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晏保宁用手护着火折子的光靠近瞧着一排排的木架,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也不知要找到何时,强行耐心下来,借着微弱的光,晏保宁从第一排书架找起
圆通殿...
元武十年...元武十三年
晏保宁心喜,她找到了这些册本存放的规律,第一排架子放的是圆通殿册本,布袋所吊木牌由年份高到低依次排列,她只需要找到往生堂,元武二十年到如今的册本即可
排查速度快了起来,终于在最后一排书架看到往生堂三字
“吱~”开门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晏保宁眼疾手快吹灭火折子,悄声退至墙两侧书架间,将整个身体掩藏在狭小间隙内
来人脚步极轻,手中并未提着灯笼,倘若是寺中僧侣定会点灯,瞧着移动的火光,她意识到这人和她都算得上“不速之客”,只是她不敢探头去瞧,只想等这人找到想要的离开再现身
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火光,若是碰面......
她紧紧攥着发簪的一端,无巧不成书,她也好奇谁能和她连想要的东西也能放在一处......
明灭扑闪的火光中,晏保宁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这人找寻速度飞快,一步步逼近她藏身的角落
先下手为强,晏保宁侧身紧贴书架侧壁,小步向前挪移,说时迟那时快,她五指紧握簪尾,在火光停驻之时,簪头抵住面前人的脖颈
就在她以为捏住面前之人命脉,左肩突然传来剧痛,右手被卸力,白玉发簪摔断发出闷声
“该死”晏保宁咬舌
被箭矢伤到的地方被这人用力一掌,冷汗直冒,浸透了里衣
男子愣神,在晏保宁挪动时他便知道此处藏了个人,没想到竟是个女子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好汉不吃眼前亏,晏保宁拔腿就跑
那人回神,他反应迅速,右手捏住晏保宁的左肩,牢牢把她摁在墙上
“放手,我叫你放手”
“你换个地方捏,我这儿才受伤不久”
逃是逃不掉,为了防止左肩伤上加伤,她选择躺平
见这人没有动静,晏保宁脚尖找准他小腿,踢了踢
“大侠行行好,饶我一命,我只是找个东西,没想坏大侠好事”
“哦?”刚刚那发簪直冲他脖子而来,可不像个弱女子
“谁派你来的”
???晏保宁黑线
“大侠说的我听不懂,我真是来找东西,反正我也没看清你的脸,不如放我现在就走,我保证守口如瓶”
“我也保证不引来寺内师傅”
晏保宁怕他不信,赶紧再补上一句,万一这人想杀人灭口,还是留着命要紧
这人还是不信,更用力按向她的左肩,晏保宁已经感受不到痛了,这下子伤敌未成,自损一肩
“来人了”
“不想死,就别动”
没等晏保宁反应,这人强行把自己和她塞在这狭小间隙内,顺便手动帮晏保宁噤声
俩沙弥提着纱灯推开大门,看着空荡黑黢黢的房间,其中一人道
“你是眼花了吧,这哪有烛火”
另一人不甘心
“不可能,我瞧的真切,的确有火光”
说着他提着纱灯沿着走道一步步往两人方向走来
晏保宁心还提在嗓子眼,她想抬头看看这人的反应,只是这一看她更是瞪大了双眼,心跳蹦出嗓子眼
越瑾!
现在挟持她的人是,此刻本该在被贬之地的五皇子!
两人靠地更近了些,如同等待审判的罪犯,晏保宁已经开始计划准备趁沙弥大喊混乱之际不管不顾冲出去,看着自己披散的头发,刚好可以当做面纱
“定是你看错了,今日我累极,先回去了”门口沙弥不耐道
“可能真是我眼花,等等我”小沙弥快步追上同伴
屋内又陷入了黑暗,危机解除
“呜呜呜”
晏保宁发声示意他放开禁锢
越瑾挑了挑眉,松开手中力道
“五皇子殿下不在洁洲做县令,怎会在此”
被认出的他并没有半点紧张之意,反而嗤笑道
“你主子派你来的目的,不正是诱我来此吗”
晏保宁正声
“殿下说什么,我不甚懂,我乃刑部钦差派来查案,至于五皇子私自离开之事我知事不关己,应高高挂起,更不会说漏半句,还望殿下行个方便”
晏保宁来了底气,道上的人当然保命为上,来者皇子,种人不会想惹上人命,她也许有机会讨价还价
有趣,接收到了晏保宁眼中突然亮起的光,刚刚眼中惊慌害怕的眼神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狡黠镇静
“刑部钦差的堂官,何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行当,半夜撬锁查案”
越瑾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阴阳怪气道,晏保宁不甚在意
“与皇子殿下同一行径,怎算的上偷鸡摸狗,查案法子千千万,只要找到真相,又何必在乎寻找真相的过程”
越瑾挑眉,吹亮火折子,将火源凑近晏保宁面前
晏保宁感受着鼻尖滚烫的热意,提议
“无论殿下相信否,我不曾是殿下仇家派来,对您为何出现在这儿并无好奇,我找到东西立马就走”
“殿下在此处杀了我,可我的仆从就在寺内,今夜我若不归,明日官府派人寻我,想来会给殿下招惹更多麻烦”
“我与殿下并无利益相冲,不想因疑心丧命于此”
晏保宁放低姿态,看着他幽深的瞳孔,想窥见是否达到目的
只见他嘴角轻笑
“请便”
晏保宁拍了拍挡着她出去的胳膊,越瑾今夜兴致不错,抱臂看着披头散发的女子在木架前寻找起来
他也不着急,眯着眼从她行动判断刚刚所言真假
晏保宁忽略背后,极速翻越往生堂册本,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能白来一趟
找到了
元武二十三年春,设刘阿妹牌,灯油八十斤
二十六年冬,续百斤
二十九年春,续一百二十斤
...
