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这是应该的”
她暗暗咬了舌头一下,想到自己设宴的目的还未达到,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既然陶姑娘不便出门,不如由晏姐姐引荐,刚巧那日我同你所说的苏宿也想带着东西登门拜访”
晏保宁敢保证,苏宿提着东西刚踏进定国公府,上门提亲的谣言便要都城满天飞了
她唇角压低,眼中愁色道
“真是不巧的紧,眼看年关将至,榕山大雪封路,定国公灵柩不一定能在年前归来,所以我母亲邀了陶辰来晏家过除夕”
没等晏保宁说完,姜暮晴急忙接话,登不了定国公府,那就退一步让他们二人见面,只要能见一面,陶辰的婚事以他们的手段必然是囊中之物
“刚好,我也可拜访晏伯父和伯母,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
晏保宁神情似为难踌躇,犹豫再三开口
“只怕不妥,我夫君即将回来,府中上下都忙做一团,毕竟今年皇子在晏府守岁,要做足准备才行”
“五皇子要回来?”
姜暮晴观她神情不似作伪,她怎么没听说陛下有旨意要召五皇子回都,究竟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在暗中发生
慌乱捂住嘴角,晏保宁又一瞬故作镇定
“我是说也许,陛下会有旨意让他回来,为着万一,晏府也要做好准备不是?”
不愿多聊地起身,姜暮晴从未见过有惊慌神色的晏保宁,心中狐疑更甚,她也没了心思在这里逗留,只想快些回府告诉越环重要发现
少女的嬉笑声不绝于耳,越嫣目光未曾从远处的两人身上离开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便是近四年”
姜暮晴匆匆离去后,晏保宁独身倚靠在亭柱边她缓缓回头看向凑近的长乐长公主
“当年我们四人相伴日子虽不久,可的确是我这生都难以忘怀的时光”
越嫣将身子慵懒地靠在木柱旁,再等身旁女子接下她的语句
晏保宁余光瞥见她期待的神情,心头的滋味复杂,这段友情,她付出过真心,只是没想到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同我讲讲你和越瑾儿时的故事吧”
没有等来拒绝,关于越瑾的故事,她无人可分享,只能自己埋在心里反复回味,她不介意晏保宁成为倾听者
“好啊”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母亲就永远离开了自己,即便儿时周遭的大人都会用复杂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也从未感受到有多痛苦难过,因为她的兄长在,家就在
越瑾大她四岁,父皇看见他就会想起已故的妻子,所以阿兄和自己承欢在太后膝下,儿时他会爬上树给自己捡风筝,会赶走明里暗里欺负自己的三皇兄四皇兄,也会将父皇送来的糕点没收一半,不许自己多吃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年,她便发现阿兄不似从前那般,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说他仍尽着兄长的责任,但对自己也没了儿时亲昵
任何让阿兄不开心的人或事,都不该存在,父皇打压他,朝臣不看好他
权利当真是个好东西,既然它能压得阿兄喘不过气,那自己一生的目标便是将至尊无上的权利交给阿兄,这样阿兄才能快乐,她才能快乐
“阿兄于我,不分彼此”
越嫣心中炙热滚烫的过往,晏保宁无法体会,也不能体会,自然,她也明白,来日拉弓射箭之日,心中不会再有一丝柔软
回忆的余温散尽,越嫣似乎并未察觉到身旁的冰凉,她并不好奇姜暮晴和她说了什么,今日这场冬日宴,她好奇的是自己未曾参与阿兄的三年过往
“保宁既然听了我们的儿时,不如也同我讲讲你们在洁洲的故事吧”
寒风将暖帐吹起一角,书案上的纸张在暖流里盘旋乱舞,众人忙不迭捡拾
“起风了,不如今日就此作罢,大家都散了罢”
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提议道,大家点头称是,只等着为首的公主下令作鸟兽散
“冬日的风扑人,湖面上本就易风寒侵体,散了吧”
晏保宁如是说道
再而听不到的东西,好奇心便更是作祟,越嫣抓紧晏保宁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已然抓出了红痕
众人发觉有异,一时间都噤声低头,胆子大的悄悄打量着失态的公主
“散了吧”
越嫣阖了阖酸胀的眼睛,恢复至往常的温和从容
“保宁随我去宫里住几日吧”
晏保宁抬眸,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的笑意
“谢公主盛邀,只是除夕将至难得全家团聚,家中琐事繁多”
“琐事再多有下人忙着打点,你放心与我进宫同住,我这就命人前往晏府告知伯父伯母”
手腕被攥得更紧,越嫣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亲昵和权威
晏保宁神色平静中带上几分肃穆,她目光平稳地与之对视,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
“殿下厚爱,我心领了”
不等越嫣蹙眉,她继续道,每一字都带着千钧之重
“青枝虽为仆,但自小与我相伴,名虽为仆,情同姐妹”
她向前逼近一步,目光直视
“天道不佑,谁能想与我一同归家路上竟遇刺客,为护我中箭身亡”
“晏家祖训,我已于她灵前发誓,将其名记入族谱副录,灵位迁入祖坟偏域,享我一脉后世香火。此誓重于泰山,如今诸事未毕,我需亲自督办,不敢有误”
越嫣含笑的样子僵住,手掌的力道泄去大半
“青枝...”
