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前,他们找到了烛树,然后才发现结界遮挡了手环的提醒,二次维修成功后,秘境已经可以正常出入。工作组进来勘察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滕光恢复易容后,带拾春离开秘境。随后立即不满地把这次问题上报,并重申翟昌留事件的危害性,希望主办方适当加强对秘境的监控。
二人回到临湖小筑时,令海尘和洛奕分坐在石桌两侧,似是等待许久。
洛奕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滕光,似有不善之意。见滕光欲躲开,才下咒拦截,指尖敲着石桌面,猝然开口,“师兄,解释解释。”
石桌上赫然摆着前三轮比赛的定等告知书。
洛奕本以为师兄晋级板上钉钉,此次对手亦不足为道,谁知师兄竟输了?
师兄输给令海尘也就罢了,输给这不知名的人又算什么?
“难道晋级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滕光方识风月,心情尚佳,并不呛他,“你急什么?你若真信我能力,便等第二场结束好了。提前晋级,遇到的对手可凶多了。”
洛奕狐疑道,“师兄你也不是惧战之人。”
“我惧。”
“……”
令海尘本不与洛奕一道,平日亦忙于师门集会,鲜少露面。每每晚归,想求见滕光,又恐深夜打扰,多有不便,十分踌躇。三轮比赛过后,等级大致已定,他才有喘息之机,提早归来,未料滕光又出游在外,只好与洛奕一同苦等。
相坐时且聊了聊滕光之事。
原来滕光与洛奕乃是同届,只因滕光稍长几日,又名列于前,洛奕才敬称一声师兄。论及滕光离开师门的原因,洛奕神情似有不快,只是说了些意味不明的话,并未深谈。
后来洛奕亦旁敲侧击起滕光的近况。令海尘因与滕光相交日短,也只能说个大概,不过看洛奕的神色,虽有几分失望,但也不乏欣慰之感?让他难以捉摸。
令海尘等候滕光,一为表清白之心,开释疑虑,二为告知缀月消息。只是洛奕在场,反而不好开口,只好等师兄弟二人先行叙谈。
却不知二人你来我往要到何时,细细观来,洛修士虽语气傲然,却有单方面多情之嫌。
令海尘摇了摇头,余光忽地瞥见滕光与拾春交扣的手指。
夜色未明,洛修士的注意力全在滕修士身上,或许并未察觉;又或许习以为常。
多心之人只有一个忧思重重的令海尘。
若只是寻常的侍从,会与自家岛主这样手牵手吗?
拾春对滕光与师弟的相处模式已然见怪不怪。忽然见到阔别多日的令海尘,只觉耳目一新,又想起那时对方的欲言又止,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这一下目光就撞上了,双方皆以为对方有话要说。
拾春想了想,便拉了一下滕光的手,凑到其耳旁悄声说了几乎,便得了应允,松手朝令海尘跑去了。
“令修士有何话说?”
今日拾春的精神,比上次见时,可是好太多了。何况其于秘境中贪欢许久,身上还残留些旖旎之气,显得面色红润动人,亦让人心觉几分异样。
清静如滕修士,也免不了风月缠绵。
令海尘怅惘之余,也没想到滕光就这样任拾春跑了过来,态度不似之前那般防范。或许滕修士想清楚自己的为人,才对自己多几分宽恕,但应该也不希望再看到我越礼之举。
他叹了口气,重重心事又如何诉说呢?只好挑紧要的讲,“我今日好像看到缀月公子了,不过匆忙之中未能确认,只是记下他的住处……”
原来是这事。
拾春恍然大悟。
要不是令海尘说起,拾春都快忘记,宜明拜托对方关注缀月公子下落这件事。
一时心里又好笑又抱歉。
明明他们第一轮比赛时就看到缀月公子了,却忘记告诉令修士这件事,让其徒然挂心。
“真是麻烦令修士了……”拾春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们刚好也看到了。”
令海尘“哦”了一声,神色微讶,“原来这么巧。”
却又不知说什么了。
拾春总觉得他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忧郁,前番如此,如今又是如此。他们每每谈话,都是因为缀月公子,或许令修士是为无法继续探知缀月公子的消息而忧心么?
他原本能够以此为由,进一步向宜明询问缀月公子之事,如今却被我截了话。
令修士真的心仪缀月公子吗?
这原本只是耕烟公子的一家之言,可是拾春却难免为此多想。
心里想着,未免就问出了口。
令海尘不禁错愕惊异,“道友莫要误会,海尘万万不敢对滕修士的人……有如此非分之想!”
拾春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为什么对宜明的人,就不可以?缀月公子至今独身,令修士莫非以为他和宜明有什么关系不成?
如此理解,这句话就好像是:我不是对缀月没有感觉,只是不敢罢了。
而令海尘也心觉失言。
若他未见过耕烟,没有这些日子的种种思虑,也就真的把拾春的话单纯理解成为缀月发问,便能有更自然合理的应答。毕竟他只把缀月看作值得欣赏的朋友,纵然对滕修士有些许顾虑,也不至于畏首畏尾,只坦然告知便是。
如今挂心阿烟,闻听问题的一瞬,他竟将缀月二字与耕烟相合,想到他们同为云岛的侍从,倘若自己表现得对一人有心,那作为自己旧识的阿烟是否也会被此言论波及?
他急着解释,反而弄巧成拙,但愿对方没察觉错漏才好。
可惜上天并未理会他的祈愿。
如今不光拾春心里生惑,一旁交谈的两人也被吸引了注意。
洛奕不由露出揶揄的神色,顶了顶滕光,小声笑道,“真有意思。传闻中不好美色的玉竹公子,竟好像对你家的侍从感兴趣。那个叫缀月的……莫非是上次集市遇见的红衣男子?”
