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是女皇，又是新纪元，还有很多亟待调整的。
而这一切都落到了齐悦身上，美名其曰锻炼锻炼她。
姬无忧轻飘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去一边睡觉了。
留下苦命的她含泪改折子。
由于曾经被姬无忧嫌弃过她的字，被狠狠的教育过一番，于是，她的字迹基本上跟姬无忧一样。
这也是她以前狗爬一样的字，实在很好模仿，所以给平安她们送信，还是用的她狗爬的字。
而她现在基本上跟姬无忧一模一样的字体，却无人知晓。
所以别人还以为姬无忧很勤政，没想到都是她这个和姬无忧同住一室的弟子写的。
有事弟子服其劳。
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当自己要推辞的时候，姬无忧总是一副，那不然呢？要你这个弟子是干嘛的？
久而久之，齐悦就说不出推辞的话了。
还暗暗反思，她真该死啊！
她竟然想推卸责任，她帮师父做些事情，不是应该的吗？难道真的是她太过于懒惰了，师父是为了锻炼她而已。
女帝立朝，反对的都是世家大臣，不过是些手下败将而已，姜氏自己有自己的领导班子，规则而已，不适应就会被淘汰，不是她们求着这个手下败将世家大臣适应新朝，而是这些失败者需要适应新朝的规则。
新朝都已经走上正轨了，这些旧大臣在战争的洗礼中，还保持着一种独有的骄傲，认为新朝的建立，依然少不了，他们这些秩序的建立者，依然保持着旧朝廷的骄傲。
而实际上，旧的秩序已经随着旧朝廷，湮灭在时光的洪流之中了，这是大一统的新朝了，是前所未有的，是女帝，是旧朝廷的终结者，新朝的建立者，所有抱有着旧朝廷的优越者，都将被铁血的新朝，一同剿灭在旧时光里，同旧王朝殉葬。
齐悦亲眼见证了这一过程，呐呐无言，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圣母。
有时候竟然同情这些人。
可，他们无辜吗？
不，不无辜，在旧朝廷的时候，享受了无数的民脂民膏，他们所拥有的骄傲，是踩在无数呐喊着命苦啊！实则被无数权贵翻来覆去吸血的，无数失去面目，是累累白骨，是无数从出生被剥削到死，甚至不明白为何，只埋怨着命苦的劳苦大众，是百姓的供养啊！
逃过了战乱，却逃不过新朝的制裁，秉持着骄傲，再做人上人，痴心妄想。
看着菜市口的滚滚人头，看着百姓恐惧，害怕，兴奋，压抑，扭曲，跃跃欲试，如此恐惧的场面，恐惧者却甚少，更多是狂热。
这不是杀鸡宰牛的现场，这是人头滚滚的刑场，随着刑牌掉落，传令官的行刑，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也赴了黄泉，挥舞的刽子手，刺激的面红的百姓，瞪大的眼睛，欢呼，又害怕，又激动的往后退了两步，又兴奋的不敢闭眼，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齐悦坐在高台，看着这怪诞的一面，心里觉得有些荒唐，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尽管她经历过战争，看惯了血肉横飞，也不是很习惯见到这一幕，看着人头落地，不管这是什么人，都感到生命的逝世，是无可奈何的悲哀，这是人命啊！
她难道真的是圣母吗？
不，她不是，是只是对人命的默哀，而不是这些人不该死。
是对生命的敬畏。
齐悦垂下眼帘，避开百姓狂欢呼叫，也避开了，刑台那种哭喊震天，哀伤着亲人的逝世，也恐惧着自己下一秒即将步入的后尘。
无有对错，立场而已。
刑完刑，虽然身上半点血都没有滴上，齐悦却觉得，浑身莫名血腥，将要把她淹没。
和战场上的血腥不一样，战争是无情的，像台绞肉机，每个人都在它的重压之下，翻来覆去，无人能躲。
而现在，是盛世了，战争结束了。
可是那滚滚的人头，却从未停止，甚至更多，那浇头热血，粘腻，如同无法挣脱的网，紧紧的包裹着她。
杀了一批一批负隅顽抗，前朝的顽固势力，不代表坐稳这朝堂了。
顽固不降者，杀。
恶意挑拨者，杀。
奋起抵抗者，杀。
政令不通者，杀。
四海不服者，杀。
杀！杀！杀！
和平总是鲜血铺就的。
在战争时，她在后勤，总为血腥售后，而今，她也成了刽子手，成了开拓者，带着军队，一个一个压过去，是为新朝的洗礼。
她是一把向前的刀，而她身后也有一把刀，是一把杀她的刀，一旦停止，立斩。
齐悦知道，这是姬无忧逼她向前的手段，隔断她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如今她也成了百姓口中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婴儿止啼的存在。
