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闻言没急着回答,只是安静地回望,仿佛在尝试理解。
谢白颐也不急,很有耐性地解释说:“我看你对鸟类蛮熟悉的,不如加入我的自媒体账号,做点儿保护动物专题的科普讲解,怎么样?”
苏漾笑了:“这种直播哪有人看的?纯浪费时间。”
“那可不一定。”谢白颐说:“就冲你这张脸,听不进去的也能看进去。”
苏漾不可置否,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望着天边白云漫卷,像白凤凰的尾巴,拖曳出长而优雅的弧度。
云淡风轻的天气一如工作内容,慢且枯燥,容易让人待不住。苏漾没有正面给到谢白颐回复,随便岔开话题说了几句,就躺在太阳椅上沉沉睡去。阳光落在他的侧脸,被长翘浓密的睫毛打出阴影,映在瓷一样的白上。
真漂亮啊!
谢白颐没忍住,拿出手机给人拍了两张特写。
作为一个职业摄影师,虽说拍摄野生动物是他的强项,但人物动态捕捉也是手拿把掐的硬实力。细腻白净的面庞被几缕粉色发丝轻抚,风吹过扫出自然的弧度,衬得梦中人安恬宁静。
谢白颐横竖舍不得动,干脆以原图形式保留在了手机里。
就冲这张脸,直播企划完全可行。
但前提是,这位大美人得愿意配合。
该用什么方法说服他呢?
谢白颐觉得此时的自己活像个暴君,恨不得将对方拉下水绑在身边。但他也不急。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迟早能想出办法。
摄像机在高温炙烤下有些发烫,眼瞧着夕阳将至,谢白颐紧忙掏出手机,抓住光的尾巴拍了十几段素材。
猛地转身,闯入了明艳的脸庞。
谢白颐被吓了一跳:“你醒了?”
苏漾显然睡得有些懵,揉着眼怼上手机跟前,带了好奇:“这是在干什么?”
懵懵懂懂的神态探头露尾,活像刚才拍摄的小鸟。
奇异的念头闪过,谢白颐不知道该做什么解释,毕竟刚才他那一惊一乍的反应,怎么看都像偷拍被抓包。
更何况也确实这么干了,心虚得紧。
误闯镜头的人没得到回复,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望着天空感叹道:“日落了,你还要继续拍吗?”
“录了夕阳再走吧。”谢白颐刚好不舍得晚霞。
云边铺着绚烂的红,揉着橙紫中随意流淌,泻入蓝绿的湖水中。
谢白颐看着镜头中倒映着人类调制不出的色彩,再次感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怪道驴友常说,西南以北,是上帝遗落人间的宝石。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太阳在山尖隐去最后一道光芒,没拍到理想画面的人有些可惜。
“走吧!”他摇着头:“今天只有雌鸟出没,一个T的镜头多了点儿,回去得删。”
苏漾不懂摄影,闻言惊讶:“一个T?怎么要拍这么多!”
“不然为什么说摄影费钱呢?一张内存就得差不多1000块了,我们干这行的,人均3张备用。”谢白颐介绍起自己的土豪装备时眼中满是骄傲
对此,装修了个豪宅民宿的苏大老板不由啧啧称奇。
将支架收起来时已近黄昏,谢白颐遥望远山,有些感叹:“看来还得再蹲几天,不管怎么说,至少得把雄鸟给拍上。”
苏漾不语,主动背上架子走了几步。
山风吹得他发丝微乱,扑在脸上,多了几分风情。
是的,风情。
谢白颐对此也很意外。
他不是很愿意用这种词汇去形容一个男人,总觉得调笑有余而尊重不足。可眼前这人不知怎地,跟个魅魔成精似的,总能让他生出许多不合时宜的形容词来,甚至连头发丝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作为一个三十二岁仍旧保持母胎单身的绝壁大帅哥,谢白颐可谓把男德二字发挥到极致。嘴上**话背了一套又一套,手却跟个大爷似地背在身后陪着脚步遛弯儿。
脱单困难对他而言是极为苦恼的事。不是没有人追,只是从未体会过何为心动的感觉。
心像顽石如如不动。谢白颐不知被迫当了多少次某人口中的Steve,差点冲动剃头出家。
“你儿子我要去当全中国最帅的和尚。”自以为看破俗世的谢小子对他老子如此说。
话音刚落,几板子鞋印让他瞬间回归红尘。
后来,谢白颐把自己单身的责任归咎于职业病,美其名曰看过太多惊才绝艳的人,拍过太多的鸟兽动物,已经分不清是人兽情未了还是审美疲劳。
苏漾的出现拯救了这个坏毛病,让他久违地体验到何为眼前一亮。
脚步在山石间落下印子,谢白颐走在后面,看着前方的粉发陷入沉思。
他想抓住这只活泼的百灵鸟,但苦于没有手段。
“我好像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雄鸟!”
