小情，不要拒绝我的帮助。”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在第一层地狱时，我就在帮你了，你学别人的招式非常快，你只自保，哪怕被打得吐血也不喊痛，不杀人。你是唯一一个不杀人的孩子。
我在第二层地狱就救下了你。我帮你，是因为你很像我的妹妹丹枯，她是圣女。
她也不杀人，单纯善良，心怀大爱。
我帮你，也因为你能帮我。圣山的神力不是我一人之力能摧毁得了的，要集结一切力量，才能对抗圣山，对抗圣山中的燕煞南。”
燕赤鳞直直的看着燕无情，语重心长道：“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杀这么多人，这太残酷了，尤其你进子夜宫后从不肯杀人，你心里过不去很正常。
就像魔鬼要菩萨当刽子手，燕煞南要把你心底的慈悲心全部磨灭，他要培养的是傀儡杀手，只要你有杀心。只要你能服从他。
你也必须服从他。
你虽然还小，但天下人不会把你当小孩子看。
进子夜宫的孩子，都小。都是从残酷中厮杀出来的，无一例外。
何况你已经是天下第一杀手，在天下人眼里，是从子夜宫出来的小魔女，天下没有人会把你当小孩子看。
不管是在子夜宫，还是出了子夜宫，你的身份都注定你要杀人，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妄想杀虎，就得与虎谋皮。你要同他周旋到底，而不是做无畏的牺牲。”
燕无情道：“你说得有理。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是想当燕煞南的说客，你要我亲手杀二万五千多人。
抱歉，你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我不配合。
江湖上十大名门正派，都是阻止燕煞南暴行的正义军，他们打击燕煞南的爪牙，从这些爪牙手里救下过许多女童。
如果他们没有被燕煞南抓，或许我被抓来子夜宫的时候，他们也是救我的人。
他们都是这个黑暗地狱里的光。我很敬重。
他们已经被折磨得够苦了，有些门派甚至已经被灭得所剩无几，我再杀了他们等于灭人满门。我绝不会杀他们。”
燕赤鳞看着他虽然冰冷却天真的脸，无奈道：“你已经把燕煞南逼急了。这对你没好处。
他要是用子夜宫杀手逼你，你难道真的拖着你手下五百人跟他玉石俱焚吗？
你就算是天下第二高手，他武功不如你，想必你也知道你杀不了他。你的玉石俱焚充其量只是拖累你手下的人给子夜宫陪葬。
他不给你和你手下人止痛丹，你们都会生不如死。
你到时杀人还是不杀人？
你不杀，他一声令下，有的是人杀，别说杀两万五千多人，就是杀三万四万，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也可以亲自动手，神山派满门，都是他亲手杀的。
他要你杀，是给你机会。
你不杀，是自绝死路。”
燕无情道：“他这次跟我较上劲了，非要我自己低头，不会拿子夜宫的杀手逼我就犯。我对他还有大用，他要用我杀剑神，不会让我死的。”
燕赤鳞道：“他是不会让你死。但你逼急了他，他会让你生不如死。
外人说子夜宫十八层地狱里有十八般酷刑，你还只经受到第八层，你一句士可杀不可辱，叔父怕你自杀，很多刑具都没敢对你用。
你这七天七夜遭受到的各种酷刑，各种毒蛊的折磨疼痛等级都不算高。
外人以十八层地狱算疼痛等级。你到了第八层，□□所承受的痛楚也只到八级。就算你被折磨了七天七夜，最多算十级。
如果你不屈服。他不会给你止痛丹，痛不死的疼痛等级正是十八级，如同十八层地狱。
你想想，你受不受得住？”
“试一试。” 燕无情坚定的道：“如果他用痛不死也不能让我屈服，有朝一日，我一定能杀了他。”
燕煞南无功而返。
他的确料事如神，燕煞南果然没有给她止痛丹。
她痛得生不如死，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子夜宫十八层地狱，痛到无法呼吸，只能一次次自残以缓解疼痛……
燕无霜看在眼里哭得几乎昏过去……
燕无情一次次痛得昏死过去，又一次次痛醒过来。
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她太痛了，痛得即便是想起来，林不羽也忍不住咬着自己的手自残，她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咬得鲜血淋漓，整个太子府响彻了她的惨叫声，她痛得差点背过气去……
穆云轩冲了进来，喊道：“大哥……”
“云轩。制止她想下去。”剑神妥协了，紧紧抱着林不羽，像在鬼山一样让她咬自己的手，她狠狠咬着，终于像是得到了缓解。
穆云轩看着这一幕，惊道：“一颗痛不死就是一个十八层地狱，她的疼痛等级都到了最高一级，十八级了。竟然因为咬着大哥的手，就硬生生克制住了？
难怪云仙说爱是奇迹，相爱是神迹。想来鬼山两年，大哥总是这般救她，让她安心了。”
他看剑神没有催他下针，而林不羽的疼痛得到缓解，也就没有再施针。
林不羽已疼得神志不清，咬着剑神不松口。燕无情在当晚也是紧紧咬着燕无霜不松口。
燕煞南来看燕无情时，燕无情还没有被痛死，她还喘着一口气，已经痛得迷迷糊糊了，看到气疯了的燕煞南，她冷笑：“我赢了。”
“无情。你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小小年纪，已是天下第二。一颗痛不死奇毒纵然有如一个十八层地狱，但仍不能让你屈服。我很欣赏你，但游戏并没有结束。”
燕煞南突然发疯，硬生生再喂了一颗痛不死剧毒，硬逼着她吞了下去，他极其阴暗的大笑道：“你小小年纪，心比天高。我倒要看看你忍不忍受得了两颗痛不死剧毒。
忍受不了自然就会向我屈服，自然会替我杀人的。”
燕无情咬牙大叫：“痛……好痛……痛……”
她从天亮喊到天黑，又从天黑喊到天亮，声嘶力竭，终于再也喊不出来了，奄奄一息的用自己的头撞墙……
她宁死不屈，宁肯痛到生不如死也绝不屈服。
燕煞南就守在她旁边看着她痛到头都几乎撞破，也不肯收手，一定要收服她。
疼痛、血腥、杀戮、黑暗、恐怖的噩梦太过长久，让林不羽痛不欲生，她一次次挣脱剑神拿头去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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