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回忆:“这位大能就在终南。可我并不知晓她名讳,只同她有一面之缘。她看我有缘就传授了我一些技艺防身,而那也成了我化险为夷的关键。”
伶舟絮听到这里忙问:“那她当初有没有给你留下来什么信物方便你们再会?”
萧隐摇摇头。
“不对啊,按理说这时候她就应该给你什么信物然后等你回去找她,她再跟你有进一步的交集。”伶舟絮顿觉失望,嘟囔:“看来戏文话本里头讲的也不准……”
萧隐却忽然问她道:“你的手怎么样?”
伶舟絮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棒槌似的双手,“看着吓人吧,其实只是轻微跌打损伤,没啥事。刚才不秋真人请我过去吃茶,已经派人给我包扎好了。”
看萧隐望着她伤处,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用的都是上品。”
说完她忽然又有些恼:“早知道就该直接问他再多要一份药,他也真是,分明请了咱俩却只肯给我疗伤,连个药膏都不肯给你……就这还自称家大业大呢,”伶舟絮小声呸道:“吝啬鬼!”
接着只听一阵呼哩哗啦,只见伶舟絮挨个摆正了那些刚掏出来的瓶瓶罐罐,将贴着字条那面冲着萧隐:“这些都是我出门前带的药,你先拿着吧,如果难受需要换药了可以用。”
萧隐点头道谢,伶舟絮起身收拾了东西出门去了。
……
翌日,清晨。
出门时,伶舟絮不由怔了下。只见霞蔚殿前挤满了人,个个儿神情肃穆,如临大敌。看她一出门,那领头的男的就回身对她行礼,正是昨天请她和萧隐去瑶台殿同不秋真人交流的那位。
她还礼然后快步走到萧隐身边。
“怎么这么大阵仗?”乘丹鸟飞行中,伶舟絮又看了看那身边一个个腰佩长剑的男的,小声咕哝了一句。
萧隐闻声微微偏头低声说,“昨日那怪物名为狍鸮,是《山海经·北山经》中的食人猛兽,栖息地在钩吾山。而我们却在昆仑。
“昆仑和钩吾山相距甚远,而且还有护山大阵,若没有人刻意为之,恐怕这怪物也不会突然在这儿露面……
“虽然现在那怪物已死,但从昨日之难就能看出有人对这场群英宴心怀鬼胎,为确保选手们的人身安全,今日昆仑也就给出对策,送诸位安全返回故地。”
伶舟絮听罢拧了下眉,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紧了萧隐的腰将脸埋在萧隐后背上。
冷风呼呼吹过,她披着火狐裘虽然不冷,但一股莫名的不安却倏忽让她发了个寒战,下一刻她微微一顿——短短一瞬,萧隐竟忽然反身一下子把她整个人都紧紧都压进了怀里。
这动作让伶舟絮一懵,她下意识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一只手却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她瞪着眼,眼眸中是萧隐那张脸——
浓眉,圆眼,刺猬头,还有半面飞溅的鲜血,血液顺着她眉睫丝丝缕缕往下滑。
伶舟絮瞳孔放大了一刹,还不等反应过来就猛然浑身往下一沉,她下意识往下一看再就眼睛惊恐地瞪直了——现在她居然在极速下坠!
伶舟絮不由挣扎起来,可她一时半会儿居然挣脱不开萧隐,她想叫,可萧隐死死压住了她的口鼻,一时间她又气又急又怕竟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干脆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伶舟絮闷哼了一声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有什么东西沿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微痒,她不由伸手抓了一把,只觉得湿润又略带一股铁锈味,伶舟絮一顿,定睛一看,那竟是血!
霎时间她头脑突然清明了几分,记忆飞速回笼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身边传了过来。“你醒了。”
她闻声抬头,恰好对上了一双明亮清寂的眼睛。
“我们现在在昆仑西山林,距离地面大约15-17米,”萧隐脸颊和额头上都有血迹,声音也略微嘶哑,然而口齿清晰,“要安全着陆,接下来你就要荡去对面那棵树上。”
伶舟絮顺着她的手一看,顿时愣了下,“这么远?”
萧隐却说:“我送你。”
“你”字还没等落下,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就忽然间让伶舟絮失去了平衡,她骇然瞠目,可很快就被一阵疾风送来的推力猛地冲到了一旁!
伶舟絮立刻尽量调节状态终于险险抓住了一条树藤顺利向着那棵树游荡过去。
与此同时,一阵呼啦啦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了出来,那声音愈来愈大,最后几近闷雷。
伶舟絮寒毛直竖,一道道风声混着飞起的尘埃咆哮着扑了过来,她没敢回头,只尽全力抱住树干连蹬带踹爬了上去。
可很快,伶舟絮就不由一愣。
萧隐不见了!
……
与此同时。
终南,敏秀殿。
一团团烟雾从瑞兽香炉的口鼻中喷出,巩元驹进门时,正看到那中年男人对着画像上香。
见状他低垂眼睫并不作声,心中却一声哂笑,直到三炷香都放进了香插中,那男人这才不紧不慢道,“入座吧。”
巩元驹闻声行礼,从善如流。
“听先生们说,你近来从诗书上颇有长进,”男人挟了一子落在棋枰上,状若无意,巩元驹低眉顺眼走了一步棋,回道:“先生们谬赞了。”
“确实是谬赞。”男人说着,抬手又走了下一步。
巩元驹有些顿住了。
“你四岁便求学于终南,所学的第一句诗文讲的便是‘静如山岳,动若江河’,不成想,多年过去,如今竟连这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一面说,一面看着那棋局,似乎推敲也似乎端详,不曾催巩元驹落子,也不曾抬头看他一眼,可巩元驹的手背已经在袖子里绷得青筋条条绽出。
他没有再看那棋局。
因为那里头已经写满了四个字:败局已定。
男人隔了半晌才继续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且罢。往后千万要三思后行,不可轻举妄动。”
巩元驹终于起身作揖:“多谢掌门教诲。”
男人还是没看他,巩元驹又客套了两句转身离去,合上门,照在他脸上的光线就暗了下去,让他原本看上去还算温驯的眉宇间顿生几分阴郁。
然而只片刻,他就调整了下呼吸拾掇起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进了屋,只听砰的一声,一只茶杯咻地砸在地上摔了个五裂四分。
外头刚过来的两个男的闻声愣了愣,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巩兄?”
屋子里,巩元驹撑着桌子,有些气喘吁吁,死死瞪向那一地碎片,一股浓重的怨恨从他脸皮下倾泻出来染红了他的双眸。
闻声,他顿了顿,抬手按了按额角,“进来。”
一进屋果然看到了那桌上地上的一片狼藉,而桌子旁边,巩元驹微微驼着背站着,面部肌肉隐隐发出神经质地抽动,就连脖颈上的静脉也在突突跳动。
俩男的心照不宣,却没一个多嘴,只是一个帮忙收拾残局,另一个给他重新斟茶,要么就扶着他坐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压低了声音问,“巩兄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巩元驹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沉默片刻,低声回了一句话。
顿时这两个男的也勃然色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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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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