前方脚步忽然停下,回眸顾盼,笑靥如花。
谢白颐正走着神,猝不及防一个急刹,被树枝刮了满头。
他呲牙咧嘴伸手去扯头发,眼神紧紧盯着始作俑者,似乎在说:都怪你。
苏漾无法,只能走上前,温和着力道帮人从灌木的魔爪中解脱出来。
指尖柔柔地划过头皮,扫得人心头发软。
他盯着因抬高身体而露在眼前的喉结,莫名地,有些口渴。
完了。
心中划过巨大的两个字。
灰屑被拍落下来,谢白颐的眼中翻滚着莫名的情绪,把苏漾看得心慌。
对方后退两步,蹭蹭跑出去,拉开一段距离。
像惊弓之鸟。
谢白颐越走越渴,余辉映散的热气困在山间未消。他路过溪边,蹲下来捧水洗了把脸,再捡回刚才丢在树枝间的话题:“你怎么知道雄鸟会在哪里出没?”
苏漾接了满壶的山泉水,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等他清醒,闻言站起身拍去衣服上的土。
“灰头灰雀有个习性,喜欢找些浆果吃,堪称鸟界吃货。这个地方看上去光秃秃的,应该被吃得差不多了,这个季节,估摸着南边的云杉林里能找到它的身影。”
他解释得清晰,也不带拗口的词汇,三两下嘎嘣脆,听着容易入耳。谢白颐将每个知识点留心记下,末了将注意力放在某个词上。
吃货?
他会心一笑,目光落在了被粉发包裹着的白瓷脸上。
只见那自然勾起的嘴角处,赫然挂着点滴辣油,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嗦粉剩下的。
这也是只吃货。
谢白颐在心里默默给人打上了标签。
“你要不要考虑吃播?”
话题转的太快,苏漾不太能明白他的脑回路:“总不能叫我吃鸟吧?”
眼瞧着对方的神色从震惊逐渐转成愤怒,两手一拍就要打上来,谢白颐心中大喊救命。
“停!谁叫你吃鸟了!”谢白颐手掌竖起做制止状:“我是看你平常喜欢塞小零嘴才提这个建议,叫你做吃播无非为了挣钱。”
苏漾抬在半空的无影脚刹住,眼中压着质疑。
果然,温柔只是假象,暴力美人才是英雄真本色。
谢白颐有些头疼。
“我整个下午都在思考直播的事。”他尽量放慢语气,用安抚的口吻解释说:“毕竟你包吃包住两年,费用不小,总得有收入才能支撑下来。我早上提到的科普直播是个好法子,你的民宿装修高档,可以借来用作直播宣传,说不定能吸引粉丝前来体验呢?”
苏漾收回了晾在半空的拳脚,低下头一言不发。
谢白颐搂上对方的肩膀,好哥们儿似地说:“别对我那么有敌意,我是做保护宣传的,不会杀生。”
苏漾斜睨。
谢白颐马上改口:“至少不会杀鸟吃鸟。”
紧绷的冷脸终于缓和下来。
谢大爷松了口气:“我认真的,你要不考虑一下?”
苏漾掰开他勾肩搭背的手,在前方带路,冷冷道:“先回去再说,已经看不见路了。”
星子点在屋檐,架起长焦镜头可以拍到整条银河。谢白颐坐在走廊处,泡了杯花茶静静仰望,拍摄装备在身前支棱着,借着等饭吃的空档录个vlog用的延时镜头。
苏漾端着菜走过来,有厨子就是好,做的菜不说如何色香味俱全,但保底能下饭。
“松茸炖鸡,烧烤耗牛肉,西红柿煨金针菇,还有木耳鸡蛋炒黄瓜片,能吃吧?”
最后三个字已经成了固定的餐前问候。
谢白颐其实没那么挑,说到底,只要不是稀奇古怪的蜘蛛虫子老鼠大蟑螂,他都没啥忌口。
菜是在县城买的,选的也是平日里常吃的。此时加工成鲜香扑鼻的菜肴,不由引得食指大动。
他俩吃饭向来没有固定的地方,此时就着庭院的矮桌曲着身子,面对银河扒拉饭菜飞快。
“我说,明天如果能早点收工,回来之后叫你朋友教我们做几道早点?”
苏漾正有此意:“我刚才跟他说了,否则天天吃同一道菜,真顶不住。”
菜盘子里的鸡蛋一动未动,果然是腻了。
倒是松茸炖鸡意外光盘。
“怎么样?哥选的走地鸡,口感不错吧?”
苏漾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自大地炫耀两句,颇为平静地点点头。
他吃得认真,谢白颐也看得入神。目光停在对方筷子的松茸上,一个计划在心里悄然形成。
饭后,他半躺在摇椅上看银河,见苏漾洗完碗出来,邀请对方坐下。
“跟你商量件事?”一杯花茶推到对方面前。
苏漾接过喝了,难得愿意接这个话题:“你说。”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能拍到银河,鱼还上了钩。
谢白颐嘴角弯起,亮光在金丝眼睛后微微闪过。
“我帮你在vlog里免费做宣传,你开直播科普鸟类相关知识,营销民宿一举两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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