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不甘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在救孩子的时候,你还要说是糖糖命格不好,糖糖克我。”
瞎婆看不见她痛苦的神情,也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轻蔑地说:“谁家不得要一个男娃,你们只是面薄,不想当这个恶人。”
“你这个疯子,疯子。”唐夫人冲上去摇拽着,她对瞎婆漠视她女儿生命的态度感到愤怒。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要糖糖,凭什么?”她接近疯狂,丧女之痛的伤疤被人解开再次撒盐。
唐棠心脏被挖开,胸口淌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虚弱着叫妈妈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徘徊,她凭什么认定她不会救她的女儿。
“杀人啦,救命啊”,瞎婆被一个正值壮年的妇女死死抓住领子,衣服的束缚感让她不得不前去呼救。
听到动静的唐村长紧忙赶来,将失控的妻子拉扯到一边。
“润莲,你这是干什么?”
她用猩红的眼睛看着他:“糖糖是姐姐,难产的不是她。”
唐村长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唐夫人失控地尖叫,用手死命地抓着自己的头。
在一旁的唐立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所措,吓得哇哇大哭,想去牵离她最近妈妈的手。
在刚触碰的一瞬间,唐夫人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地甩开,嘴里小声说着:“糖糖,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照顾好你。”
说完,便要作势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唐村长太了解他的妻子了,预判了她的做法,在她就要撞上去,牢牢将其抱住。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更是让她痛苦,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润莲,你累了,去休息吧!”
唐村长将她打晕,抱到房间的床上去休息。
唐立现在都不敢大声地哭,一个人默默在旁边抽泣,瞎婆大手一伸,把唐立搂在怀里。
“好孩子,你哭什么,以后等你做了村长,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干嘛要哭啊?”
唐立不说话,收到刚刚场面的影响,他有些抗拒她。
“你来这里干嘛?”唐村长被弄得心焦,好不容易他们夫妻两个用命格这一借口来缓解自己的丧女之痛,本来一切都解决好了,她来插上这么一脚,这个家又要鸡犬不宁了。
他宁愿麻木,不知真相地活着,也不想活在痛苦中。
“哟,大忙人来了,我还以为您忘了我这个瞎老太婆呢。”
短短一句话,净是些阴阳怪气。
见唐村长没有搭理,她把唐立放开,自顾自地说:“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当初你的承诺是否还有用。”
“原来是来讨债了,要是无用会如何?”
“不如何,就是那日我无意听到你和隔壁花婶的动静……”
他听到后神色大变,急忙打断:“我只是这段时间忙得很,当然是有用的。”
“那就快快昭告全村,我是受天命的神婆,全村的喜丧和祭拜,都得由我负责。”
村中的喜丧和祭拜向来是油水的大头,要不是那天救女心切,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答应这个事情的。
“我明天就发。”
“今天。”
不过短短几分钟,瞎婆便洋洋得意的走了,只是留下他还有处理烦心的家务事。
“立儿,过来。”
唐立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父亲,看上去还算是亲切,于是他带着信任扑到父亲的怀里。
“立儿乖”,唐村长拍打着他的背,补充说道:“以后就不要在妈妈面前提起妹妹了,她会伤心的。”
“一句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严肃感,然后转身去了房间。
“妹妹”,唐立垂头丧气小声地念着,现在的场面让他很无措,如果妹妹在就好了,妹妹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的。
他沮丧地回到房间,祈求在那儿找到一丝安慰,他看着妹妹生活过的痕迹,越来也想哭,一个人哽咽着。
舒寒瑞看着窗外那颗不再冲破丛林的古树,现在女婴、真唐棠、古榕树都已失去生命,三大污染物来源已具备。
可污染物席卷村庄却在11年之后,她转头望向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男孩,她想她应该多多注意他。
天色已经暗了,唐村长来喊他吃饭。
“快吃吧,吃完好去睡觉。”
唐立看着桌上的饭菜,有很多的辣椒菜,今天的菜不是妈妈做的,而且他也没什么胃口。
他表现的不怎么感兴趣,只堪堪伸了几筷子。
唐村长把嘴里的饭菜嚼完,用力地把筷子砸在桌上。
“吃啊,皱着个脸给谁看,给伺候完你老妈,我还得伺候你这个儿子,让自己当孙子吗?吃啊。”
唐立被吓得不知所措,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唐村长看了更是恼火,更愤怒更大声地说:“吃,我说给老子吃。”
