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姐高跟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脆响,如同精密的鼓点,催着新城与云腾的合作案在商海浪潮中破浪前行。短短数日,文件上密密麻麻的签字与盖章,便为这场合作铺平了道路,签约酒会的大幕即将拉开。云端旋转餐厅仿若悬浮于城市上空的璀璨宫殿,巨型水晶吊灯倾泻而下的光芒,如同银河坠入人间,香槟塔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梦幻的七彩光晕。鎏金雕花的长桌之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每一道菜品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这一切的规格与模式,与曾经新城和环宇那场轰动一时的盛会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次,林微然褪去了“狙击手”的隐秘身份,一袭银灰色鱼尾礼服将她的身姿衬托得优雅动人,她穿梭在宾客之间,举手投足皆是焦点,镁光灯与众人的目光追随着她,仿佛她就是这场盛宴最耀眼的星辰。
此刻,唐骁伫立在机场大厅的落地窗前,玻璃将他的身影与远处航道上起起落落的飞机重叠。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透过双层玻璃传来,混着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广播声,像无数根细针在耳膜上跳动。他盯着一架即将起飞的客机,看着它拖着长长的尾焰消失在云层中,眉心拧成的结愈发紧了。
高安懒洋洋地倚在旁边的窗框上,指尖转着登机牌,似笑非笑地开口:“我说唐总,这次东南亚的订单金额不容小觑,你不兴奋也就算了,要不要摆出一副苦瓜脸呀!你算算盈收,算算利润率,想想今年的财报,笑一下好不好?”
“你少幸灾乐祸。”唐骁转身,喉结上下滚动,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秦翰看林微然时那灼热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高安耸耸肩,走到唐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换个角度想,眼不见为净。”
唐骁烦躁地扯开领带,心里却更不是滋味,高安这番话不仅没让他宽心,反而像一根刺扎进心里。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但就是没办法对秦翰看林微然的眼神视而不见。
前一天晚上,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床头,映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他将林微然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安与不舍都倾注在这一夜。他一遍又一遍亲吻她的额头、眉眼、唇瓣,听着她在身下喃喃低语,直到晨光悄悄爬上窗棂。
签约酒会上,镁光灯在穹顶织就一片闪烁的星河,林微然端着香槟杯穿行在觥筹交错间,银灰色鱼尾裙摆扫过波斯地毯,带起若有若无的香氛。高脚杯里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升腾,又在琥珀色酒液表面破碎成细小涟漪,恰似她心底被揉碎的思绪。
宴会厅的时钟指向十点,水晶吊灯的光晕在她眼中晕染成朦胧的光斑。林微然扶着雕花栏杆缓神时,手臂突然贴上温热的掌心。江晨宇带着薄荷气息的声音擦过耳畔:“你少喝点,站这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柠檬水。”少年指尖的温度透过丝绸礼服传递过来,像早春第一缕穿云而出的阳光,却驱散不了她后颈细密的冷汗。江晨宇一如既往的像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心爱的公主。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醇厚的男声裹挟着红酒的甘冽漫过来。秦翰不知何时出现在三步开外,剪裁考究的藏青西装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他发现今天唐骁不在,目光温柔地看向林微然。
江晨宇挡在她身前半步,喉结动了动:“不劳烦秦总了,我送林总回家就好。”话音未落,周晓晓跌跌撞撞地挤开人群,发丝凌乱地贴在潮红的脸上:“晨宇,雪梅姐喝多了,刚才在卫生间吐了,现在人在休息室,我一个人拉不动她,你快过来帮我一下。”
“晨宇,你和晓晓坐2号商务车送雪梅姐回去,张哥知道雪梅姐家怎么走。”林微然攥紧冰凉的栏杆,撑着平稳的语调:“张哥会直接送你和晓晓回家,你俩到家给我发个微信。”
“那你……怎么走?”江晨宇看向林微然,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秦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却始终落在林微然身上:“小伙子,你放心,我一定把你们林总安全的送到家。”
秦翰的车缓缓停在宴会厅门口,他绅士的为林微然打开后座的车门,汽车缓缓驶离,真皮座椅将林微然包裹其中,车窗外的霓虹化作流动的光河。林微然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酒精的作用下,她突然想起昨夜唐骁掌心的温度,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他的身影。
