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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海尘第八·2

滕光本想在缀月养伤期间,先到沉香门探探风向,结果莫名其妙被卷入一道云流,醒来时已不知到何处去了。

这样的事几十年会发生一次,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办事途中遭遇的话,还是会有点头疼。

云海的地标千变万化,想要重新找到已经去过的地方,就需要消耗更多的神识。先前出了一趟门,已经将神识用了七七八八,滕光还是想省一省。

正在他犹豫时,拾春从旁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这个地方,我有些眼熟。”

落地的时候,因为担心拾春跌伤,滕光便特意用外袍兜住了他。如今灰白袍子轻飘飘地铺在草丛上,中间兜着一个小小的拾春,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过滕光还是奇怪地想:我好像没带他来过这里?

只见拾春指了指一边的红瓦房:“我以前住过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房顶。”他大概是被勾起什么回忆,自悬空的袍子上跳了下来,拉住滕光的手,向前跑了两步。

随后,他呆呆地驻足,看到从前在石碑上留下的字迹。

“真的是这里。”

爷爷奶奶埋葬的地方。

自从收养他的人家搬迁之后,他就很少有机会回到这片地方。原来的破房子已经不知哪里去了,一里外的荒地似乎也被开垦,只有这块石碑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他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被人贩子买走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能够回到这片岛屿、他生长的地方。

这片天然辽阔、聚集着凡人的村落性岛屿,因为匮乏灵气,鲜少孕育出修仙的根骨,也不曾长出什么仙果灵草。在修者的眼中,这就是真正的凡界;而在少年拾春的眼里,这是一辈子也无法走完的整个世界。

所以作为修道世家的翟家才能从这片土地脱颖而出,高高在上;即使如此,他们也不过刚刚迈入仙路的门槛,穷极一生也未必能登到遥远的天梯的尽头,更不必说望见前贤大能的项背。

拾春苦难的根源,是凡人求而不得的绝望,又未尝不是井底之蛙坐而观天的傲慢。

执着于灵根的优劣,是否能培育出真正的仙者?

纷纭众生中,连弱小的蚂蚁都有一席之地。

故地重游,物非人亦非。拾春的心有几分酸胀,但不复离别之初的悲哀与恐惧。

他知道自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会在爷爷奶奶怀里哭泣撒娇的孩子,他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属,骄傲地走在人生的路上。

可是总会觉得遗憾。如果……如果他们也能看到现在的我该多好?如果知道我也能够修习了,他们一定会为我欢欣鼓掌,再也不必担心我受人的欺负。如果他们那时知道,我会遇到现在的这些伙伴,是不是也能安心瞑目了呢?

拾春擦了擦眼角的泪,从怀里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拂去墓碑上的尘土。随后蹲坐下来,轻声诉说着过去的岁月。

滕光见到石碑文字时,已心下明了;见状并不打扰拾春,只是默默站在对方身后,一边听着,一边用所剩不多的神识记录着周围的场景。

他听到拾春解释为什么后来不曾回到坟前探望,听到拾春平淡地阐述那段糟糕的过去,被欺凌、被肆意转手,直到……他被一只温暖的手牵住。

拾春用微红的眼睛一转不转地望着他,不多时,扬起一个美好的微笑。

“后来,我遇到了宜明和大家,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滕光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再次被戳中了。

那之后又逗留了一段时间,他们修复了石碑,又在周围种了一些花,画个灵圈保护起来。

滕光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低低道:“如果以后想来的话……”

拾春疑惑地稍抬眼睛,没听到下文,就被一阵叫唤吸引了目光。

“哎哎哎,这不是拾春嘛?”

农妇抓着一个小子,搂着菜篮子跨过草丛,定睛看时,惊喜地笑道:“真是拾春啊?听说你出息了,竟然去修仙!听说翟家老爷在那个仙门比赛上看到你,我还不信,哎呦,今天亲眼见你使仙法了!瞧瞧这孩子,出落得哟……”

对方分明是一副熟稔的样子,滕光却发觉拾春半退了一步,握住自己的手微微发颤。

这人显然不会是拾春的亲人,那么……

滕光转过眼,见她身旁的小子态度吊儿郎当,似有几分不耐,到了自己跟前,才勉强笑了一下。

而那农妇还在喋喋不休,说什么翟家的老爷少爷灰头土脸地从天上掉下来,又被外来的使者送来黑色的封帖,从此闭门不出了。

说到这里,她又不由问:“原来你和那翟家,也有牵扯呢?”

