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为什么齐悦对姬无忧容忍度那么高,竟然让她压榨自己,心甘情愿的批奏折,就是看到,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总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
自己却毫无察觉。
她不想,哪一天,姬无忧就这样一睡不醒,再也见不到她了。
本来在外巡视五年的时间,也被压缩到三年了。
到现在,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姬无忧,以前一度认为姬无忧是仙女,是神女,岁月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如今,竟然在神女的头发中发现了白发。
原来她也在时光中,留下痕迹。
不变的是自己,十年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十八岁的容颜。
时空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齐悦开始感到害怕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到她的朋友老去,等到师父老去,她独留在这个世界会感到无与伦比的孤独。
辗转反侧睡不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学馆,看着走进走出的医学生,仿佛看到从前的自己。
走在铺满青石板,干净的街道,宽阔的街道,中间的路基本上没有人走,热闹在街边小巷流转。
百姓没有人再敢跟她对视,下意识的低头垂首。
中间车道,不是谁都能走的,而能在中间车道行走的,无一不是王公贵族。
她处在热闹的人群中,又在热闹中隔离。
独她静静伫立。
齐悦不知不觉的回到了齐府门口。
依然是齐府,只不过,牌子和府门都大了不少。
遥想当年,是如何破败,从一点一点变的干净整洁,又从战乱走到和平,又从和平走到盛世。
门口都有府兵了。
只是不认识她而已。
只是她在门口静立良久,府兵通知里面的人了。
只见齐糖和平安走了出来激动的看向她。
“阿姐!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
齐悦也坦然一笑。
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城的家啊!
而她们是家人。
这些年,她们错过了很多。
今年二十六岁的平安,快要成亲了,成亲的对象是师父家的小女儿,平安靠着师父举荐,还是进入了军中,新朝初建,立功的机会,还是大大的有,平安一身勇武,不愁没有立足之地。
二十二岁的齐糖,也有了心上人,是那年从南庭地下室把她们放出来的黑衣人,虽然没说经过,她们怎么又相遇的故事,但是齐悦能看出来,齐糖是幸福的,毕竟是她喜欢的侠义之士,救她于水火。姜氏有女官,齐糖进了左府,做了左都御史,齐糖爱说话,这很适合她。
每个人都滚滚向前,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成长着,各自有了归宿。
不是她们需要她齐悦,是齐悦需要她们来增加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四月二十二日,吃了平安与夏青梨的喜酒,喜不自胜。
四月二十三日,宿醉醒来,被跪在面前的齐糖与黑衣面具惊醒,恍以为梦。
四月二十四日,久久立于窗前,看着鲤鱼戏水,怎么也想不明白,姬无忧身边的金牌打手,姬无夜是成为黑衣人的,远程做好事吗?掀翻了四国的人贩子据点,恰好就救了齐糖,原来那个时候,大祁就已经腐朽烂掉了。
再说,姬无夜是女的。
所以,从乱葬岗把齐糖安置到齐府的也是姬无夜,救了卿卿性命,之后的一来二往,从身到心,从无尽的黑暗的日日夜夜里,给予希望,再到左都御史大夫,姬无夜才是指引她光明的人。
自己确实忽略了她们太多了。
还有,平安,大底他还是愿意做将军的吧!
心里面虽然安之若素,但是能做威风的大将军,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只有自己,被逼着拥有无上的权势,真的是被逼的吗?自己真的不愿意吗?掌握他人性命的感觉,要比被掐着脖子舒服多了,不是吗?
自己没有理由不同意她们去追寻属于自己的道路。
齐悦发现自己的不足,和虚伪之处了。
自以为大方的虚伪,实际上,自己并没有付出什么。
留着原地的人,才是痛苦的。
四月二十五日,三朝回门,平安备好礼物早早与夏青梨回到永威侯府。
四月二十六日,休沐,齐悦,齐糖,姬无夜,齐平安,夏青梨,于厅堂会面,举杯共饮,大家庭,欢迎两位新成员。
是夜,姬无夜带着齐糖回到房间,夏青梨扶着齐平安回到卧房,齐悦于厅堂,对月独酌。
次日,齐悦回到了皇宫,看到姬无忧美神般的睡颜,看到一旁勤勤恳恳工作的小太女。
做人还是不能太老实了。
过了一段时间,齐悦也终于发现,小太女其实还是蛮活泼的,只是在姬无忧这种老祖级别面前,不敢过于放肆,所以在看到齐悦如此肆意的时候,震惊到失去了表情管理。
平时齐悦肆意在姬无忧面前,是没有人见过的,周围也都是姬无忧的暗卫,或者自己人,规矩甚严,甚至到像空气的地步,所以在面对小太女在的时候,齐悦也没有多在意。
毕竟都是太女了,算是姬无忧的继承人了,没想到这么怕姬无忧。
“安了!不用太害怕,圣上没有那么可怕,还是很和善的。”
齐悦拍了拍小太女的肩膀。
齐悦的权限很高,见圣上都不跪,不用行礼的地步,回来后,又加封了太子太傅,所以对于拍拍太女的肩膀而已,并没有太注意。
看到齐悦那么和善,姜明月也活泛了起来。
“那,齐太傅,你跟圣上是传言的那样吗?”
