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可是太太又吩咐了什么？”璎珞道。
符嬷嬷摇摇头，拉了璎珞走到外头才道：“你就说，是找香雨的姥姥来给二姑娘院里的丫头看病的。”
“这怎么说，她定然是分得清哪个是姑娘哪个是丫头的。”璎珞皱眉。
“就让丫头把二姑娘的症状同香雨的姥姥说了便是。”符嬷嬷又道，“你想一想，那姥姥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若给二姑娘瞧完了，回头若是喝了酒嘴里胡乱说什么，二姑娘的性子，知道了能不生气吗。”
璎珞越听神色越凝重，忙点头：“我知道了，您赶紧去吧，一会天都要黑了。”
璎珞转身又吩咐刚才的小丫头，符嬷嬷转身往外院走去。
*
明行可拿着帕子擦着眼泪，这会子倒也不怕在明行葵眼前掉下泪珠子不好意思了。
“三姐姐，别难过了。”明行葵一面轻声哄着她，一面同红烛道，“让厨司做些三姐姐爱吃的东西送过来。”
红烛领命下去，青山上前又倒了杯热茶递到明行可面前。
“虽说隋先生回去了，可三姐姐你还能给隋先生写信呀。”明行葵轻声细语道。
明行可自从进了园子，一路上便闷闷不乐的，忍着没在几个服侍的人跟前落下泪来，一路跟着明行葵到了荣月轩，这会子也顾不上在明行葵面前掉下眼泪珠怕羞，侧身抬手挡着脸。
明行葵看了看屋内站着服侍得一干人，红烛颔首带了几个丫头过去，明行可的丫头蜜霜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红烛去拉她，她才同红烛几人出了门。
“擦一擦吧。”明行葵拿了帕子给明行可，明行可也不抬头，接了帕子，先是擦了擦眼泪，又要去擦鼻子，这才意识到不对，身上没有多余的帕子，只得伸手又问明行葵要。
明行葵憋了笑，递给了她。
明行可擦完了眼泪，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圆眼有些闪躲的不去瞧明行葵。
“三姐姐好了些吧。”明行葵弯了弯眉眼。
明行可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不许同二姐姐说！”
屋外檐下，几个丫头站在一处手拉着手说话，帘内帘外一隔，明行葵和明行可在屋里说胡外面也听不清。
红烛察觉到屋里的动静，轻点了点还在担忧的蜜霜，抬起手点了点屋里：“还放心不下，你瞧。”
蜜霜转头去瞧，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明行葵已经抬起头来了，门外那道绿鳞相花锦的帘子薄薄的，又镂着纱。
虽然明行可的神态没那么好，可已然比刚才好多了。
蜜霜这才舒了口气，自己心里总算松了口：“还是四姑娘有法子，我们姑娘虽说脸上瞧不出来，可这园子里，最挂念最惦记的也就是四姑娘了。”
红烛听了直笑：“还说呢，前些日子三姑娘还跟我们姑娘置气呢，为着那条牡丹花的裙子是不是？”
蜜霜恨不得连忙捂了红烛的嘴：“好姐姐，可别说了，我们姑娘素日是有些不好的，可到底不是真的，只是同四姑娘闹着玩罢了，好姐姐可千万别提了。”
红烛笑着摆手：“我不闹你，哪里敢在姑娘们面前提起了，你放心吧。”
蜜霜这才舒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屋里正说话的两人，由衷道：“还好四姑娘的性子好，若是同旁人家嫡小姐似的，眼睛长在头上，拿鼻子瞧人的，那还不得怎么闹呢。”
红烛听蜜霜这么说，侧头朝屋里瞧了瞧，看见明行葵和明行可没注意这边才拉了蜜霜往边上走：“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背地里说着玩，可不能吓议论。”
蜜霜点点头。
红烛舒了口气道：“何止你这样说呢，你不知道，除了绿蜡姐姐，也就我和四姑娘一块到现在的，四姑娘的性子也不知怎么就这样好，年纪这样小，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可偏偏一开口，倒是心里真有主意，连我有时候都想不到。”
蜜霜听了笑道：“阿弥陀佛，该不会咱们四姑娘是哪位神仙坐下的童子下凡托生的吧。”
红烛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也高兴，笑道：“怎么这样会说话了，是不是陈姨娘这些日子又念经了？”
蜜霜抿嘴笑了：“姨娘平日里念的多，三姑娘又和姨娘住在一处，我自然也跟着听着多了。”
陈姨娘信佛，这是园里都知道的事。
蜜霜叹了口气：“只是姨娘有些顽固，素日念佛也不管不顾旁的事情，三姑娘有时候也跟姨娘置气……”
蜜霜说完这话后，忙住了嘴，只笑：“瞧我说的，我们姑娘该回去了，姨娘还等着姑娘回去用饭呢。”
红烛只装做没听见蜜霜说的前一句话，点点头陪着蜜霜走到屋里。