不然去翟府探听消息的人,何以传出拾春的名字?今日也是巧,要不是正好路过这儿,她还见不着拾春人呢。

谁能想到,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儿,现在也傍上贵人了?

拾春警惕着看着她,不说话。他与翟家,便是曾经有牵扯,现在也一刀两断了;他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农妇却不冷场,自视良好地笑了笑:“得亏我们当初把你托给了师傅,不然,你也没机会见这样的世面。”

说是师傅,实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见那农妇欲伸手搂他,拾春一咬牙,挥开了对方。

“你真是会说胡话。”

多年积威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消除,被辱骂折磨的记忆涌入脑海,让拾春不自觉地想要蜷缩起来。手心的温度却给了他勇气。

我现在能够反抗了。

就连在落龙洞中我也不怕啊。面对曾淫贼也是,兽潮也是……它们都比眼前的人恐怖得多。

从农妇话语和拾春过往的自述中拼凑出对方身份的滕光,因着拾春怯意的表现,生出一分守护的心思。

随便使个移动咒,或用藤蔓,把这两人赶开,怎样都好。只要他们消失在拾春眼前,事情就解决了。

滕光简单粗暴地想。

不过他没有立即将想法付诸实践,因为拾春退却的脚挪回了原位。

“你们不是真心对我好,才把我卖掉的。”甚至也不是因为揭不开锅这样的原因。一开始他们就是为了爷爷奶奶留下的钱,才答应村长收留自己。后来觉得不划算了,就把自己转手给外来的贩子,只是贪图钱财罢了。

他一直都清楚这样的事,从来不敢点破。如今是揭开伤疤,他只觉得痛,并不羞耻。

“如果这都是好的,那真是颠倒黑白。”

农妇神色尴尬了一瞬,讪讪道:“什么呀?我好歹拉扯了你几年,没有我你哪能活到现在。”她似是没想到拾春真的敢还嘴,还当对方是那个容易拿捏的软团子。

年岁渐长,她的泼辣劲也不似当年,尤其是眼前有另一位修者——她是想,如果可以,把自家的小子也带入仙门呢?这小子干农活一般,却有几分聪明的,总比那拾春要强吧。

拾春都可以,那我家的小子也……

她想尽办法和拾春套关系,说不动他,便不免要上手去抓。

滕光那时担心拾春躲不及,已将咒附在草上,打算将那农妇绊倒。出乎意料的是,拾春却已先他一步,施法将对方控在原地。

滕光愕然:我还以为拾春是不会动粗的性格呢。

农妇僵着身体不能说话,维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唯一能动的似乎只有眼睛。她仍以为自己触怒的是拾春身边的修士,虽然不明白对方何以对拾春回护至此,却仍投去求饶的目光。

滕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小子在她后面,看她一动不动,也意识到不对,神色不快道:“你们这样做什么,难道修道的人,可以随便伤害凡人吗?你这样我告诉翟家——”

他们仍然以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修仙世家能够主持“公道”。

拾春却用控水咒封了他的嘴。

“我告诉你们,我再也不是会受欺负的拾春了。随你们告诉翟家或者什么人也好,我做的事我自己来承担,但是我一点也不欠你们什么,不要拿这种事来要挟我。而且……你们也要小心,免得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说罢,拾春便收起咒术,定定地看着他们。而那二人也仍沉浸在几乎发懵的震惊中。

唯唯诺诺的拾春,也变得说一不二了?

