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被打开,城外守候多时的将士如同潮水般涌进来。
他们没有片刻停留,刀枪发出的阵阵寒光激励着他们往前。
城中百姓家门紧闭,听着门外的声响,只找了物件将门堵的更加严实。
这场乱过去,拨开天日便是月明。
一炷香燃尽,门外仍旧没有人过来。
她知道这辽县……守不住了。
手上攥着的卖身契被她挨个发还,桌子上的金银每人都有一份。
站在这以为自己会是肉盾的人,看着递到手边的轻薄的纸,以及那一看分量就不算轻的金块。
她抬头,哽咽的喊了一声:“大人。”
郡守见她不接,拉过她的手将这些硬塞到了她手中:“拿着吧,赶紧离开。这辽县不保,郡守府也将不复存在,你们是我买来的相见一场便是缘分。如今……不过缘分散了。”
那侍女跪下哭道:“既然跟了大人,那何尝不让我们跟了最后一程?”
后面几个也跟着噗通跪了下来,与她是一个态度。
郡守不解,生生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给拉起来,拖住她不让她跪。
“这世道活着不容易,我不可能因为自己一条命就将家族推向不仁不义,你们拿上这些离开好歹还能捡条命。我不懂你们的忠义,但我是武将我只知道打仗时战局掰不回来,多活两个人也算赢。”
其他人依旧没有动作,他们是这位郡守大人过来之后被买进来的,主家宽容他们甚至没有人因犯错受过责罚。
如今……怎么就到这种局势?
他们心中想着跟着主家一起赴黄泉,就听郡守大人又开口说道,“我知这场仗打完还要很久,但我有一女被我留在族中,诸位今日离开当我救诸位一命。待到这场仗结束,不论赵国是否存亡,都还望各位对小女照拂一二。”
他们又怎听不明白,他们是奴籍即便是拿回了卖身契成了自由身也不过一平头百姓,哪够得到那世家大族。
可这郡守大人本……不善言辞。
几人哭着将卖身契收入袖中,相视一眼对着这位郡守大人磕了个头,其中一个咬咬牙狠心第一个出了门。
有一便有二,他们离开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却知道回不去的。
最后一个人走的时候,甚至听见了利剑出鞘的声音,顿时哭得更加伤心。
没敢回头,堵住耳朵从大门跑出去。
这世道当老百姓不容易,可当官同样不简单。
城池在各国流转,一城打下来若是不屠城那城中百姓不过换了个国,而这城中的官员却是无论大小全部斩首。
与其被动的死在敌军刀剑之下,不如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拿上这把剑,像当初在战场上一样,再做一次将军。
武胜带人来郡守府时对着这寂静无声的府邸没有好奇,有的人讲究仁义,临死之前会将府中下人遣散。
这位想来也是这般想,可即便是她再怎么仁义也依旧得死。
她是赵国人,是赵国大族出身。
倒不是域没有那点容人之心,而是赵国才是她的家,她心中的是赵也必须是赵。
留下她又如何?家族和苟活,新君的拉拢和自幼熟读的圣贤书,作何选择?
留下这么个不定因素不如直接杀了。
他们人很多,在这府上翻找试图找到生灵。
不能有仁慈之心,否则他们的未来将为为今天承担责任。
以正大门为线一路走,最中间的那个便是郡守所居住的地方。
世家大族豢养死士、部曲、门课,侍从可以走但其他的都会留在主子身边。
武胜带着其他人推开大门,没有迎来刀枪里面空旷无比,唯有院子最中央那个身着红衣的女人最为瞩目。
“来了?”
她抬眸看向院门口的众人。
武胜在观察,只有她一个?
“别看了,来了就乖乖受死。”话音未尽长剑便已然袭来。
部曲的确能护她片刻,可结果却不会改变。
所以她打算将自己这些年来培养的人派回去,留给活下来的人。
她的母亲不能陪她了,但母亲希望她能好好长大。
郡守当初战场上耍的一手好剑术,如今也没有少了气势,武胜抬刀抵挡,事实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无他,这个人太弱了手上仿佛没有力气。
郡守以前也曾是将军。
将军,将军那年驱逐越军时重伤于战场。
她捡了一条命却再也拿不起自己的重弓。
她抓着剑不放,即便是身上已经没了半点好肉。
但长剑还是没有留在手中。
“我以为你会在大军来之前就自尽,起码全了自己的颜面。”武胜拿刀指着她。
这位郡守大人实在不是个老实的人,因此他便只能折了她的手腕打断她的腿,将剑硬生生夺走才行。
这位郡守大人还想挣扎,却被皖关军的将士按住。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是挑衅的看向他:“将军你带着人闯进来我杀了几个人?又伤了几个人?”
她动手的太过于突然,武胜一时不差被她划了一下,手臂上现在还出着血。
医官就蹲在旁边给他包扎。
她向来是行事磊落的,这一回是她第一次用暗器。
被暗器所伤的那个也正倒在不远处,不知死活。
医官还在诊治,武胜却零下脸:“他若是救不回来你就得给他陪葬。”
郡守啧了一声,思索良久才开口道:“那也不算亏,本来就是要死的埋在哪都是埋,无所谓但我托了将军这么久真算起来还是赚了。”
刚说完便整个人猛的往武胜刀上撞去,武胜收刀郡守身后的两个人也将她按住,撤回来后却见她已经吐出一口鲜血。
身上没有致命伤,却一副要死的模样。
武胜知道:“你藏了毒!”
郡守又吐出一口血,有点后悔。
这毒太疼了,怎么死都不能好好死。
虽看明白想拿这条命再拉几个人下来,可没办到,如今局势已定她却又后悔了。
她不想让别人杀她,与其被人捅死倒不如自己咬毒自尽。
身上的那身红衣是入秋新做的,她穿得很好看,就是现在破了几个洞,没办法体面的离开。
毒的药效上来,郡守已经没了呼吸。
“将军,他没事毒不深能控制住,修养两天便好。”
武胜点头,对着其余人吩咐:“去找官印,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再让人去辽县的粮仓放把火,火放后再吊两具尸体在门前。”
士兵的职责是执行将军的命令,至于将军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他们并不需要知道。
火烧起来的那一刻,北边的大门开了。
骁晏带兵入城,开始清理辽县的官员。
这场仗是天黑打的,他们要在天亮之前将战场处理好。
黑夜中的另一队人马正在马不停蹄的赶往另一个战场,许令晞和皖关军的几位将军一起赶往宜良县。
他们要攻其不备,要趁着夜色解决掉这几处重镇,以备将来赵帝派来的援兵。
宜良县水系发达,不知是谁想的注意引水到城外,环城一圈以水来护城墙,以城墙守宜良。
这地方不好打,却也好打。
这是许令晞第一次恨自己水性不好,她功夫不错,相对应的也有太多缺陷。
与战场上的将士相比她的马术,她的水性都不及这些战场上的将军。
她留守城外将进去的任务交给了固定的人,一位裨将军拍拍她的肩膀,没说什么便带着几个水下的精锐跳进去。
南大营的水军放在各国都是顶尖的存在,这条所谓的护城河于他们而言还是太短了。
水入城的部位有一道口子,里面便有士兵把手。
千羽几人穿得都是墨色的衣衫,又潜在河水深处,在水下游动动静尚且不如一条鱼大,因此那些个不算仔细官兵并没有注意到。
猜猜这场仗打算怎么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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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谢琮在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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