脑海中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原来是她坏了好事,突然想起向阳仍不曾回来复命,邀晏保宁进宫的心也不再强烈
短暂的沉默后,她顺势道
“既如此,等除夕夜宴你我再一同畅饮”
回宫后的越嫣发了好大一通火后,连派十几人沿着去往西北的路细细寻找向阳的踪迹,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至于让设宴两人都心事重重的始作俑者却是一顿畅快,老被别人算计,难得算计一次,痛快!
姜暮晴不负所望,消息传达十分到位,派去监视他们动静的暗卫日日都有消息回禀
越环在当日深夜出发,隐蔽行踪进了姜家,约莫两个时辰后赶在天亮前离开,没动静两日后突然光明正大召集姜家现任家主姜俨,都城兵马司总管,以及他母家众人前往商议
越珀隐隐有以越环为尊的意思,他母家不过是五品礼部司仪的嫡次女,家族势力自然比不上四皇子
而晏府与定国公府,白日里一片风平浪静,到了夜里偶尔也能听到兵甲铿锵脆响的声音,府里各个要紧的人物昼伏夜出,紧锣密鼓为除夕夜宴做着准备
晏怀竹惯常执笔阅卷,温雅修长的身体被铁甲紧紧束缚,动作间透着文官不常有的武悍之气
而陶辰,自小征战沙场,比起四年前的英气,她更多出了一种沉静的力量
“我有孝在身,不去除夕宫宴情有可原,你若不去难保引人怀疑”
陶辰不满这人非要穿着甲胄扬言在她身边保护,事成之后外人仔细思索,不就要露馅
晏保宁换上了宫服,如今她的身份不比往昔,这样隆重的日子,她不可不去
“阿辰,你就让他陪着你吧”
晏保宁也看清阿弟的心思,她私心当然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
“事成与不成,咱们的陛下不是傻子,有预谋还是巧合他心里都和明镜似的,这样子装不装都无所谓”
来接自己入宫的马车停在门外许久,晏峥内心挣扎一人站在寒风里不知想些什么,晏保宁笑着将白玉发簪调整好位置,准备出发
“父亲,我们走吧”
“等等”
季云罗喊住准备上车的父女两人,替夫君将毛领整好,又将女儿勾住的发丝拨弄到位
“我等你们回来吃团圆饭”
她眸子里的担心再怎么掩饰也隐藏不了,只期盼着今日能有个好结果,他们一家人能团团圆圆
季云罗的目光移向晏保宁
“阿娘替他也准备了碗筷,只是看样子今日他是回不来了”
“不过不要紧,家里日日都留饭,早晚有一天,你们俩人也能吃上团圆饭”
“知道了,阿娘”
晏保宁的怀抱比起母亲的,今日要温暖许多,她安抚地在季云罗的后背轻轻拍打
“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回以澄澈的笑容,马车转身没入将黑的街道
父女两人一路无话,到宫门前两人一改严肃面容,换上节庆日子里体面的微笑
晏保宁身份不同被先引入宫门,一众朱紫大员呵着白气,整肃衣冠,在
于凌冽寒风中等着宫门开启,即使是天寒地冻,人人面上都是喜悦春意
“新年吉庆啊,晏大人”
斗得水深火热的几派官员今日难得热切,各个抬手说着贺词
“新年吉庆...”
“吉庆啊”
拱手交错间,一片和乐鼎盛之气
时辰一道,宫门洞开,众官按品秩鱼贯而入,吱嘎一声关闭,巨大的顶门木闩立刻押紧,跟在队伍最末端的官员回头望去,心生疑惑
只道是入都城来第一年参加除夕宫宴,微末小官没见过的事儿多着呢,又急忙跟紧队伍,做着谨慎小心的微末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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