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荔缘盯着来电,想了想,把手表小心放下,开始写作业。
她妈妈为了不让她眼睛疲倦,给她买了个几千块的灯,照在桌子上方,光线特别柔和。
他们要为三年级的课程做准备,尤其是英文和数学。
临海实验的外语教学质量,和一流国际私校持平,数学课更是甩开那些私校。
很多学生会参加国内国际数学竞赛,还有其他编程,机器人比赛之类的。
程荔缘英语不错,数学中规中矩,有一点吃力。
“缘缘想进宣平的话,数学分数还需要提高。”数学老师告诉她妈妈。
宣平是临海实验小学的对口初中部,小升初成绩进入年级前段,就有机会直升。
如果不直升宣平初中,那她转来临海实验就没有意义了,她爸爸一直反复这么告诉她。
手表屏幕亮起,甘衡锲而不舍地给她打电话。
程荔缘有点苦恼,她不想接,可是甘衡一直打过来。
“喂?”程荔缘最终还是接起,声音有点轻。
“怎么不接我电话。”甘衡的声音压在她耳膜上。
当时他帮她在手表上设置好了联系模式,“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接哦。”
程荔缘说:“好。”
甘衡笑了,说她声音软软的好像蒸好的牛奶米糕。
“我写作业,静音了。”程荔缘说,“有什么事吗。”
甘衡没有提白天的事:“班上要是有人对你态度不好,你直接跟我说,不要瞒着。”
他的语气成熟而平静,仿佛什么都知道。
程荔缘明白,他有自己的规划,不可能全天候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随时关注她和周围人的互动。
这是很正确的处理方式,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一点难过。
“岑岑哥哥。”程荔缘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他声音很好听。
“以前余雅芹被欺负的时候,有人帮过她吗。”程荔缘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帮过她吗。
甘衡的声音一点没受影响:“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程荔缘怔住,以为甘衡多少会解释两句,他语气如常,仿佛不觉得这是个什么沉重的问题,重点只在她为什么问起其他人。
“你今天帮了我。”程荔缘有点混乱,费力地想表达着什么。
甘衡噢了一声,一串轻笑像大小不同的铃铛振响,好像完全了解了她在想什么,一般他这样笑,就是觉得她很好玩,很小孩子气。
“她不是你。”他丝毫不在意的声音像一场骤雨浇在她心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她不应该感觉开心,却感觉到了类似开心的情绪,更多的是说不清的空虚,还有一点难过。
三四年级就这么过去了,又是一段盛夏尾声。
程荔缘到了十岁,这个时候的女孩子,就像早春抽条的树枝,越长越能见将来模样。
班上其他女生各自花枝招展着,被家里精心呵护,营养好,长得快,发型也都去预约制工作室修剪,看似随意简单,其实三百六十度怎么看都好看。
程荔缘在其中并不很显眼。
就像花园里,角落一丛阿拉伯婆婆纳,每片花瓣都像雨后积水映出的一小片蓝天。
班上其他人不再关注到她,一个重要原因是,甘衡和她不再接触。
他们默认了在学校互不相干,只有脱离学校,回到程揽英和董芳君友谊维系的环境,比如他家里,两个大人带他们去玩的地方,他们才会回到童年玩伴的关系。
他们一起打游戏,一起户外活动,两个母亲在一边深度聊天,他们奔跑追逐,玩得再疯都行。
一回到学校,他们就成了两条平行线。
程荔缘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落差。
班上的大家长大两岁,也多了些虚伪的礼貌,知道暴露本性是露怯,不再直白抒发傲慢。