姜明月暧昧挤眼。
“哪样?”
齐悦疑惑不解。
“就那样那样啊!哎呀!”不是说太傅都和圣人一起居住在凤鸣殿吗?背后传言齐太傅是隐圣,只差点名声了,怎么感觉齐太傅恍若未觉呢?
姜明月疑惑极了。
比姜明月疑惑的是齐悦,不明白姜明月说的是什么。
姜明月也不在拐弯抹角的了,直接的问。
“孤有一疑问,请太傅解惑。”
“殿下请讲。”
“圣上与太傅是何关系,因何相识。”
“没想到殿下还挺八卦的。这是私事,不可告知。”齐悦义正言辞,没想到小太女还挺爱八卦的。
“何为八卦?”姜明月百思不得其解。
“八卦就是,八八六十四卦,你一卦都不落。”
“孤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孤只是好奇罢了,还请太傅解惑。”姜明月讪笑。
“罢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臣与圣上,乃师徒。”齐悦一番高人弟子神仙模样。
“太傅乃帝师?”姜明月疑惑。
“…………圣人为师,臣为弟子…………”齐悦尴尬,可给她厉害坏了,她还能当姬无忧师父,可给她牛坏了。
不可能哒!绝对不可能!
“原来如此!太傅乃圣人弟子,可太傅与圣人同榻…………”而眠,恐有欺师灭祖之嫌啊!
姜明月还没有口出狂言之前,就被身边的暗卫姜七给捂住的口舌。
阿七又是胆战心惊的一天,殿下你可嘴上有个把门的吧!
什么黑色蓝色都能说成黄的。
齐悦没注意她想说什么,只听到同榻笑着摇头。
“并非同榻,而是对榻,师有事,而弟子服其劳也。”
“太傅真是辛苦了!”姜明月深深的点头,比阿七还惨啊!榻都不能上,还要日夜伺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明月上前两爪紧紧的握住齐悦的双手,深感慰籍。
十五岁的少女,都快要跟自己齐平了,原来也不是小孩子了啊!
齐悦还当她一直是小孩看待,现在看来,姜明月唇红齿白,秀气内敛,亲和力非常,身高腿长,双手也有力,储君气质自有一番风华。
只因第一面,眼目微瞪,圆圆的脸,显得可爱的像小孩子。
面嫩,又有亲和力,言浅交深之间,就掏出自己想要的话,有储君的威严,却又没有储君架子,是个芝麻汤圆啊!
姬无忧看人真准。
所以她是连下一步都想好了吗?
突然间,齐悦有些忧伤。
姜明月手下基本上都整合完毕了,储君位置已经做的很稳了。
她也应该交割权利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女也有她的心腹要放到合适的位置。
晚间姬无忧清醒了,看着对面榻上,齐悦正在打坐,而外间桌案上,姜明月正在处理奏折。
轻轻的走到了外间,谁都没有惊动。
让姜明月下了一道圣旨,太女监国,太傅辅国共同治理朝政的圣旨。
太女这三年虽然一直处理奏折,但是是替圣上处理,外人并不知情。
而这道圣旨一下,姜明月就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可以积累更多的政治资源。
太傅辅国,所以在她有能力的时候,辅助也只是辅助,她不惧。
姜明月目光如炬。
“儿臣遵旨!”
“臣,遵旨!”
“接下来就去朝堂上锻炼两年吧!看看那些老狐狸如何处事的,又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让你学,只是以后不要死在这些鬼蜮伎俩中,而不是让你学习这种不上台面的术,你有你的道要走。”
“我知道了。”齐悦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姜明月充满抱歉,属于姜明月的朝堂,只是老师教导自己的课堂而已。
这波装的有点大了。
齐悦有些不自然,又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
直到自己跟着姬无忧离开凤鸣殿,仿佛听到了风传来的声音。
“不争气……看看齐悦……老师……整个朝堂……课堂…………看你……不……话……上榻……不愿意…………”
阿七对姜明月的指责充耳不闻,老老实实的当着自己的大树,不打算给姜明月一丝缝隙,躺在横梁上假装睡着了。
齐悦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
“风寒?”姬无忧转头看向齐悦。
“不是,可能有人念叨我了吧!”齐悦揉了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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