见他搞错了两人的身份,滕光只好出言纠正:“那是耕烟。缀月另有其人。”
洛奕更觉奇异,“玉竹公子竟同时爱慕两个人?”
滕光鄙夷道:“你怎么越抹越黑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爱慕……”
滕光忽然语滞。
莫非令海尘暗中打探云岛消息,不是为了挖角,而是……心有所属?
这也不无可能。
可是为何不直说呢?
不。
自由恋爱这件事,换作旁人还好,左不过闲暇时候谈些风花雪月。
对象却是令海尘这样刚刚起家的一岛之主,指不定谈着谈着就谈到人家家里去了。
这不还是挖角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
滕光皮笑肉不笑,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有些渗人。
洛奕不觉有异,只是笑着,不经意地拱火,“是吧。师兄可得把自家人看紧点,令修士可是三界有名的谦谦君子,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做他的侍从呢。”
滕光伸手把他推到一边,“我看你还是太闲了,回去管你的人去吧。”
洛奕见他被戳中软肋,笑得更嚣张,“我家侍从自是不必担心的。”
老一辈的早就不招人了。
论此三界之中,哪儿还有比桃花庄更好的去处?
滕光无语。
赶走洛奕之后,滕光才插入和令海尘的对话。
此时那两人正在严肃地探讨喜欢缀月为什么是“非分之想”。
滕光打断他们的话,开门见山地说,“不许挖墙角。”
令海尘:?
滕光见他被镇住,意识到自己语气生硬,便又补充道,“正常交流可以。”
毕竟平时还有业务。
当然啦,风花雪月也不是不行。
但是不许挖角!
令海尘闻言,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不知该欣慰还是忧伤,只说,“我知道。我不会对滕修士的人起不该有的心思,只是毕竟是故友之情……”
若阿烟安于云岛,自己便远远看着,偶尔在其苦难时予以援手,也就知足了。
倘若阿烟真的不如意,自己便是冒着与滕修士决裂、背上无礼之名的风险,也要将阿烟带出苦海。
可是如今最紧要的,是保留去云岛、与阿烟见面的机会。
滕光见他言语诚恳,似有小心请求之意,料想对方听进自己的言语,便稍稍放心,和缓神色,“畅叙幽情,自是无事。”
别把人带走就行。
令海尘见他态度转变,也拿不准语中“幽情”指何等情意,联系先前强硬话语,只当滕光说的是朋友之情,便暗自警醒自己,不该再生出非分之想,只待见了阿烟再说。
“多谢滕修士理解。如此,海尘也便无事打扰了。”
令海尘黯然施礼离开。
看着他背影隐于夜色花树之中,滕光才想起一件事:他说的故友,指的是缀月还是耕烟?
不至于真的两个都追吧?
回屋后,滕光与拾春谈起了这件事,拾春斟酌片刻,悄悄透露:
“其实耕烟公子喜欢令修士。”
滕光一惊。
嗯?
不是吧?还没开始撬墙角就松了?
“你怎么知道?”
“耕烟公子说了。公子大概很早之前,从认识令修士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
“认识之时……那得过去多久了。合欢宗亦不世出,他们若不是在流浪路上遇见,便是在宗门选拔前相识。若在流浪之时遇见,令海尘能不救他?若在宗门选拔前,他们难道就读于同一学堂?”
“这我就不清楚了。”
“倒也难为令海尘还记得。”
滕光想,那时自己突然掉马,身心全系于拾春,也未曾深思二人的关系。如今想来,时隔若百年,令海尘还能从集市中一眼认出耕烟,说是单纯故交着实让人难信。
令海尘这么多年洁身自好,或许不是真的两眼空空,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难不成真有一天,要放耕烟离开?
滕光陷入苦思。
拾春点了点他的腮。
滕光惑然扭头。
拾春说,“宜明,回到屋子,就不要易容了吧。我想看你的样子。”
自从见了宜明真容,总觉得眼前这个是假的一样。从前虽然偶尔能感知宜明的气息,但到底看不到脸,而如今凭自己的修为,也没法像师弟那样直接看透易容下的真貌。
心里就像有片羽毛持续地搔挠一样。
滕光自是无所谓,闻言便除去易容,又变回秘境中的样子。
“真那么喜欢?”
“因为是宜明嘛。以后没人的时候,都这样好吗?”
自从和宜明两心同,拾春撒起娇来得心应手。
搂脖子的动作也愈发熟练。
滕光自然无不应允的道理。
亲密的呼吸交缠勾起缱绻的回忆。
拾春想,我们现在,算是情人了吗?
不经意便问出了口。
滕光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拾春的动作倏然僵住,不敢相信地抬头,“难道不是吗?你、你把我当成什么?”
明明都一渡再渡了。
难道那真的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
在宜明眼里,我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侍从。
若是如此,倒还不如那时候……
“是道侣啊。”
拾春呆若木鸡。
“难道你不想?”滕光紧张道。
拾春难道只想要一段露水情缘?
“怎么可能!”
拾春弹起来,脸红彤彤的,“可是这样、这样的话,虚庭公子呢?”
滕光百思不得其解,“关虚庭什么事?”
“你、你,他……”
拾春悟了。
云岛毕竟和外面不一样啊。
虚庭公子再受器重,也只是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六边形战士啊!
“宜明,我好喜欢你!”
拾春雀跃地大声喊。
滕光不明觉喜。
师弟没牌面,凑个数。
后面几章剧情>感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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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洛奕第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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