就连闫谢良,见了程荔缘,也会跟她点点头。
程荔缘习惯了这些割裂,也不关注别人。
在学校,无非自己每天该完成什么。
余雅芹依然是她的好朋友和组队搭子,有两个比较低调的女孩子时不时会和她们说话,她们人挺好,只是不会真的和程荔缘她俩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缘缘,你就在岑岑哥哥的书房学习就好,他今天去训练了。”董芳君说。
“好。”程荔缘乖乖回答。
她还是会去他家,只不过多半是陪妈妈看董阿姨,甘衡经常不在家了。
他们私下的接触变少了,一切归于平淡。
甘衡把大量时间和精力花在了冰球上,除了这个就是数学和编程。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带她消磨时间。
就算寒暑假,董芳君把程荔缘接到自己家,程荔缘一整天见不到甘衡,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每次他回到家,周姨那一声:“岑岑回来啦。”
还是会让程荔缘停下手头要做的事,侧耳倾听,等到甘衡上楼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又假装重新看书。
等待是数着心跳的读秒。
“怎么该玩的时候也要学,”背后声音靠近,有人俯身下来,“过来陪我。”
程荔缘做半秒建设,回头对上甘衡那张雪月一样不染尘俗的脸,他鸦羽似的的睫毛压下来,抬上去,似笑非笑看着她。
他的睫毛并不很翘,不是外国人那种太阳花眼睫,而是平直自然,略微有弧度,显得很清冷,但一点不柔弱。
程荔缘不能注视他太久,否则心里会产生很多乱七八糟的幻念。
还有,甘衡会发现的。
“又在看我,”有一次他抓包了她,和她视线交接,“专心做你自己的事。”
程荔缘脸色红得像番茄,心跳慌乱得像麻雀。可是甘衡没有在意,继续看他的书。
他不需要她目光的打搅。
程荔缘的心跳慢慢恢复,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愿深想。
从那之后,她在他面前就保持了一种特别平淡日常的样子。
比如现在,程荔缘被他拉起来,陪他去做一些和学习无关的事。
当他生活的旁观者,默默的陪伴者,有则来之,无则离去。
第一次看到他穿戴全身冰球装备,在冰场上自如飞驰,对她的冲击是一场缓慢的海啸。
“今天我要去接岑岑哥哥,缘缘跟我一起吧。”
程荔缘不想体验,只想在书房看书,可是董阿姨盛情难却,她还是去了。
甘衡在列队训练,教练口哨声出,一排几个学员冲了出去,完成规定的练习动作,坐在看台上的另一个教练完成打分。
甘衡是那群人里最显眼的,他动作完成太完美,丝毫不费劲,甩开其他孩子一大截,甚至包括那些比他大好几岁的孩子,就连很多路过的U16组的都停下来,观察他的动作。
一个天才即将诞生,他们知道。
他的身影映入程荔缘的两个瞳孔。
像冰海统御众灵的少年族长,像冲破云霄的初生鲲鹏。
这些事后她感觉夸张的词汇,用在那一刹那的他身上,丝毫不夸张,反而自然妥帖。
故作平静的内心,从深海卷起巨大海波,一路震荡到心岸,再也无法平息。
她专心做事的时候会忘记,闲下来就会想起。
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床上闭上眼,甘衡起码要在脑海里浮现好几次。
到学校一看到他的身影,她已经养成了下意识平移开视线的习惯。
他是年级里长得最高的男孩子,比同龄人模样看上去大个两岁,静动皆宜,炫目到让人心口刺刺麻麻的。
每次他路过,旁边的同学都会自动屏息凝神。
他的抽屉里,第一次出现了不知名的情书。
淡粉的散发着香气的信封,上面竟然还贴着拾来的樱花瓣,用滴胶做出了雨滴效果。
想必情书的主人,也是一个细腻的手工艺术家。
班上活泼点的同学都在围观,不敢起哄太过,有些女生明显不是很高兴,也假装轻松地看着热闹,实际上都在猜是谁送的。
