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有许多饭店，到了饭点，很热闹。
火锅店冷气足，红汤咕噜咕噜冒泡儿。男生喝啤酒，吃嗨喝嗨了，大家天南聊到海北。
“我妈恨不得把所有课都给我报一遍，要不是她教英语，我还要多上个英语。一天到晚上课，我还不如来上尖子班呢。”唐小雪抱怨她的暑期辅导班。
张多多说：“上尖子班？尖子班提前大半个月开学，唐小雪你乐意？哇塞，每次上课跟听天书一样，我看也就周大神能听懂。”
唐小雪瞪张多多一眼：“至少你们不用赶路啊，天这么热，我都要晒黑了，尖子班只要坐在教室里吹空调就好了。”
张多多说：“尖子班要是幸福，那班长干嘛还去夏令营？”
大家都看向陈秋语，陈秋语解释：“尖子班的课我要请假，因为报了杭大的夏令营。”
“杭大夏令营是很不错。”周谨一说。
刘子敏接话：“我姨夫——就是陈秋语她爸，打算让我也一起去。真是搞笑，我哪里去得了？杭大条件可严了，鬼才进得去。啊陈秋语我不是说你是鬼。”
大家笑得不行，陈秋语也笑了。刘子敏在校外打扮得很潮流，酷酷的穿搭，清爽的短发，看上去像男生。她特别机灵，跑步尤其快，校运会拿了女子短跑第一。
“杭大的条件只是听上去吓人，其实好多同学都有资格参加的。”陈秋语眉眼弯弯，“有人更厉害呢，直接去美国参加夏令营了。”
“去美国？谁去美国？”唐小雪诧异。云中这种普通高中里，能去美国的同学很少，不论是旅游还是学习。
“凡哥吧？”张多多眼睛溜溜一转，“凡哥没和我说这事儿呢，班长消息就是灵通。”
刘子敏好奇地看看许橙，又好奇地看看陈秋语，最后视线回转到许橙身上。许橙敛下眉眼，吃到嘴里的丸子忽然没了滋味。
陈秋语说：“林凡要去美国读书，高不高考都没关系，所以他现在更注重实践经历。”
许橙和陈秋语面对面坐。隔着火锅升腾的雾气，女孩子的笑有一种朦胧的漂亮，落落大方。片刻，她移开视线。
唐小雪来不及关注八卦，对出国这件事非常惊讶：“那意思是林凡本科就在美国读吗？哇，那要花好多好多钱诶。”
“林凡爸爸以前是杭大的老师，后来经营了企业，所以家里可以支持。”陈秋语解释。
许橙愣了一下。
应该是因为他外公，林叔叔在校长办公室外的语气，似乎并不乐意他出国……可陈秋语都知道他爸爸是什么身份，他没有和她提过。
大家聊了会儿留学，很快换了其他话题。大部分人的求学生涯都在国内度过，出国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大学还很遥远，还有两年。
张多多上厕所回来，贼兮兮笑，故弄玄虚：“猜猜谁来了？”
门缝里早露出男生的身影，大家纷纷打了招呼，陈秋语的眼睛更弯了。许橙刚好是背对着门的，她并不敢转过头去。
“凡哥就在旁边那家店吃饭，发消息给我说想过来看看。”张多多挪椅子，“这儿挤挤还能坐。”
“不用，我站会儿就行。”林凡走到许橙和唐小雪身后，手搭上许橙椅背，“还有个朋友在外面，我就是进来看一下。”
刘子敏的目光亮了，许橙敛下眉眼，可她心虚什么呢？和林凡更熟的明明另有其人。
刘子敏不怀好意地笑：“我们这儿有规矩，不能随便来，林凡，你要自罚三杯啊。”
“没有没有。”陈秋语连忙解围，笑说，“刘子敏她就是喜欢捉弄人。”
许橙这里，所有交谈声都模糊了，因为林凡的指尖敲在她椅背。木头椅子，一声一声，细小而清脆，只有她听到。
“是我来得迟，饭桌上是有这么个规矩。你们这还有酒？”林凡看向许橙的杯子，红红的，是西瓜汁。他平下蹙起的眉。
“还有两罐，凡哥你意思意思得了，刘子敏你这人坏死了。”张多多说。
“这么低的度数我都能喝，林凡肯定行啊。”刘子敏嘻嘻笑，把酒转到许橙面前。
林凡要俯下身才能拿到，显然，唐小雪或者许橙帮他一把更合适。然而唐小雪没注意这儿的动静，她在给周谨一发微信。刚刚在门口看见冰激凌机，她问他吃不吃冰激凌。
许橙拿起一罐递给林凡。他单手开了罐，喝完，空罐放到许橙杯子旁边。她脑子不知道怎么空白了一下，没去拿第二罐。
“差不多了吧？”许橙脱口而出。刘子敏笑得更浓了，她连忙说，“林、林凡他还有朋友在外面等，喝多了不太好。”
林凡轻笑。
陈秋语也劝，尽兴就好。
林凡没再喝，许橙不知道是她的话还是陈秋语的起了作用，或许是陈秋语。
陈秋语去结账，周谨一和刘子敏陪着，唐小雪跟在周谨一身边。其他男生组团去K歌，先行离开，让陈秋语把要A的钱线上发他们。
许橙跟在林凡身后出去，和他隔了几步距离。她停在门边，没再上前。
街上华灯闪烁，璀璀璨璨。屹立的灯下站着个陌生男生，很捉人眼球。
他有头夸张的红发，发间架着墨镜，耳朵上几颗耳钉。头上已经足够骚包，身上更进一步，衬衫花纹极其繁复……很像个妖孽。
许橙好奇他，男生也好奇着她，一直看她。许橙些微窘然，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是男生先开的口，他走过来伸出手：“妹妹好，我是你哥的发小，蒋泽。蒋就是那个蒋，润泽的泽。”
握手礼在学生之间不常见，许橙没反应过来。又为着开头那两个字，脸变得红。
“别管他，他对谁都喊妹妹。”林凡说。
许橙伸手和蒋泽一握，蒋泽没松开她，顺势弯腰：“亲爱的小姐，吻手礼行不行？西方国家流行这个。”
林凡把蒋泽拽回来。蒋泽不恼，笑嘻嘻的：“我嘛，比我小的女孩子我都叫妹妹。不过林凡嘛，他只叫你一个人妹妹。”
许橙脸更红了。
林凡竟也不解释这句话，只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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