而此刻三万英尺高空之上,唐骁正凝视着舷窗外翻涌的云层,回想起昨晚那些被揉碎的月光与呢喃,又一次漫上心头。
车内循环播放着肖邦的夜曲,车载香薰散发出清冷的气息,却压不住秦翰话语里若有似无的调侃。他屈指叩了叩前排与后座间的隔挡,示意司机将**玻璃调至雾化状态,光影在他侧脸切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开你们的关系呀?唐骁眼下的情敌不少呀。”
林微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香槟杯在外套上留下的水痕,窗外的霓虹掠过她眼底,映出几分无奈:“你别乱说,江晨宇只是个孩子,刚毕业的小朋友。”
“孩子?”秦翰低笑出声,胸腔震动的共鸣混着车载音响的旋律,在密闭空间里荡开涟漪。他解开西装最上方的纽扣,露出衬衫洁白的领口:“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个普通孩子,这孩子什么背景呀。”他突然倾身向前:“不过,留给你家唐总操心吧,省得他总把火力集中到我一个人身上。”
汽车碾过小区鹅卵石铺就的车道,在林微然解开安全带的瞬间,秦翰望着挡风玻璃外的目光突然凝固,瞳孔在黑暗中剧烈收缩,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了灵台。月光如纱,斜斜漫过法式喷泉池,将池边女子的身影镀成一幅朦胧的水墨——她倚着铸铁雕花围栏,黑色长卷发在夜风中翻涌,宛如一簇永不熄灭的墨色火焰,小麦色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侧脸线条冷硬如出鞘寒锋,正是他日日夜夜在记忆里描摹千遍的容颜。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保温杯坠地的“当啷”声,在死寂的车厢里轰然作响,惊得林微然肩头一颤。秦翰却浑然不觉,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拉扯着要冲破躯体的牢笼。记忆如洪水决堤,将他瞬间淹没:礼堂穹顶垂落的聚光灯下,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女站在正方一辩席,声音清亮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字字句句穿透全场。当她转身反驳时,耳后晃动的珍珠耳钉,恰似他无数个失眠夜里最遥不可及的星辰。
“秦翰?你怎么了?没事吧?”林微然的声音飘来,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模糊得近乎虚幻。林微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晓琳?”
秦翰的喉结上下滚动,干涸的嘴唇张合数次,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是死死盯着车窗外那个身影,深怕一眨眼,这些年的执念又会化作泡影。他的手指几乎要将车门把手捏变形,推开车门时,夜风裹挟着林晓琳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双腿发软。手工皮鞋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在自己的脉搏上敲击,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皮鞋与石板碰撞出的闷响,在他耳中却如同战鼓,宣告着这场宿命般的重逢。
林晓琳敏锐地转过脸,律师特有的警惕性让她瞬间进入防御状态。
林晓琳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探照灯般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眼神中带着审视证据般的犀利。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唯有她眼角那颗朱砂痣,像一滴凝固了多年的血泪,灼烧着秦翰的视网膜,烫得他眼眶生疼,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久不见……”秦翰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沙哑破碎得不成样子,仿佛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哭喊。这四个字在夜风里打着旋儿,裹着这些年来所有的思念与执念,却又如此苍白无力。
林晓琳挑眉,眼神里的疏离感更浓了,语气冷静得如同在法庭上陈述事实:“我们认识?”
这四个字如同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刺入秦翰的心脏。尽管他早已在心底预演过上千遍这样的场景,尽管理智告诉他那个女孩儿不会记得自己,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那种锥心的疼痛还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意料之中的事情,不代表不会难过。
夜风卷起林微然的裙摆,她疑惑地看看秦翰,又看看林晓琳。
秦翰胸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他强撑着想要说些什么,嘴唇颤抖着,却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她……!我……,你……。”声音里带着近乎绝望的急切与激动。
林微然竟然听懂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