甘衡拿起信封,左右翻了翻,随手放回抽屉里。
“你不看吗?”萧阙问。
“拿回家再看。”甘衡随口说。
“甘衡,你要拿回家啊?”班上暗恋他的一个漂亮女生脱口而出。
甘衡淡定说:“不然呢,别人认真写的信,不看不礼貌。”
隔着一个过道,程荔缘心跳迟缓地拖慢一拍,目光落在课本上,胸口到喉咙奇怪的酸酸胀胀。
她以为甘衡会直接把情书放到失物招领的,照他以前的性子,会这样做。
是因为那封信很用心吗。他说那是别人认真写的,他也感觉到了对方的真诚吧。
下节课,程荔缘罕见地走了半节课的神,她意识到自己也和班上其他人一样,在意起写情书的人是谁。
他打开看了信,会不会和其他人有故事展开。
在现实世界,没有谁是谁人生的主角,可甘衡选择了谁,谁就是他生活的女主角。
会是情书的主人吗。那封信实在很好看,不知道里面的文字是什么,是不是主人也一样好看温柔。
课外活动需要分大组时,甘衡身边常有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子和他组队,连家长看了都忍不住拍照发朋友圈,男孩和女孩互相辉映,无关别的,有种蓬勃生长的纯洁美好。
程荔缘在其他组望着,心口再度刺刺胀胀的,呼吸到的空气好像都变少了。
她仿佛守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每次在学校里,他人落在甘衡身上毫不遮掩的钦慕目光,落落大方的欣赏和赞美,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模拟对话。
你们知道吗,我去过他家,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好朋友。我们从小就一起玩。
他私下脾气没有你们看到的这么好的。我还看过他房间什么样子的。他吃饭很挑食。他有时候说话很吓人。
程荔缘把这些吵人的声音全部关了起来,脸上很安静,眼睛里无声无息。
她想起了小人鱼的绘本,王子和公主并肩而立,小人鱼只能作为侍女,在公主身后替她捧起长长的头纱。
情书的主人,仿佛幻变成一个没有脸的公主形象,出现在甘衡身边。
不对。这样想很不好。程荔缘控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甘衡那句话传出了一班,传到了别的班上。
很多人都觉得甘衡很有教养,很真诚。
“不像七班那个班草,看到情书居然撕了,还以为自己多帅。”“好讨厌啊!”
过了一周,董阿姨接她去他们家玩。
甘衡在他书房写奥数题,让她在旁边玩他的电脑。
程荔缘知道纸抽盒在抽屉里,随手拉开,一封被拆开了的浅粉情书映入眼帘,她眼皮和心脏都重重一跳。
甘衡根本没注意,继续刷题,他思考时间很短,做的很快。
程荔缘心里浮起两个本能,把信拿起来看,以及合上抽屉不看。
她的嘴却比大脑先做出了决定:“岑岑哥哥……这是什么。”
你明明知道这是什么。脑海里小小的声音责怪她。
她本来想问,你看了吗。她不能这样问。
甘衡看了过来,表情毫无波澜,“哦,忘了处理掉了。”
他注意力转了回去:“帮我扔碎纸机。”
程荔缘愣住了:“……要扔吗?”
甘衡:“扔,不然呢。”
程荔缘低头看向那封信,被拆开的纸张没有被收回去,扔在抽屉里,旁边就是抽纸。
她以为甘衡说那是别人认真写的,就会认真收好。
“是写的不好吗。”程荔缘笨笨地问了句。
甘衡定睛看了她一眼,噗嗤笑倒在桌子上,趴在臂弯里笑了半天,受不了似的抬起头。
“小圆狗,”他的昵称像他的手按在她脑袋上揉了又揉,“你以为是在批作文啊,写得好我要打分是不是。”
程荔缘被他的笑声弄得脸颊麻麻的,心里却凉凉的,半天憋出一句:“……那也不用扔了吧。”
她内心有好几个人小人儿,没有她臆想的后续发展,一个松了口气,另一个忧郁地想,原来甘衡和七班班草差不多,只不过他会在人前给人留面子。
甘衡挑眉:“不扔我拿来干嘛?”
程荔缘:“收藏起来,当做纪念……”
甘衡脸色古怪:“这么在意,难不成这情书是你写的?”