这浅浅的一回“发威”,给拾春增添了不少底气。他忽然领悟到为所欲为的快乐,这是强大的快乐,但必须要日复一日的磨练和进步相支撑。

即使如此,他依旧满足,好像跨越了一道关槛,离心目中的独立更近了一点。不再只是狐假虎威,躲在谁的身后,或期盼被谁救赎。总有一天,他也能堂堂正正站在这个世上。

那农妇似还有话说,被拾春一番“威胁”,有些怕了。那低软的话语说出的“言行的代价”,尚不足以被她放在心上,被法术控制的后劲,却真让她恐惧。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浮起,要脱离□□一般。

点没点头,她也忘记了。拾春的眼睛明净得像是冰,多盯一会儿,就该被冻住了。

离开凡岛时,滕光问拾春他所施展的咒术。

他好像不曾教过拾春定身术和禁言术。得知拾春已经能够控制他人身体的水分后,他才真是有些惊讶了。

所谓一窍通,百窍通。净天真水的觉醒带来的领悟力,着实不可小觑。

他们在漫漫云海里又寻索了一段日子,总算找到了沉香门,可是比起离开时,又多了几圈防守,可谓密不透风了。

看来褚德润之死让沉香门上下都防备不安。

他们在沉香门外逡巡了几日,没有找到除硬闯外进入的办法,只好暂时罢手,回到云岛。

正好见到令海尘“挖墙脚”的景象。

再看一眼御剑台上的访客记录,短短五天之内你来了不下四回啊喂!

磬音唤来的不仅是做贼心虚的令某人,还有心神不宁的缀月。滕光知道缀月一定要问褚羲的安危,便把挖墙脚的事搁下,先把沉香门的境况说了。

缀月自然心忧无比,似乎还想再闯一次沉香门。不过这样一来,就从和褚德润作对,变成和整个沉香门作对了。

滕光当时把他劝住,打算再作良图。耕烟却从此明白了缀月的心结所在。

原来他不是为了令君。

那一丝细小的欢喜被耕烟压在心下,转而浮起的是对现状的忧虑。

缀月难道还想以身犯险?他回到云岛,才不过几天而已。

众人当时并未讨论出结果,不久之后,却从偶然买到的云海日报里看到沉香门新门主继位的新闻。

新门主上位的第一件事,是扫清沉香门的对外债务,这简直令人目瞪口呆。但实际情况比表面上更为复杂,云海日报的记录只有寥寥几笔,且十分公式化。

据小道消息所传,新门主的上位乃是门内人事斗争僵持之下的无奈之举。三少爷想要祸水东引,便推举傀儡门主,避免和大夫人的直接对峙。

然而傀儡门主上任后的举措,却超乎幕后操纵者的控制。

他解除了一切封禁,公开了沉香门地标,并邀请记者和各界人士,共同话事。至今无人猜透他的目的,而沉香门权力中心的人物已然对他的高调作风颇有微词,若非被公众的眼睛盯着,恐怕会出手阻挠。

而那位新上任的门主,显而易见,便是离前折返的褚羲。

缀月从褚羲以往表露出来的态度上,大抵能够猜到对方的想法。沉香门主猝然离世,死因尚未揭晓,褚羲的安全是暂时的。但他这番举动,无异于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他并不在乎身后之事,或是平衡家族关系和利益格局,以长据门主之位。

一如褚羲曾以阿七之口袒白的,他只想揭露老门主的罪恶。

正因如此,缀月才明白对方没有留下后路。

剑伞再次横于手心。

可是他要以什么身份去插手沉香门的“家事”,众目睽睽,如何不让个人的恩怨变成两家的仇隙?他不能再牵连云岛。

倘若声称自己是问鹤山宗的遗孤,会不会招致更大的风波?

他的犹豫被众人看在眼里。

那天晚上,暖幽居的灯没灭,实在是耕烟又怕他不辞而别。拾春却不知为什么,跟在岛主身边径去了云台小筑,好似又不怕岛主了。还有烛树……自回来后,也很少见它,难道还缠在拾春身上?

就这么点灯思量,想着缀月,想到令君。令君临别前说要回禀师长,也许胸中已有对策,哪怕知道缀月心系旁人,他也愿鞍前马后,这样的苦恋,倒与我无异了。

不,想是我多揣测。令君如此正人君子,心里定然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连倾慕之情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无所求便无所恨吧。令君的心思坦坦荡荡,才符合他的风骨,这更衬得我像小人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向着缀月的。

只希望令君快些答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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