正巧明行可正从屋里出来找蜜霜，两人一道回去了。
明行葵打了个哈欠，瞧见红烛这才想起什么：“三姐姐走了，吩咐厨司做的东西还没送来？”
红烛点点头：“正赶上用饭的时候，想必是事情多，耽误住了。”
“那就直接让厨司做好了送到三姐姐那里去吧。”明行葵觉得头昏昏的，对红烛道，“我有些饿了，预备摆饭吧。”
红烛下去吩咐小丫头往厨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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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厨司的伍嫂子头上带着头巾，一手抹着汗，又连忙去擦手，将桌上的菜装盒。
“外头一个小丫头来，说是荣月轩的，让刚才预备的点心不必送到荣月轩了，做好了送到秋霞院便是了。”婆子回道，一手马不停蹄的擦了把手，把菜装到食盒后，又忙往外喊，“太太院里的菜齐了，哪位姐姐来提着？”
门外另有鸳鸯厅的小丫头进来，只见那婆子额头上都是大把的汗珠。
“这位姐姐请慢些。”那婆子笑得谄媚，从灶上拿了个油布袋子递到那小丫头的手里，“这是给全嬷嬷的，这位姐姐请帮我交给她，就说是她老人家要的。”
那小丫头张手拿了，暗地里捏了捏，质地有些硬：“知道了。”
那婆子看着小丫头出去，才送了笑。
伍嫂子没好气的道：“背地里说，咱们厨司成日里孝敬她老人家也不少东西了，也没见她老人家怎么在太太面前提咱们的好话，每每见了面还是跟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都是白孝敬罢了！”
那婆子听了伍嫂子的话，眉头都要皱到一起：“可不敢这么说！人家好歹还是太太陪嫁过来的，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伍嫂子听那婆子说了这话，不由地一笑：“你这话都是哪学来的，跟说戏文似的！我也不是说嘴，只是咱们厨司每月孝敬她老人家的有多少东西，你数一数，哪怕到外头几个月都够用了！”
“给，四姑娘要的点心齐了，一道送过去吧。”伍嫂子擦了把汗，合了食盒往外吩咐，“刚才说什么来着，不必送到荣月轩了？那往哪里送去？”
一旁的婆子听了话忙朝外面问道：“秋霞院的丫头可来了？”
外头无人回应，半晌人群中才道：“秋霞院的饭刚才便有人拿去了。”
“那你亲自跑一趟。”伍嫂子皱眉道，“把这盒点心送到秋霞院去吧。”
那婆子忙应了，擦了擦手再去拿那食盒。
*
秋霞院的小丫头过来提了食盒，嘴里嘟囔道：“怎么这会子才送来，三姑娘都快用完饭了。”
那婆子心里压着不耐，脸上只笑：“刚才三姑娘不是在四姑娘院里吗？四姑娘吩咐给三姑娘做的点心，谁知道做好了，三姑娘走了，这不赶紧送过来了。”
那小丫头皱了皱眉道：“你站一站，我去问蜜霜姐姐。”
那婆子应了，见着那小丫头几步到秋霞院檐下，不一会一个个子高挑的丫头出来了，二人说了几句话，那小丫头便回来了。
“拿着吧。”那小丫头提了食盒，张手抓了把钱递到婆子手里，“赏你的。”
那婆子忙嘴里哎哎的去接，那她拿手一摸，也知道那赏钱寒酸，笑意便凝了凝，眼前那丫头走远了。
回到厨司，伍嫂子正坐着歇息，见那婆子回来了道：“回来了，定然是拿了赏的，我不要你的，自己留着吧。”
“瞧您说的。”那婆子走到伍嫂子的跟前，才把兜里的赏钱一掏，“您瞧瞧，这才多少，还分呢。要我说，太太是个菩萨性子，就说外头的人家，那做嫡母的略仗势一些，那底下个庶女庶子都不得低着头过日子，哪有像咱们太太似的，真是个菩萨一样的人，就说那四姑娘，有时候衣裳和饰品，那都比不上二姑娘和三姑娘，那就是这样，那陈姨娘每月的月例，加上三姑娘的月例，那也是大把的钱，可偏偏也不知道为什么，真是小气。”
伍嫂子将才看了一眼那婆子掏的赏钱，也不过到外面吃一碗面的。
“你少说些话吧！”伍嫂子白了眼那婆子，“主子的事情，哪有咱们议论的。”
“主子，什么正头主子！那老爷太太，还有哥儿和姑娘们是正头主子，那陈姨娘算个什么东西，无非也是做奴才爬上去的！”那婆子越说越生气，将那钱一掏，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四散分开，“您是没瞧见，晚上正忙的时候，您把点心做好给送去了，那秋霞院的恨不得仰着头鼻孔看人，说什么，怎么这会子才送来，三姑娘都快用完了饭了……”
那婆子气的嗓门也不禁大起来了，伍嫂子瞧着四周因为声音好奇过来看的目光，忙一把把那婆子狠狠拉了一把：“还不快住嘴！嫌身上硬，打板子不疼吗！”
那婆子听了这话，慌忙才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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