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意识自无底深渊中缓缓浮起，仿佛从一场漫长而沉重的梦中挣脱。
云逍子骤然睁眼，一阵天旋地转间，刺目的阳光如瀑倾泻。他本能地抬手遮目，指缝间却窥见自己竟立于那条魂牵梦萦的林荫道。道旁那株古树依旧虬枝盘错，苍劲的树影斑驳地映在青石板上，恍若隔世。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隐约的读书声与鸟鸣，一切都显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周围是穿着蓝白校服、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少女，他们三三两两走过，笑语盈盈，步履轻快。他低头看向自己，同样是一身略显宽大的校服，手掌白皙，带着少年人的纤细，再无半点道韵流转的痕迹。
再抬手，掌心不再有道纹交织，只有少年人略带青涩的指节，连指甲都修剪得干净整齐。
他……变回了少年模样。这荒谬的现实如惊雷般轰击着他的心神。他分明已是即将化身鲲鹏的修士云逍子，怎会重返这尘封千年的故地？难道千年修行、九天云海、道心劫难，都只是一场虚幻？
“云逍！你怎么在这？这节课要学习《逍遥游》，语文老师通知大家去多媒体教室上课啦！”
一道清泉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嗔怪，几分笑意，如春风拂过耳畔，却在他心中掀起惊涛。
云逍子浑身一震，他僵硬地转身，看到了那个刚刚在他道心裂隙中浮现的身影。
只见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女，脸上带着娇嗔的笑容，正小跑着过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跳跃，勾勒出她轻盈的身姿，发丝随风扬起，鲜活得不真实。
正是凤朝歌。
她跑到他面前，微微喘气，脸颊泛红，一双明眸亮得惊人：“都马上要上课啦找不见你人，你倒好，在这儿发呆？”
语气熟稔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千年的隔阂，也从未有过未竟的告白。
云逍子怔怔地看着她，心神恍惚，仿佛仍置身于九天云海与心魔交战的边缘。他试探着开口，声音干涩：“你……是何方心神，化此幻象？”
凤朝歌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快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是凤朝歌啊！还幻像呢……我看你是看修仙小说看入魔了！”
云逍子心中一动，想起“庄周梦蝶”的故事——究竟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此刻的他，究竟是即将化身鲲鹏的修士，还是那个平凡的高中生？哪一个才是真实，哪一个才是虚妄？
她的触碰真实而温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竟让他心头一颤。
云逍子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触感柔软，脉搏清晰，连她掌心的纹路都依稀可辨。
这不是幻象，不是心魔编织的虚影。
这一切……太真实了。
真实的阳光，真实的风，真实的地面，真实的她。
他低声喃喃，仿佛在对自己说：“这一切……太真实了。”
凤朝歌歪头看他，笑意更深：“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昨晚又熬夜看小说了？”
她拉着他往前走，语气轻快：“快走啦，再晚高老师就又要罚站你了！”
云逍子任由她拉着，脚步踉跄，心神却如狂风暴雨。
他分明记得自己正在冲击“化鲲鹏”之境，分明记得那一道笑靥如何击碎他的道心，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可此刻，他却站在重回穿越前的那个地方，穿着校服，牵着凤朝歌的手，听着她耳畔的絮叨。
是梦？是劫？是轮回？还是……另一场因果的开端？
他抬头望天，天空湛蓝如洗，不见星辰，不见云海，只有人间烟火，寻常日光。
而他，不再是逍遥境的云逍子，只是一个即将迟到的少年。
------或许，这场“问心劫”，方才拉开序幕。
第一卷第二章 漏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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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一卷：入梦 · 因果之始 第二章：尘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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