供木牌之人没有固定来的日子,但每三年必续百斤灯油,自元武二十年来一直如此,如此算来今年也到了续油时日
晏保宁继续翻到,找寻供灯之人身份信息,在册本名录页翻寻
刘阿姝
供灯之人的姓名
刘阿妹
木牌上的名字
相近的姓名,晏怀竹口中没有问题的刘阿妹,大牢里死守口风的闵三注,这夫妻两人隐藏的秘密看来是不遑多让
晏保宁将册本恢复原有样子,将散落的发丝往后拢了拢转头看向倚靠在旁边的越瑾,点头示意道
“殿下忙,我先走了”
晏保宁乌黑凌乱的发丝与镇定自若的神态格格不入,也不等对面人的回应,提步离去
等门吱呀一声,越瑾慢走到晏保宁刚刚站定位置,打开册本
元武三十二年春
也该让从前忽略的她添灯油了,看来刑部来的这位大人能帮他一个大忙
心情愉悦了许多,准备离开,脚边传来清脆响声,越瑾低头,摔断的发簪滚动碰撞,他俯下身捡起,既然要请钦差大人帮忙,他好心的将遗留“罪证”带走,就当投石问路不是?
窗外传来敲击声,越瑾不再多做停留
“处置了个泥腿子,但不像宫里派出来的”向明抱拳回禀
“处理干净了?”
“是”
“回去吧”
他有了新的计划,是不是宫里派来的,解决就好。向明感受得到他心情不错,不再询问,紧跟着离开
回到客堂的晏保宁,终于放松紧绷的思绪,这位逐渐淡出都城闲言中心的五皇子殿下可不似他妹妹口中那般,皇家人的面皮真是千变万化,也不知那张真哪张假,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只想找出真凶
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哪怕知道刘阿姝这个人,可如何找到她,又成了问题
胡乱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她要快点回去和晏怀竹商讨
等不及敲响陶辰房门
“你在吗”晏保宁轻轻出声
“在”
门开了一条缝
“我以为你今天太累了,一早便睡下了”陶辰疲惫道
“是有些,不过这会睡醒了,可精神”
陶辰看着精神的人儿,她今天可是累走了半条命,头软趴趴的靠在枕上
“所以你来折腾我了吗”
“不是,我想说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安宁城吧”
“你这么晚过来就为了这个”陶辰不懂
晏保宁不好意思耸耸肩
陶辰一骨碌坐起身来
“对了,今日我忙晕了头,你可去供灯祈福”
晏保宁点点头
“自然,祈福礼前便去了”
“那你可挂了红绸祈愿”陶辰追问
“红绸?”
“就是偏殿那颗祈福树,求姻缘可灵了,我答应伯母要带你祈求姻缘顺遂”
晏保宁无奈摇摇头,她现在只想回城
“不行不行,必须得挂”
“可...”
“没有可是,不挂岂不是白来,必须挂上去,你着急回去我知道,明日我们早早挂上就立马启程”陶辰坚定拒绝晏保宁没张口的话
“好”晏保宁应了下来,能让季云罗放心,她还是去挂一条为好
突然想起腰间挂着火折子的“绳子”,她扯出放在手心,心虚地看着皱巴巴的红绸,晏保宁小心道
“明日能求新的吗”
陶辰与晏保宁待的时日越久,越觉得她有趣得紧
“应当可以,你怎么,哈哈哈哈哈”
“晏保宁,你怎会如此有趣”
晏保宁看着笑成一团的陶辰,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怎么处理
“那这个怎么办”
这皱巴巴的挂上枝头也是难为情
“丢掉自然不行,再求一条新的,压在下面,一齐挂上去”
也不是不行
天光乍明,两人来到树下,取一条新的红绸,将昨日的系在一起,挑选枝头挂上去
“挂高些,让佛祖先看到我们保宁的”陶辰指挥晏保宁够向高高的树杈
“就这个吧,呼~”
昨日伤上加伤的胳膊,在摆弄好红绸后酸软垂下,满是红绸的枝杈,承载着太多人的祈愿,但仍旧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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