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零坐回座位上时，赵机会正在问薛沈题目。
“思郭一！”赵机会激动地手舞足蹈，“原来这道题还可以用这个思路解。”
王一零好奇地伸头去看，觉得有点像今天的每日一题，但似乎要更难一点。
赵机会旁若无人地捧起薛沈的手，两眼放光：“小薛啊，期中考试之后换位置，你跟我做同桌吧！最后一排太委屈你了。”
王一零冷笑：“呵，倒数第二排也没高贵到哪去吧。”
赵机会张嘴想反驳什么，却见身边走来了位不速之客——马菲。手还紧紧握着薛沈没撒开，赵机会就得意洋洋地扭头冲王一零道：“瞧，我们高贵的倒数第二排可是有化学课代表光顾。”恰好错过了马菲眼中闪过的异样。
薛沈甫一看到马菲，就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把手从赵机会手里抽出，声音紧绷：“马菲？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啦。就是赵老师让我提醒你去办公室拿资料。”马菲声音甜美，嘴边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消息送到后，马菲转身离开。薛沈看着她一路走到第一排落座，才缓缓放松了呼吸，低下头，眼睛闪过一丝懊恼。
赵机会没在意这段插曲，转头继续对王一零说：“拳击王子，你想坐哪？还坐最后一排？”
“考都没考，就想着考完换座位的事了？”王一零撇撇嘴，“还有你刚才叫我啥？‘拳击王子’？谁取的？太土了吧。不如‘king Ten’万分之一。”
“李然取的，大家都很认可。”赵机会解释，“这也是为了纪念你昨晚为班争光那一幕。”赵机会想，你还得庆幸你爸姓王而不是姓孙，不然就得叫“拳击孙子”了。
王一零听到“李然”这个名字，残忍一笑——敢给为父起绰号，无礼无礼，一定给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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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坐在第三排的李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吗？”鹿鱼关切问道。
“可能吧。快要期中考了，真倒霉。”
鹿鱼往桌洞里掏了掏，拿出来一包感冒药，递过去：“等会下课记得冲了喝。”
“好。”李然吸了吸鼻涕，欣然接过。
但令李然没想到的是，李然不仅等来了下课，还等来了王一零。
王一零今天带来了一把蝴蝶刀，漂亮的刀花耍完，吓得李然缩了缩脖子：“你干啥？我没惹你吧。”
“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然崩溃：“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呢，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王一零大发慈悲，“今晚我排球比赛，你去食堂给我买两个包子。”
“不要。”李然拒绝无妄之灾。
王一零正要痛斥然儿子的不孝，却听见一声轻笑。
鹿鱼一边写题，一边围观两人的对话，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偏头直直对上王一零的眼睛。
王一零突然哑了声。
“别为难然儿子了，让她去冲个感冒药。”鹿鱼声音还带着笑意。
“就是就是，让路让路！”李然随口应和，高兴鹿鱼终于跟自己统一战线。同时心里又有点古怪——自己好像从王一零的儿子，变成了她们两个人的儿子。
李然拿着感冒药和杯子“咻”地冲出教室，防止王一零下一秒改口不让她走。
空气安静了一瞬。
鹿鱼打破沉默：“晚上排球赛什么时候啊？”
“5点40，但是5点10分就要集合。”王一零老老实实回答。
“我帮你带晚餐吧。就当感谢你今天中午的事啦！”
王一零挠挠头。看着鹿鱼发亮的眸子，自己就说不出拒绝的话：“谢谢小鱼。”
-
王一零喜气洋洋地回座位，经过赵机会的位置。
赵机会正跟前桌邓峥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王一零跟邓峥并不熟悉。在她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邓峥是整个班里最睿智的人，随口说出的话，都可能决定一个班未来的走向。
“你们在干啥？”出于对旷世奇才的崇拜和好奇，王一零停下脚步询问。
赵机会揽客般道：“我在给邓峥玩‘海龟汤’，你也来玩呗。”
“‘海龟汤’是啥？”王一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赵机会神秘地回答：“是一种情景推理游戏。出题者提出一个不完整的故事情节作为汤面，参与者通过提问来还原事件的完整经过。在提问期间，出题者只能回答‘是’‘不是’或者‘不重要’。”转头又钦佩地看向邓峥，“峥哥第一次玩就好厉害，已经推理得差不多了。”
王一零来了兴致：“题目是啥？”
赵机会特地变换了一个阴森的声线：“我在洗澡，妈妈死了，爸爸笑了。”
“啊？这题目也太短了吧？”王一零不可思议，“邓峥推理到哪了？”
“我妈被我爸干掉了，尸体藏在水箱里，我洗澡的时候发现了，于是爸爸邪恶地笑了。”
“......”
“还差爸爸杀人的理由。”邓峥冷静道。
“害，那个不是很重要，我直接告诉你吧。”眼看快上课了，赵机会想赶紧结束这局游戏。
邓峥摆手：“不必。”抬起头时，面容肃然，神情郑重。“我要亲自找到真相。”
“呃，好吧。”赵机会声音刚落下，上课铃就打响。
这一节是语文课。蒋雨雯在预备铃响起时，就抵达了教室。邓峥无奈转过身，掏出语文课本摊在桌面上。
然而方才的“海龟汤”仍旧回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蒋雨雯上课时习惯环顾四周，观察同学们的反馈，以此调整自己的上课节奏。扫到第一组时，前排的同学都认真地做笔记，蒋雨雯满意地点点头。直到扫到倒数第三排，邓峥呆呆地仰着头，双目放空，时而皱眉，手里握着笔，却没跟着做笔记。
蒋雨雯按下心中狐疑。邓峥一向听课认真，语文成绩很不错，偶尔一次上课不在状态，可以原谅。
邓峥完全没感受到语文老师的目光，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爸爸为什么杀死妈妈呢？
这种问题的答案太多了，邓峥决定挑几个可能的原因写上去。他从草稿纸上撕下一点纸片，握着笔唰唰写下几个字，折吧折吧，自以为隐蔽地向后桌递过去。
这是邓峥人生中第一次传纸条，实在缺少经验。
他刚往后排伸出手，一直观察他的蒋雨雯怒气冲冲地喝道：“邓峥！把它拿给我！”
蒋雨雯很是痛心。是自己的语文课没有吸引力了吗？是自己讲课水平下降了吗？就算成绩好，也不能上课违纪呀！
“咚咚咚——”蒋雨雯踩着高跟鞋，没几步就走到了邓峥身边，抽出他手中的纸条。
我倒是看看，有什么话，非得上我语文课的时候说。蒋雨雯心想。
缓缓展开纸条，蒋雨雯愣住。
同学们眼睁睁看着蒋老师的眼神，由气愤飞快转为了——同情？
之间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我妈出轨了，我爸想独占财产，我爸脑子有病
蒋雨雯脊背过了层电，方才的种种得到了解释：双目放空其实是因为家中变故，上课开小差是因为心事重重，难以集中注意力。她几乎可以想象到：男生遭遇不幸，心乱如麻，想静下心听自己最喜欢的语文课，却无能为力，只好将自己的遭遇说予他人，寻求解脱。
蒋雨雯重重叹了口气，轻抚邓峥的头：“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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