唐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唐村长干脆用手抓着饭往他的嘴巴里塞,唐立被呛到直咳嗽。
唐村长好像有点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当然不会道歉,只撂下“以后再给老子摆脸色,就给老子滚”的一句话就气冲冲走了。
唐立被嘴中过多的饭弄得直呕,被刺激的流出更多的眼泪,他看着狼藉的桌面,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之前桌上总是他爱吃的菜,明明之前就算之前闹小脾气也会被哄着喂饭,他想去找妈妈。
于是他爬上楼梯,哭唧唧地打开了妈妈的房间,充满房间的不是之前的淡淡花香,而是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妈妈虚弱地躺在床上,右手耷拢下来,手腕处是触目惊心的血色。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他用力地摇晃着他的妈妈,唐夫人并未晕过去,她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的流动。
她只是推开她的儿子,淡淡地说:“我去见糖糖,你开心了吧。”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唐立带着哭腔,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知道妹妹死了,或许他会觉得这是什么魔法,可以让他见到妹妹。
可现在他知道,是妈妈要寻死,要抛弃他的意思。
他用自己的手挡住伤口,几乎是跪在地上恳求:“妈妈,求求你,不要这样。”
他的恳求换不来她的任何情绪波动,本来在决定救谁时,她是要救女儿的。
在她的视角中,于情,两个孩子都是她的骨肉,本无偏私,只是村中的坏境导致女儿得到的关爱较少,她便多给予了女儿一些爱,对女儿的感情更深一点点。
于理,当时唐立已经病了许多日,全然不见好,而唐棠才刚刚生病,说不定是被唐立传染的,她更应该是受害者。
但由于瞎婆的言论和丈夫的劝导,她只能痛苦地接受放弃唐棠的提议。
可是,既然唐立才是难产的那个,是瞎婆口中会影响家中运势的那个,那她的女儿又凭什么替他去死呢?
之前就算是唐立光着屁股,到处弄得脏脏的,她也觉得可爱万分。
可现在他在想办法救她,她也只觉得他是讨命的恶魔,心生厌恶。
他才六岁半,他的力量太单薄了,在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之后,他赶紧跑出去大声呼救。
“爸爸,救救妈妈。”
好在唐村长就在楼下抽烟,很快就赶来了,赶紧给自己的妻子止血。
唐立站在一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他无措又彷徨,好像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没有人管他,他就一直站着。
唐村长处理好伤口,安抚好妻子睡好,又把沾染了血渍的被子衣物以及地板给清理好,才发现他一直在那。
“回去吧,妈妈没事了。”
唐立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爸爸,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你和妈妈都不喜欢我了。”
“不关你的事,是爸妈心情不好牵连到你了。”
“那爸爸还会对我发脾气吗?”唐立小心地问,看到对方摇摇头之后,他才稍微有一点点安全感。
唐村长带他把手上的血渍清理干净,又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哄他睡觉。
其实他现在有点累,所以很快就入睡了。
他做梦了,梦见自己的妹妹被剪去了珍惜的头发,变成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假小子”,妹妹还穿着他今天给她送过去的粉色裙子。
“妹妹”,唐立似乎找到了救星,冲上去给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妹妹,你不是死了吗?”
“对呀哥哥,所以我现在都不能真的来找你,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唐棠看上去对自己的死比较释然,反而轻轻拉着哥哥的手,逗他开心。
唐立轻叹一口气:“爸爸妈妈都很想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不喜欢我了。”
唐棠歪着头:“怎么会,爸爸妈妈最喜欢我们了。”
“可是你现在死了呀,他们不能爱你了,所以他们也不爱我了。”
“那你当我不就好了。”
唐棠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唐立茅塞顿开:“对呀,我可以当你呀。”
“对呀,反正哥哥和我都长得一样。”
“妹妹,你不介意吗?”
“当然不会啦,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不过要是你当我的话,可不可以把头发留长呀,我想扎辫子。”
唐棠有点惋惜地摸着自己杂乱不堪的头发,唐立随即答应。
唐立在尽情诉说着这些天他所经历的,当然也没说太久,因为后面他们就一起开心地去放风筝了。
他们本为双生子,本就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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