程荔缘脸色空白一秒,惊得魂儿都掉了,摇晃着身体:“不是!怎么可能!”声音都小小破了一下音。
甘衡眨眨眼,缓缓拖长音调:“那你怎么这么着急啊,肯定是你写的吧。”
程荔缘脸红懵了,没想到怎么有效反驳:“不是,我没有。”
甘衡笑得乐不可支,眼睛都弯成月牙:“怎么这么好玩啊,逗一下就滋儿哇乱叫。”
让他想起擅自藏过期零食,被主人发现把零食扔了,急得乱咬主人裤脚,跳起来扒拉主人膝盖,却不敢真上嘴,落地不稳摔成圆面包的奶狗。
最后不得已,情书还是被程荔缘拿到了碎纸机那边。
她背对着甘衡,见他不再注意,想看一看信里写了什么,然后想起程揽英教过她,别人的**不要看。
程荔缘凝肃了一张小脸蛋,假如这封信是她写的,她也不会想让别人看见。
她悄悄把信装了回去,另一张草稿纸扔进碎纸机,碎纸机轰隆隆,她把信塞进了柜子里一个长久不会被人发现的缝隙。
或许信会永远藏在这里,不再有第二次被阅读的机会,久到信的主人自己都忘了它,忘了小时候忍不住倾吐的心意。
程荔缘会一直记得信没有被扔进碎纸机。
她的幻想王国里,每个物品都会说话,就像爱丽丝遇到的茶壶,门把手,花园里的花。
这么美丽的手写信,它诞生那一刻起,就有了存在的意义,销毁太可惜了。
之后,学习渐渐忙了起来,每个人都要为小升初做准备了。
“你是不是进入叛逆期,我发消息你半天都不理人的。”甘衡给她发消息。
程荔缘打字回复:“你在编程比赛,甘叔叔说最好不要打扰你。”
其实是她课外补习班作业太多,她快写不完了。
“别听他说的一个字。”甘衡直接打来电话,声音冷冷清清的,外面有些嘈杂,似乎在很大的场地上。
“你忙吗。”程荔缘只好没话找话。
“忙死了,午饭都没吃呢,你中午吃什么。”
他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对了,五年级要分班了,奥数和英语特长的会分到其他班去,你跟我去三班吧,三班数学老师教的很好。”甘衡轻描淡写说出他打来电话的目的。
程荔缘心跳骤漏拍,毫无准备:“我没学奥数,数学很一般。”
“奥数班也才二十多个人,拆到两个重点班去,剩下空位多的是,”甘衡说话还是那样,天然地不在意任何事,“我们就在一个班。”
一句话非常笃定,程荔缘习惯了这样的笃定,对她来说,这意味着安全感。
就像每天醒来,知道会吃到好吃的早餐,会去学校上学一样。
“……那余雅芹可以跟我一起去吗。”程荔缘小声说。
“分班了你可以交新朋友,以前一班那些人,烦不到你了。”甘衡说。
临海实验也有很多中产,都在其他班上,之前是他想让程荔缘和他一个班,说服了董芳君。
从二年级到四年级,虽然没人敢孤立她,程荔缘跟谁说话,他们都会搭理几句,但程荔缘也只有余雅芹一个真正的朋友,在课外活动上认识了新的小伙伴,不在一个班上,感情淡化也就是几天。
假如她去普通班,就会有很多真正的朋友。
程荔缘在那边沉默着。
“余雅芹英语不是很好吗,分班考试也会看单科成绩的。”甘衡说。
“……好。”程荔缘似乎接受了这个回答。她对余雅芹的成绩倒是有信心。
“暑假我妈打算带我们出国玩一趟,开不开心。”甘衡突然扔给她一个消息,砸得她晕头转向的。
“去哪里玩呀!”她声音小小的雀跃着,甘衡唇角上扬。
“瑞士。”
“你要带缘缘一起去玩?”甘霸原正在扣袖子,闻言看向董芳君。
“怎么啦。”董芳君说。
“你是去给甘衡看学校的,不是真的去旅游。”甘霸原平静提醒。
“看完可以旅游半个月啊,”董芳君没有在意,“小英不好请假,我只能带周姨一起了。”
甘霸原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那是国际寄宿学校里最好的一所,去那里才不是浪费资质。”
“孩子这么小出去,我不放心。”董芳君把话摊开。
“你可以陪读。”
“……这件事不是商量过了吗。”董芳君深吸口气,她不会放弃她在临海大学的工作。
“我朋友孩子一出生就放在那边的,都会好几门语言了,”甘霸原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想他初中出去,他高中必须要进国际高中。”
“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岑岑自己很有想法。”董芳君也很冷静,甘衡对自己规划很清楚,其他人左右不了。
甘霸原扣好了扣子,漫不经心说:“他可以按照自己想法选,每一个选择背后都有代价,希望你让他明白。”
董芳君微微愣了愣,看着丈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程荔缘知道自己暑假要和董芳君一起出去,就跟只忙忙碌碌的小蜜蜂一样,反复收拾她的小行李,程揽英专门给她买了个可爱的登机箱。
“带衣服就可以了,别的我都有,防晒喷雾都不用带,”董芳君说,“凑不齐的在当地买就行。”
程荔缘感觉天气特别晴朗,分班表下来了,她和余雅芹都在三班,甘衡也在三班。
可以和那些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同学说拜拜,好好享受五六年级了。
期末考结束后,余雅芹来程荔缘家里玩,她们都去过对方家里好几次了。
余雅芹家里住的老小区,房子却很大,并不像外面那么旧,反而很大气,一看就很适合居住,她妈妈是个很会居家的职业女性。
程荔缘亲自切了冰西瓜,端去房间,和小姐妹一起分享。
余雅芹脸上浮起红晕,悄悄说:“缘缘,我们来交换日记吧!”