御前侍卫内大臣，上将军，兼监察使，正一品，手拿圣上亲赐唯一的“如朕亲临”金牌，赐宝剑，三品以下皆可斩，赐便宜行事，总领一切巡视要事。
而今被赐去四方巡游，代天巡视。
明晃晃的活靶子，一天三次刺杀，比吃饭都勤。
比如现在。
“哎呀！”
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明明被赶干净的街道，突然出现一个小乞丐，还不小心摔倒，明晃晃的在大街上哭泣。
试图唤起她的良心。
“唰！”周围侍卫剑立刻出鞘，剑指小乞丐。
“钦差巡游，诸人退避！违者，杀无赦！”
“怎么了？”齐悦掀开帘子，看到大街上小乞丐哇哇哭，也不知道退避，其余百姓早就退避三丈远了，甚至有的店铺因此关上了门，只余一缝。
“禀大人！卑职办事不利，一乞儿挡路，惊扰大人！请大人责罚！”
齐悦挥了挥手，让石大人让开，看向乞儿。
正如她微服私访，在街边蹲下买菜，询问菜价，却被卖菜的少女，利用匕首正中心脉，养伤三月有余。
她于微光中看向乞儿，又一利刃伴随骄阳而来。
口称，
“狗官该死！杀人的恶魔！地狱的罗刹！朝廷的走狗！”
又一少女拿利刃而来，仿佛是因为她对女人儿童多有怜惜。
造成都知道她的软肋了。
百试百灵的用少女儿童诱杀她。
众人哗然，刀剑声，惊叫声，保护大人，辱骂声时远时近。
齐悦放下帘子，安坐马车之上。
仿佛周围都与她无关。
她是罪人，因她一时怜悯，造成更多少女儿童被贼人胁迫，成为他人手中利刃，也最终成为刺向了她的刀。
而这些都是因为她的仁慈造成的。
她又想起来了姬无忧看向自己可怜而又怜悯的笑了。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就是如此的可笑。
何为因，何为果。
怜悯是因，胁迫，刺向她的是果。
是她造成的啊！
她不暴露出她的仁慈，敌人就没有办法利用，中间其他人也不会受伤害，究其因果，竟是自己害了这些人。
齐悦没出面，石呈光石大人就把这些刺客连同诱饵都抓了起来，不必审问，皆杀无赦。
世家千年，总有些底蕴，又成立邪教，一为颠覆朝纲，二为复仇，三为挑拨，百姓与朝廷的对立。
而她是为了肃清朝纲。
刚开始她还会留下这些妇孺性命，而今，只发现古人说的是对的，慈不掌兵，善不担财。
三年之内，她的铁骑踏遍了整个大盛，万民归心。
疲惫的齐悦终于回到了盛都，发现大变样了。
新朝的建立，万物新生，大祁的都城只是稍微整理，就开启了新朝。
齐悦被拍出去打服那些不听话的旧臣的时候，姬无忧也加紧培养下一代，从王都里薅过来一个小郡主，就她了，姜明月。
加紧立为皇太女，十二岁的皇太女，姜明月，天天在幕后接替了齐悦的位置，开始处理奏折。
开启第一个大建筑，建立皇都。
三年时间，也就是齐悦刚刚回到盛都，皇都才堪堪建好。
毕竟千古一帝，也得有点排面，齐悦只是有些耳闻，直到到了城门口，看着恢宏的皇都，才感慨皇权的伟大。
不过三年，生生建立了一个盛世都城。
那些百姓骂自己狗官，真是骂错了，应该骂狗皇帝的！
齐悦咬牙切齿，自己被摧残的都老了，一想到姬无忧天天享受，更生气了。
进到金碧辉煌，更甚从前的皇宫之内，看到姬无忧惬意的泡着汤泉，一旁十五岁的小郡主，哦不！皇太女战战兢兢的披着奏折。
真会享受啊！
“臣齐悦求见圣人。”
“进。”
进到宫室里，齐悦就没有那么规矩了，坐在汤池旁边的摇椅上，摊成一块人饼。
“还是你会享受啊！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三年的风餐露宿啊？可把我坑惨了。”
小太女满脸震惊，看着齐悦又看了看姬无忧。
姬无忧从汤池出来，批上素衣，挥手让屏风后的小太女先回去了。
太女出去后。
姬无忧也转身从屏风后出来了，坐在另一个摇椅上，慢慢晃着，边吃葡萄，一边丢了一个葡萄，堵住了齐悦的嘴巴。
“这点困难就把你难住了？也就这点出息。新建的汤池，引的地下温泉水，还不错，去试试吧！”
说着一脚把齐悦踹进水里了。
看不得齐悦扭捏的样子，一边想要去，一边又怯懦着的样子，看着人心里起火。
齐悦乐的成全，温泉诶，美的很！浑身的疲惫都得到了舒缓。
姬无忧摇晃着摇椅，身边的摇椅，突然多出了一套干净衣物，恰好是齐悦的尺码。
没多久姬无忧就睡着了。
齐悦出来，换了干净衣服，把姬无忧放到榻上。
自己则回到对面的榻上休息。
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姬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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