程荔缘:“交换日记?”
余雅芹解释了一番,最近流行一个画风很像宫崎骏的动漫,女主角每天在日记本上记录发生了什么,写下内心的秘密,和另一个神秘的人每隔几天交换日记阅读,发生了很奇妙的事。
余雅芹:“我们不是都会写手账吗,我没给别人看过,你想看我的吗,我可以不看你的,如果你不想的话。”
她很体贴地加了最后一句
交换日记,其实就是交换秘密。
程荔缘:“可以是可以,为什么要忽然交换手账呀?”
余雅芹红着脸:“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程荔缘守口如瓶:“我发誓。”
余雅芹:“我最近喜欢上隔壁班的一个男生,都写在日记里面了,你帮我参谋参谋吧。”
程荔缘恍然大悟,点点头笑眯眯说:“好呀。”两个人咯咯咯笑作一团。
余雅芹从书包里拿出了她心爱的手账本,程荔缘也拿出了自己的。
余雅芹读了一会儿程荔缘的日记,笑出了声:“缘缘你好可爱,写的像小孩子。”
“你才十岁,你也是小孩子。”
“不,感觉我都沧桑了,看到一年级的小朋友就像奶奶看孙子孙女……”
“真的,他们还会叫我们姐姐。”
说笑一轮过去,两个人都不知不觉安静了。
她小心翻开余雅芹的手账日记,屏住呼吸,感觉翻开了很珍贵的东西。
好朋友很用心,就算有不认识的字,也全部查过,用清秀统一的笔迹写了出来。
“暗恋一个人,并不是一瞬间,也是一瞬间,意识到喜欢上他,是我发现他脖子上有一颗痣的时候,那之前我们……”
“你看到他脖子上有痣,为什么就感觉到自己喜欢上他了?”程荔缘读完轻声问。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程荔缘摇摇头,她脑海里模模糊糊出现个人影,马上被她掐掉。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能区分儿童时代的幻想,和现实的真实人际。
“那等你有了,你就知道了。”余雅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他喜欢你吗。”
余雅芹:“我觉得有,他也看过我好几次……”
“你们谁会表白吗?”程荔缘期待地问。
“不知道初中会不会在一个学校,所以可能谁都不会吧!”余雅芹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被冲淡暗恋一个人的喜悦。
七月初,程荔缘拖着小登机箱,和甘衡一起,走出了他们家宅邸,董芳君和周姨跟在后面。
因为要送他们去机场,司机刘叔今天换了台商旅型房车,里面很高很宽敞,还很通风,坐进去跟坐在小客厅里一样。
“怎么比我还兴奋。”甘衡打了个呵欠,伸手拽了下程荔缘的遮阳帽,把她把带歪的帽子摆正,“小圆狗。”
她转过身看向他,想反对他的称呼,一阵大风吹来,小草帽一下子飘了起来,像遁空的UFO。
程荔缘瞪大眼睛,那是她妈妈给她买的,很贵。
一条手臂伸出去,毫无险情地抓住了草帽,扣回到她脑袋上,顺手揉了揉。
“现在去办宠物托运还来得及吗,”他俯身带笑,近乎是气声在对她说,周姨在帮董芳君清点行李箱,几个大人都没注意到他们,“你瞪大眼睛的样子,跟还没断奶的小狗一模一样。”
程荔缘震惊地望着他,忘了要不要生气,甘衡第一次对她这么说话。
“嗯,你就是小狗勾。”说完他直起身体,一脸轻松地接过她的登机箱,拿去了刘叔那边,让他一起放后面。
她无法形容脑海里,心口上,一瞬间涌起的感觉。
她也没想过,接下去的这趟旅行,会是一切的开始。
[彩虹屁][奶茶][加一]今天我六点就更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加一][加一][加一][饭饭][元宝]肥肥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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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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